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淮南蹲了下來,看著她空洞的眼心疼之極,無盡的懊悔和自責蜂擁而來:“對不起!”
對不起,他不知道要說什么,所有的痛苦悔恨只能化為這一句對不起!
路瑤冷銳的看著他,唇畔露出鋒利的微笑:“你舍不得你大哥死,所以就讓我三哥死,對不對,厲淮南,你為什么要逼得這么狠?”
厲淮南眼神里漲滿痛苦,他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才好。
“如果再慢一點,如果給機會讓他和你說一句話,如果如果我再趕來的早一點”
她同樣愧疚的不能自已,低下頭去,鼻息間都是濃重的血腥味。
厲淮南伸出手想將她攬盡懷里,她揮手打開:“我要帶他回葉家,你不許來,去找你大哥吧,他最重要!”
他看著她嘴邊諷刺的嘲笑心如刀絞,是他太急了,太擔心大哥了,才會讓事情變成這個地步。
他知道葉清對她來講有多重要,如果知道是他,他絕對不會開槍的。
在他心里,她跟大哥是一樣地位的,從來不分主次,可這話說出來,也沒有用了。
暗處的一個人影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又是憐惜又是喜悅,厲淮南經過這件事,是徹底沒有再和路瑤在一起的希望了,路瑤不可能邁過去心中的這道坎。
他的機會來了,他早就跟她說過,這世上最適合跟她在一起的只有自己。
這個人正是莫琦玉,他在離開別墅沒多久后就接到了手下的通報,說是厲淮烈被人劫走了,他頓時明白這是個陰謀,立刻轉身回去,看到了路瑤和厲淮南在追木青他們,立刻偷偷跟在后面,不過這條道他知道一條近道,其實他比路瑤還要先到達這里,也因此看到和參與到這場打斗。
莫琦玉看著冒煙的槍口,剛才槍聲連綿不絕,他也趁亂開了一槍,本來是想殺厲淮南的,沒想到這兩人距離隔的太近,他的子彈貌似打到葉清的輪胎上了。
不過這件事就永遠爛在肚子里吧,讓那兩個人堅持自己的認定,反正主要責任還是在厲淮南身上。
他想到這兒心里就開心,想起還要辦的事,立刻拉上口罩,快速離開。
木青載著厲淮烈一直跑,突然感覺后面沒有人在追了,頓時心生驚奇,怎么回事,厲淮南突然撤銷軍隊了?
他為什么會突然放過自己?
她心中充滿疑惑,望著后排熟睡的厲淮烈,暗暗猜測是不是厲淮南不忍他大哥受顛簸,所以暫時放過了。
不管怎樣,總算可以歇一口氣了。
木青將車開到安全地段后就給葉清打電話,讓他趕緊過來。
電話一直顯示無人接聽,她打了一遍又一遍,心中很擔心,是不是他遇到危險了?
應該不會啊,他是路瑤的三哥,厲淮南就算再恨她,也不可能將怒火牽扯到他身上。
木青暗暗安慰自己,將厲淮烈拖下車,然后讓小弟抬上樓安放好,決定自己去找葉清。
她還沒有上車,背后一把槍突然伸了過來,周圍的小弟也立刻掏出槍對準這個貿然出現的男人。
“木青,你不用去找葉清了!”
熟悉的聲音響起,木青知道是誰,微微轉臉看他:“莫琦玉,你抓了阿清?”
莫琦玉嘻嘻笑了兩聲,通過發聲器機械傳出來的聲音十分詭異:“他是瑤瑤最看重的三哥,我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會對他不利呢,是厲淮南殺了他!”
木青面色一霎雪白,也不管身后抵著槍,直接轉過臉來:“你說什么,阿清他”
“他死了!”莫琦玉毫不留情的說出這個事實:“厲淮南追葉清,打爆了他的輪胎,然后他撞到電線桿上,車仰人翻,當場就死了,厲淮南估計是愧疚,所以才讓人放過你,哎,這樣一想,都是葉清的功勞啊,他對你可真是癡情!”
木青搖著頭,滿眼的不敢置信,眼眶通紅:“不可能,厲淮南怎么會殺阿清呢,他不是很愛路瑤嗎,怎么舍得下手!”
“他愛路瑤?”莫琦玉不屑的嗤笑一聲:“他最愛的是他大哥,路瑤跟他大哥一比自然就放后面了,更何況只是殺葉清而已,你以為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會像我一樣癡情嗎!
他說到這里哀哀嘆了口氣,像是自憐自怨一般,然后慢慢將槍收起來:“木青,現在我們有了共同的敵人,on也不適合繼續內斗下去了,咱們應該傾力合作,爭取早一天殺了厲淮南,為你的葉清報仇啊!”
木青恍若未聞,整個人仍然沉浸在巨大的悲傷和震驚中,她驀地鉆進車子,然后飛速的往前行駛。
莫琦玉知道她要去哪里,也不阻攔,心里冷笑,真是不到黃河不死心!
*
路瑤將葉清尸體交到葉家父母手上時,兩個老人一下子哭斷了腸,葉家只有這么一個獨子,現在要他們白發人送黑發人,如何受的了?
葉母當場就哭暈過去,還是葉父堅強一點,忍著悲痛囑咐準備后事。
他問路瑤他的兒子是怎么死的,路瑤痛苦的流著淚水,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厲淮南將她拉到身后,低著頭愧疚之極的將事情的原本說出,葉家人都漲紅了臉,眼神兇狠悲痛,呵斥著讓他出去。
葉父打他,厲淮南沒有躲讓,全都忍受著。
路瑤看著他擋在前面的背影心如刀割,又恨又憐,喉嚨里都是腥甜的血氣。
她看了看天色,已經是傍晚了,想起姍姍為她承擔的風險,心中不由緊張,她必須要趕快回去,失去了三哥,她不能再失去一個同樣愛護她的姐妹。
她轉身走出去,厲淮南還在忍受著廝打,一張俊臉早就鮮血直流,像是察覺到她要離開,他轉過臉望著她,沒有挽留,目光哀慟欲絕。
越來越遠了,他們的距離!
路瑤啊路瑤,你終究是恨上了我!
她走出葉家大門,看到一輛車停在門口,有個女人伏在方向盤上痛哭。
她看著那個女人,雖然她沒有穿那一身標志性的旗袍,也沒有用方巾遮著臉,但漆黑的頭發從兩側遮住她的頭顱。
她知道,是木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