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一直在海上飄著,直到天亮,路瑤從船艙出來,望著外面的陽光有些恍惚。
木非從身后抱住她,她身子一僵,默默推開他:“這是哪兒?”
木非沒有說話,牽著她的手到岸上去,他牽的緊,路瑤掙不開,不由惱怒:“你說清楚,否則我不會跟你走,就算現在逃不掉,往后我也會逃的!”
他眼里露出一絲傷感,掏出一個小本子寫道:“我們去m國,那邊我有朋友在,然后安頓下來,隱姓埋名,開一家醫院,好好過日子!”
他寫到這里眼里流露出無限的向往,路瑤忽然眼眶發酸,手指在那醫院兩個字上留戀,這是她的愿望,她曾經跟莫琦玉說過,等兩人都學成了,就一起開個醫院,平安幸福的過自己的小日子。
她看著木非,那雙眼睛不再是少年人的清澈靈秀,短短幾日竟是滄桑深沉,只有在看向她時會流露出些許光亮。
她微微苦笑:“木非,你是不是想的太好了,咱們這樣逃出來,on不會放過,厲淮南也會找我的!”
“你還喜歡他?”他的筆在寫出這幾個字有些顫抖,筆跡深沉。
路瑤咬了咬唇,望著高山遠水:“是,我一直喜歡他,可是我也知道,我跟他有太多的阻礙和不合適,我精疲力盡了,恐怕他也是這樣,木非,你說兩個相愛的人,如果無法再使對方快樂,還有必要在一起嗎?”
也許是因為他不能說話,也許是自己已經悶了很多的話,所以此時此刻,她想將心里的愁緒都說出來。
“厲淮南啊,他很好,很優秀,我呢,除了這張臉沒有其他了,以往還有醫術,后來手廢了,也不能再做手術了,他跟我從一開始就沒有站在同等的高度上,所以當我越來越差時,我其實會不由自主的想逃離他,答應嫁給皇甫迪,其實不僅僅是因為被總統威脅,還有逃避!”
“現在想想如果他能娶a國的公主也是好的,門當戶對,沒有人會跳出來反對,可能除了我;有時也會想象跟他結婚后的樣子,我跟不上他的腳步,遲早會被他淘汰的,對吧?”
她笑著問他,木非眼里閃起淚光,在紙上寫道:“一個真正深愛你的人,永遠不會將你看做是累贅,是塵埃,他會努力把你變得更好,也會更愛你!”
路瑤看著這段話深深覺得窩心:“你說的對,只是我恐怕已經沒有機會了,木非,我這樣的人,活的很失敗,對不對?”
木非搖頭,寫道:“在我心里,你一直是無與倫比的美好,我此生除了想和你平安度過余生,再沒有其他愿望。”
路瑤看著他現在殘破不堪的樣子,心中再也難以泛起一絲厭惡:“你好像突然變得成熟,理智,穩重了,不再是一個心里陰暗的小瘋子,這樣也好,答應我,以后再也不要給別人動刑了,因為真的很疼!”
她笑起來,他也笑了,繼續道:“以后我什么都聽你的,你不要從我身邊逃走好不好,現在的我,已經打不過你了。”
路瑤失笑,心中有些復雜,現在的她不可能再回到寧安了,皇甫迪走了,她沒有再嫁給他的必要,總統見不到她也就無法威脅她,,新的總統大選就要開始,兒子不在,他為誰鋪路?所以厲淮烈的事也沒必要爆出來了,畢竟真得罪厲淮南他也討不到好。
這世上,她既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如今再舍了厲淮南,更是孑然一身,往后的歲月里,她也不想再結婚,跟別的男人生兒育女,木非是個太監,所以他們也不必有夫妻之事,搭伴過日子,開一家小小的醫院,倒也不錯!
路瑤想通了,握住他的手:“好,我答應你。”
木非的眼里流出欣喜的淚水,張開手臂緊緊抱住她,她拍了拍他的背安慰,心如止水,波瀾不生。
木非早就給他們辦好了新的身份信息,路瑤看著身份證上的照片,竟然跟自己有幾分想象:“這是假的吧,能過海關嗎?”
“真的!”木非寫道:“世上存在著這兩個人,以后我們代替他們活下去。”
那兩個人恐怕是已經被殺死了!
路瑤心中有些陰郁,他察覺到了,連忙安慰:“我沒有殺他們,他們是孤兒,得病死的,我救不活,沒有殺他們!”
他有些慌張的解釋著,生怕她生氣,她拍了拍他的手:“好了,我也沒說什么,走吧。”
木非點點頭,牽著她的手踏上了輪船,這條船還得走兩天一夜,才能到達m國。
兩人買的是一間小房,兩張床,路瑤看到包裹嚴實的他覺得不妥:“把衣服脫下來吧,我看看你的傷!”
木非搖頭:“不用,我自己可以治好。”
“怕什么,我能吃了你不成,再說我也曾是大夫,你不用擔心是身體難看什么的,脫下吧!”
木非還是猶豫,路瑤手快,直接先將他的手套摘下,他身子一抖,眼神露出惶恐,路瑤看著兩只手,皮肉翻起,有的還起泡流著膿水,他還一直寫字,真不知道怎么堅持下來的。
“他們還拿火燒你了,其他的地方也燒了嗎?”
木非點了點頭。
路瑤心中憤怒之極,伸手將他的衣裳扯開,整個身軀幾乎都被火燒過,皮膚表面盡毀,只是簡單的做了傷口處理。
“這些禽獸,你哪里對不住他們,竟然這么對你!”路瑤氣得手發抖,然后瞪著他:“你也是,自己就是醫生,不知道自己的傷應該住院治療嗎,這樣跑來跑去,真是找死!”
她雖然罵著,他卻聽出了口中的關心,心里甜蜜之極,脈脈深情的看著她。
路瑤的手來到他身下,他卻一把跳起來,惶恐的搖頭。
她一下子明白過來,畢竟是被閹割過的人,給她看這個肯定做不到。
“那個我只是想看看你的燒傷面積,這樣吧,下面你就自己弄,我去我去買點藥和衛生棉!”
路瑤說完準備開門出去,木非一把抓住她的手,惶恐的朝她搖著頭。
她驀地明白過來:“你怕我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