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初覺得脊背后面好像有一條毒蛇爬行,驚的她頭皮發(fā)麻。
她屏氣凝神,喉嚨里像是被塞了一團棉花,久久說不出話來。
然而那邊,任群已經自顧自放開錄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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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來,是要跟你說一下關于兩個孩子的事情的。”
“我還以為你是要和我上一床的。”
“秦江國,你明明知道,秦北潯和顧南初的關系,你為什么不阻止他們!還是你根本就枉顧人倫道德?”
“秦北潯和顧南初?他們什么關系啊?我不知道。”
“你……秦江國,裝傻好玩嗎?”
“你不裝傻,那你告訴我他們究竟是什么關系?我為什么要阻止他們?”
“當初你對我做的事,你不會忘了吧?”
“你是說你被睡了的那晚?卓悅啊卓悅,你怎么那么單純?你竟然到現(xiàn)在還以為是我睡了你,哈哈哈!”
“當年啊,我把你送給了一群人,至于顧南初,恐怕連上了你的那些人,都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自己的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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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地,顧南初手里的手機,從無力的手心里滑落,掉在地上。
有輕微的碎裂聲音響起,大概是屏幕碎了。
任群沒等到她的回應,也能猜到她現(xiàn)在的心情,默默地掛斷電話。
她是需要時間的。
只是希望不讓等待太久。
顧南初失魂落魄的呆坐在椅子上,臉頰一片冰涼。
像是一整個冬天的雪,全部落在了她的身上。
涼,是侵入骨髓的,任憑怎么防御,都是無濟于事的。
不知道該怨恨什么,只覺得,從頭到尾就沒有世界溫柔以待過。
顧南初慢慢的從椅子上滑下去,頹唐的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無助的曲起雙腿,臉埋在膝蓋中間。
躺在地上,屏幕支離破碎的手機,亮起來,同時震動。
顧南初理都沒理。
大概又過了一個小時,辦公室門被推開,白冰焦急的目光掃過邊邊角角,最后在辦公桌一角看到女兒,狠狠的松了口氣。
她走過去,蹲下來,輕輕撫摸著顧南初的頭發(fā),“跟媽媽回家了。”
聲音極度溫柔。
雖然不知道初初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就是覺得,此時此刻的初初肯定需要自己的安慰。
顧南初淚眼朦朧的抬起頭,看著白冰的面容,突然一陣心酸,用力的抱住了她。
突如其來的親昵,讓白冰愣住。
足足愣了半分鐘,心里襲來的,是不知所措的驚喜。
女兒終于肯和她親近了,她真的是……太高興了。
是蒼白的語言無法形容出來的,激動,雀躍,滿心歡喜。
輕輕拍著顧南初的后背,小心翼翼,把顧南初當成了瓷娃娃一般,唯恐把人拍壞了。
顧南初的壞情緒發(fā)泄出了一半,埋在心里一半。
她吸了吸鼻子,聲音嘶啞,“回家吧。”
白冰重重的哎了一聲,急忙起身,扶起顧南初,母女倆互相挽著胳膊走出辦公室。
兩人的背影,在初春的寒冷下蕭瑟。
站在最高層陽臺的關予白,端著咖啡,目光深邃的盯著兩人上了車。
啜了小口咖啡,他情不自禁的按了按太陽穴。
*
顧南初兩天都沒有主動聯(lián)系任群,也沒有接來自他的電話。
她想她需要時間,好好想一想。
秦江國助理的死,沖擊太大。
憤怒和可憐之余,就是恐懼。
如同現(xiàn)在,她可以確定,助理的死有貓膩,可是秦氏卻粉飾了太平。
是不是有一天,她也會像是這個助理一樣,悄無聲息的,被安上一個莫名其妙的原因,而被眾人接受一般的死去?
那樣,太可怕了。
她還是一如既往的上下班,秦北潯卻從那天起,就沒有出現(xiàn)過。
她想,就算助理去世的名義是自殺,并且被眾人接受了,可原因畢竟是和秦氏的內部調整有關,秦氏的股價難免會受到影響。
如果這個時候,再有一個兩個競爭對手的推波助瀾,真可謂是內憂外患了。
畢竟,股市行情就是這樣,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有可能帶走無法估量的損失。
必須如臨深淵,如履薄冰,戰(zhàn)戰(zhàn)兢兢。
一天傍晚
白冰遲遲沒有給顧南初打電話,心神不寧的顧南初不停地去陽臺,向外張望,都沒能看到熟悉的車。
她主動給白冰打電話,那邊也久久沒人接聽。
又過了大概半個小時,顧南初情急之下打車回去,在門口碰到了季東寒。
兩人對視一眼,默不作聲的轉移視線,同時推開別墅外面的黑色雕花大門,齊刷刷往客廳跑去。
客廳里,空無一人,廚房里,電飯煲里面還保溫著米飯,人工智能可以遠程遙控的電磁爐上面還煮著雞湯,白煙滾滾,香氣撲鼻。
可就是沒有白冰的影子。
顧南初看向季東寒,“你也是聯(lián)系不到她?”
季東寒眸子微黯,輕輕點了點頭,“是。”
顧南初心里咯噔一下,“她在京城有沒有朋友?那么晚了,她最有可能去哪兒?”
季東寒沉默著搖頭。
顧南初急得在客廳里團團轉,“不行,我出去找找。”
她這里一步還沒有邁出去,就被季東寒拉住胳膊。
顧南初疑惑的看向他,季東寒淡淡開口,“你在家里等,我去找,隨時聯(lián)系。”
互留了手機號碼,季東寒拿起鑰匙,消失在朦朧的夜色中。
顧南初雙腿一軟,跌落在沙發(fā)上。
白冰,一定不會平白無故的失蹤的,除非……
腦海中形成一個想法,但是顧南初不敢繼續(xù)向下想。
寧愿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瞎想。
正焦急如焚,突然,眼前一暗,所有的燈都熄滅了。
唯一的光源,是透過薄紗窗簾,飛進來的亮白色月光。
顧南初用力閉上眼睛,過了會兒,睜開眼睛,慢慢的適應了黑暗。
她小心翼翼的摸索著,出去客廳,到了院落。
站在月光下等消息。
兩個小時后……
砰——
咚——
黑色雕花大門被踢開,重重的撞在院墻上。
月光下,季東寒頃長的身姿,抱著白冰,大步跑過來。
路過顧南初身邊,顧南初扭頭,可是他速度太快,她都沒能看到白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