整個秦家,都被陰霾籠罩起來。
每個人心里,都被匕首狠狠劃了一刀。
而顧南初,是被剜出了一整顆心。
她始終不肯相信,秦北潯真的沒了。
他那天晚上還說,要一輩子在一起的。
他說的一輩子,是顧南初的一輩子,不是秦北潯的一輩子啊。
怎么忍心拋下她一個人獨留世間,受著無邊無際的懷念折磨。
怎么忍心啊!
屋外,轟隆一聲,驚雷乍起,一道白光提前閃過,映在每一個人悲痛欲絕的臉上。
顧南初倏地起身,不顧一切的飛奔出去。
厲巧珊在背后沙啞著叫了一聲初初,褚思妮迅速追出去。
不一會兒,陸擎予和關予白冒雨來到。
陸擎予一張張的,把所有照片,連同秦江國顫抖的手指之間捏著的幾張也一并拿過去,仔細觀察,這個角度,不太像是他殺。
顧忌的轉眸看了關予白一眼,關予白目光示意他什么都先別說。
走到厲巧珊身邊,關予白拍了拍她的背,“厲阿姨,您節哀順變!
厲巧珊一把握住關予白的手,同時看著陸擎予,“你們一定……一定要查清楚事情的真相,阿姨拜托你們,拜托你們了!”
陸擎予點點頭,眸子里,一簇憤怒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燒,“厲阿姨您放心,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握了握手,他忽而轉身,大步流星的跑出去。
悶沉的腳步和著瓢潑大雨的聲音,消失在黑暗中。
回刑警大隊的路上,陸擎予還沒有忘記給寧安顏打電話,讓她過來安慰一下顧南初。
她大概,心痛的快要死了吧。
*
寧安顏連夜趕來秦家,卻在半路上遇到了拿著傘,大聲喊著顧南初的褚思妮。
她急忙下車,跑到褚思妮的傘下,“我是寧安顏,初初的閨蜜,還沒有找到初初嗎?”
褚思妮焦灼的搖搖頭,靠著手機手電筒的微弱燈光艱難的尋找著。
寧安顏抿了抿唇,“先上車,一起去找!
此時此刻,兩人正在尋找的人,正坐在家庭旅館的門口,和一只同樣蹲在這里避雨的流浪狗說話。
從她十八歲那年,一見北潯誤終生,到二十二歲,滿懷欣喜的穿上婚紗,到頭來卻是一場騙局,再到得知迷一奸真相,刺了他一刀……
戛然而止,她啜泣到渾身顫抖,說不出話。
而身后,一門之隔的旅館收銀臺,老板娘突然問道,“后來呢?后來你們在一起沒有?”
顧南初一愣,啜泣也忘記了,過了足足一分鐘,她忽然嚎啕大哭。
聽故事的時候,總是喜歡眼巴巴的問后來呢?
當自己成為講故事的人才發現,后來……后來幾度淚凝于睫,是真的真的真的說不下去了。
不知道故事是不是動人,可說故事的人卻總是掉眼淚。
寧安顏和褚思妮找過來的時候,雨勢已經小了許多。
她與世隔絕的坐在臺階上,旁邊是好心的老板娘端出來的一杯水,她一動未動,旁邊的流浪狗正在舔舐著,啜飲著。
疝氣燈直直照在她的臉上,她眼皮都不眨一眨。
生無可戀,也便是如此了。
*
醫院
蘇朝陽被轟鳴雷聲吵醒,他剛睜開眼睛,手機忽然進來一條短信。
他拿起手機,看到短信內容。
愣了許久,才緩緩放下手機。
摸了摸自己已經殘廢的雙腿,他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寂靜的夜,笑聲猶如魑魅魍魎。
笑著笑著,眼角就出了淚。
秦北潯死了,他該高興啊,簡直高興死了。
打開床頭燈,他倚在床頭上,笑的脖頸里面青筋暴露。
臉上的淚痕也一直蔓延到下巴,淚滴打了個旋,啪嗒落在被子上。
秦北潯死了……
死了……
*
云城
夜梟站在陽臺前,腳邊堆了滿滿的煙蒂。
可還在吸,吐出的煙霧裊裊娜娜,他俊逸的臉,在煙霧縹緲中逐漸失了真。
秦北潯死了,團團該怎么辦?
忍不住握緊了拳頭,狠狠地捶在雪白的墻壁上,關節接著滲出血。
巨大的響聲吵醒了景漾漾,她揉著眼睛起身,借著皎潔無暇的月光,看著夜梟孤零零的落寞身影,嚇了一跳。
她下了床,光著腳丫,踩著柔軟的白色地毯,靠近過去。
從身后抱住他,臉頰在他冷冰冰的寬闊背上蹭了蹭,“怎么不睡覺在這里吸煙?”
夜梟冷冰冰的身子一動沒動,他掐滅了煙蒂,聲音縹緲,“我明天要回京城一趟!
景漾漾怔了怔,忙請求,“爺,我跟你一起回去好不好?我想我媽了!
夜梟高大的身子微微一顫,幅度微小,景漾漾沒有感覺出來,“爺,求求你了,我就回去一個小時行不行?”
緩緩的抬起手,夜梟將她白皙的小手包在手里,“下次吧。”
景漾漾情不自禁的蹙了蹙眉頭,“不會耽誤你的事情,你把我隨便放在京城哪里都可以,我自己回家,然后我們約個地方,回來的時候我保證提前回到那里等你!
聞言,夜梟瞇了瞇深沉幽深的眸,聲音冷冰冰,“我說不行就是不行,又不守規矩了?別忘記你的身份!”
景漾漾眉眼緊了緊,松開他的腰,悶不做聲的回到床上。
賭氣似的鉆進被窩里,不理夜梟。
夜梟進去浴室,用冷水沖去一身的煙味,才躺到床上,勾了勾胳膊,把人卷到懷里。
不似平時的面對面,交頸而臥,景漾漾倔強的背過身,留給他的是纖瘦柔弱的背。
翌日清晨
夜梟一直沒有看到景漾漾,下意識以為她是生氣,故意躲起來不送他。
可當私人飛機飛起來,夜梟被一陣若有似無的香氣吸引。
緊接著,就從放置武器的其中一個空箱子里,把景漾漾拎出來了。
夜梟全程冷臉,任由景漾漾怎么哄,都無濟于事。
四個小時后,飛機降落,夜梟才吩咐接機的一群中人,身手最好的兩個人跟隨景漾漾去“探親”。
而他,則是來到了秦家附近。
剛好,迎面碰上送顧南初回來的寧安顏的車。
玻璃降下,顧南初就趴在車窗上,微風將她一頭長發吹亂,胡亂的打在臉上。
她一派,剛剛經歷了生離死別的心如枯槁,萬念俱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