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低頭,心中的一絲起伏的心緒變得平靜,輕舒一口氣,這才覺得好了許多。
一旁的陳欣,看樊云如此模樣以為他在后悔和害怕,心中有了一絲快意,譏諷地說道:“如果你現在跪下,抽自己三個耳光,并大喊‘師姐我錯了!’,我或許還能原諒你,讓你以后做我的手下,為我辦事,怎么樣?”
她驕傲地抬著頭,眼睛冷冷地看著樊云,嘴角有著一絲玩味,仿佛很是期待一個天基修士臣服在自己手下,一想到這里,她心中無比歡暢。
四周的人,竟是一陣詫異,甚至還有一些嫉妒。
樊云冷眼看了陳欣幾眼,又看了看其他人,似是確定著什么,而后又看向正面,平靜地開口:“師姐,你說該怎么形容一只扒光毛的野雞,渾身卻插滿了孔雀羽的樣子?”
樊云的聲音不大,卻陷猶如晴天霹靂一樣在眾人耳邊響起,霎時間全場寂靜,許多人不禁問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你……你……你說什么!?”
陳欣顯然也懵了,她怎么也沒有想到,樊云會說出這樣的話,在這眾目睽睽種下,他竟然赤裸裸地罵了自己。
自己何曾受過這般羞辱?
她的臉色變得赤紅,牙齒氣的咯咯作響,整個人顫抖著猶如一座火山即將噴發。
樊云像是沒看到一樣,自顧自的又說了一句:“雞就是雞,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不然只會被真正的孔雀看作笑柄而已。”
說完,他竟是頭也不回,徑直向人事殿走去,留下啞口無言的眾人。
感受到心里暢快了許多,將之前的郁悶也沖散了不少,樊云不禁笑了笑,接著又在疑惑人事殿為何要傳他前去。
“難道是……”
樊云的腳步忽然停下,臉上的表情霎時又郁悶了下來。
人事殿并不遠,不過半柱香的時間,他就來到了當初領取弟子服和身份玉佩的地方,這里原本是沒什么人的,可當樊云到來后,陸陸續續又出現了不少人。
樊云有些無奈地看著周圍的人,心想反正早晚都得傳開,現在這樣也挺好,反正自己這身衣服穿著也礙眼。
“樊云,入門六日,筑得天基,天賦異稟,資質無雙,乃我紫丹宗之大材,現提升為內門弟子,每月賞境界相應的靈丹三瓶,下品靈石二十,特告于此!”
人事殿中間的金色告榜上,洋洋灑灑寫著這樣一段話,一時間大家都羨慕地看著殿中的樊云,因為這個榜并不是什么人都能上的,只有那些天才,或者有突出貢獻的人,才能有幸上榜,被全宗人所膜拜尊敬。
“他就是樊云嗎?好像比我們都略小幾歲啊!”
“紫丹宗又出了一個了不得的人了!”
有些人只是聽說,或者并沒有聽說過樊云,今日在這邊簡單,卻是忍不住稱贊連連。
一旁卻響起了不少另類的聲音:“哼!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罷了!”
“不知好歹的東西!早晚有他好看的!”
眾人回頭,殿外不知何時又多了一群人,其中不少都冷笑著看著樊云,故意大聲地說著,這些人中間簇擁著一個身穿粉色長裙少女,只不過原本還算好看的臉上多了幾分惱怒之色。
“陳欣師姐怎么了?看起來很不高興的樣子。”
“你不知道吧,就在剛才……”
哪里有人,哪里就有流言蜚語,何況這次‘被欺負’的人還是他們傾心的陳欣師姐,這下剛剛所發生的一切被添油加醋地傳了開來。
樊云遠遠地聽到,直搖頭不已。并未理會這些,他緩緩邁步,向殿中央的長老走去,引得眾人議論的聲音也小了許多。
“師叔,我想告訴您,我的修煉出了點問題,短時間內境界恐怕不能恢復了,麻煩您把這告榜和我的內門弟子身份收回去吧!”
樊云一字一句,緩慢地說著。
也不知為何,心中原本的無奈和抑郁,竟是沒有泛起半點波瀾。
他有些自嘲,覺得自己是不是心里有病了。
殿中的長老原本正滿意地看著樊云,那眼神就像是在打量一個稀世珍寶一般發亮,此刻聽完樊云的話,竟是呆住了。
不光是他,殿內外所有的弟子,皆是被這句話震撼地說不出話來。
那長老站了起來,難以置信地看著他,說道:“你是說你的天基和境界都沒有了?”
“嗯。”
“讓我看看!”
他飛快地抓住樊云的手腕,樊云感受到一股靈力從其手上傳渡而來,先是在丹田內環繞著,后來一寸一寸沿著經脈地行走,最終靈力又從手腕流過,消失不見。
那長老惋惜地看著樊云,得出了他不愿意接受的結果,“靈基已毀,回天乏術。”
“靈基已毀!?”
“回天乏術!?”
一聲聲驚呼此起彼伏,眾人瞪大了眼睛,似乎對這個事實感到不可思議。
“昨日才突破……今天就廢了!”
“想必是修煉出了什么岔子吧……”
“既已回天乏術,那還有什么好說的,逐出師門便是了,一個廢人而已!”
陳欣見到此景,先是愣了一愣,而后開始冷笑起來,神色充滿了快意和狠毒。
也難怪她會如此。她清晨時偶遇人事殿的弟子,說是要傳告樊云去人事殿等級,還要張榜以示嘉獎,這讓她本就不爽的心情更為厭煩,而那弟子在樊云的住處沒有找到樊云,好巧不巧她在去往王暮洞府的路上遇到的樊云,本想嘲諷一二,卻被對方罵了個狗血臨頭,氣得她也不想去王暮那里了,像是賭氣般來看看這個樊云究竟如何上榜的,卻沒想到又聽到如此‘好消息’,一種暢快至極的感覺充斥著身心。
“嘖嘖嘖……這不是那個意氣風發目中無人的天才么!怎么,現在不蹦跶了?”
陳欣的話語血淋淋地像是一道箭從人群中射了出來,精準地刺在了樊云的心頭。雖然他知道這消息傳開,免不了遭受到冷嘲熱諷,但偏偏這陳欣故意的大聲質問,卻顯得尤為刺耳。
他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因為說話只會給自己帶來更多的傷害。
陳欣見樊云不說話,尖銳的聲音又是響起:“剛剛還敢羞辱我,現在你連一只狗都不如,接下來……我會讓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羞辱的!”
她惡毒的面孔變得愈加丑陋,像是竭盡了她所有力氣去展現此刻她以上位者俯視蔑視樊云的姿態和得意,讓周圍不少人都暗暗吃驚。
他們哪里見過心目中的美麗的陳欣師姐有過這般模樣?偏偏一副漂亮的臉蛋被這樣的表情覆蓋,任誰都會覺得反感。
但仍有不少人在附和著,仿佛此刻與她為伍,嘲笑弱者,是一件非常了不得的事情一樣,他們也用譏諷的眼光看著樊云,時不時還瞥向其他人,露出一絲自得。
樊云只覺得一陣惡心。
這里的人們,怎么會這樣?
這完全不是他想象中的那個世界,甚至可以說,天壤地別。
他不是很在意周圍的眼光,只是充滿著格格不入感覺的方方面面,讓他有些后悔,踏入了這個修行的世界。
我錯了么?
他不禁這樣想到。
他又想起師父慈祥的面容對自己的殷切的希望,他又不斷地告訴自己,為了師父,自己要去堅持。
現在……
他有些茫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