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切磋動靜不小,但許是那結界的作用,紫丹宗上下除了有限幾人,其余竟是無一人知曉。
實際上,每次‘切磋’的時候,莫長老都會把這些動靜屏蔽掉,只不過這次用的是他最強大的手段之一,莫水結界。
此話不提,再說樊云。
回到茅屋以后,樊云并未停下修行的腳步,而是靜心打坐下來,趁著剛剛突破的勁頭,他想趕緊鞏固一下修為,畢竟靈力外散的樣子實在不太好。
熟悉的引導著靈力,如今靜脈內不再是霧狀的淡色靈氣,而是凝實過后,質量不知高出多少的靈力,而那丹田內的一絲絲紫意,更是為他的修行打下了無上基礎。
天基,那可是最好的筑基。
想到這些,饒是樊云平淡的性格還是忍不住有些興奮,他感覺自己離尋找師父那一日又近了一步。
可隨著靈力運行著,樊云的眉頭漸漸皺在了一起,因為他發現,自己的靈力不知為何一直在一點點的流逝。
這種流逝并不是那種使用靈術后的減少,而是不在體內停留般地流逝,就好比一個破了洞的木桶,不管盛多少水,都會慢慢的流干凈掉。
最為恐怖的是,這種流逝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快,樊云已經完全無法彌補。最起碼先前他還能吐納靈氣轉為靈力維持一個平衡,但現在卻是眼睜睜看著體內的靈力流逝完全,一點不剩。
最后只留下一個空空的軀殼,除了丹田內的靈基未變和被滋養過的經脈還殘留著靈力的痕跡,其余跟他未曾修煉時一般模樣。
要是換做旁人,此刻定會失了神。像這般從云端跌落至地獄的感覺,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不過,樊云并不絕望,可以說,這是意料之中了。
其實當他突破的時候,就察覺到了一絲詭異。
按理說,靈基筑成之時,經脈丹田無不是充盈著巨大靈氣,這個分量要比普通時刻對應境界的分量要多出很多倍,而每個突破者在此時要盡最大努力留下靈氣,盡可能轉化為自己的靈力。
因為突破,亦是一種機緣。
然而當樊云突破的那一刻,丹田內的巨大靈氣似乎在一瞬間漏掉了許多。雖然當時并未在意,但回茅屋的路上就感覺到了那愈加嚴重的流逝感。
而隨著他的修煉,這種類似篩子般的身體開始越來越惡劣,最終致使靈力流逝至空。
“這就是師父說的身體有異嗎?”
雖然有些準備,但他還是有些不甘心,而這種不甘心在他經過多次嘗試無果之后,也是轉換為一絲失望。
從打坐中站起身,他先是沉默了一會,這才長長舒了口氣,“有病,就得治!”
是的,這是病。不過能不能治好這病,還是兩說。
當你不清楚自己處于何種境況之下,再多的努力也是徒勞的。如果想擺脫現狀,那就去找找緣由。
這是師父對他的教導。
…………
…………
翌日清晨。
天色不算太好,陰雨的氣息又要來臨。
穿著藍紫色弟子服,樊云慢慢走到了宗門東方的山峰群落前,這里是長老們的洞府所在之處,而一般弟子則是在西邊的山澗谷壑旁挑選房屋住處。
當然,對于傳承弟子而言,自然可選擇的地方都多了許多,尚好的閣樓小筑都任其挑選。
當然,你要是有足夠的靈石,不管是洞府還是樓閣,都可以成為你的愛屋。
不扯閑話。
樊云起的很早,準確的說說他一晚都沒睡,一大早宗內也沒有什么人,他就這樣一路沉默的走來。
按照當初李云峰的指示,他來到一座不算很是陡峭挺拔的山前,隱約看到山腰左右的地方,有著一個規整方正的石門,而在其周圍數十丈的地方,有著數圈云霧環繞,緩緩流動著,如同一條云龍盤臥。
他知道,那便是禁制了。
樊云緩緩抬步走上,頓時就能感受到這里充斥著極為濃郁地靈氣,實際上在他剛剛臨近這片山峰群的時候,就是這般了,只不過現在的體會更為強烈。
這里的靈氣,其濃郁程度是自己那片山谷的十倍不止。
他不禁羨慕起來,不過又想到自己就算能夠在這里居住,也無法吐納一絲一毫靈氣,頓時又有些難過。
胡思亂想間,腳步已經臨近了洞府的大門,而他的身體已經半隱藏在了云霧中,好在這些云霧并無攻擊性,不然自己早都被轟下山了。
樊云正欲開口喊叫,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進來吧!”接著他便看見身前的青色石門緩緩打開,云霧也在翻騰間給他讓出了一條道路。
樊云定了定神,向前走去,轉眼就消失在了門內,而后石門關閉,云霧依舊成龍。
進了洞府,石洞頂上每隔數丈距離就會有一個雞蛋大小般圓滑的晶亮石頭,散發著柔和的潔白光色,使這個山洞并不昏暗。
趁著光色,樊云可以看到這洞府內的石壁和地面十分干凈,沒有多余的裝飾,而沿著道路,有著幾個分岔口,岔路盡頭也是有著一道石門,不過顯然不是隨便可以進入的。
順著主道,樊云沒走幾步,便看到前方一道更為明亮的石門,走過石門,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個十丈大小的青色石室廳堂,里面簡簡單單擺設這數張桌椅,正前方的椅子上,端坐著一個紫衣中年男子。
“李師叔!”
樊云恭謹行禮,一邊思量著如何開口,這時李云峰開口了。
“你來了……”仿佛是早就知曉他的到來一樣,“有什么疑惑,盡管問吧!”
樊云目光灼灼,看向李云峰。
…………
…………
半日時間一晃而過。
樊云從洞府大門走出,看了看天色,感覺陰雨的氣息又重了許多,他低頭看向前方,云霧又是給他散開了一條道路,露出了結實的地面,他腳步平穩,神色平靜,緩緩地向山下走去。
一路上自然是遇到不少同門師兄弟,有的遠遠的看著他,幾人成群的討論著,有的還走上前與他打招呼,說著恭喜之類的話語,他自然也要一一回應。
不過這種事情發生得多了,也是一種折磨,樊云只覺得為何回去的路這般漫長。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會友好待他,因為這時便有一個突兀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樊云是吧!人事殿的長老叫你。”
樊云回頭,一個身著粉紅色長裙的少女站在不遠處,冷冷地看著他。
這個少女樊云沒見過,也不知是何人,不過他記得自己突破后有著一聲冷哼傳來,待他看去,只模糊見得一個背影,似是粉色。現在看到眼前這人,心底也明了了。
“知道了。”
樊云淡淡開口,表情淡漠,甚至有些不耐煩。雖然不明白對方為何對自己不善,他自認入宗之后也并未生事,但這并不影響自己的態度。
既然你待我不禮,那我對你也無敬,何況自己本身心情就不好!
這一舉動,在他人看來,簡直就如同看到了怪物一般。有的人開始嘲笑,“不就一個天基嘛!還真以為自己很了不起了!?”
“竟然敢對陳欣師姐如此不敬,小子,你給我記住了!”
一時間,各種言論紛紛響起,仿佛他犯下了大罪要受千夫所指,就連剛剛與他善意交談的人中,都有不少露出了厭惡的眼神。
就像是看錯了人一樣……
樊云有些不明白了。明明先是對方無禮,自己才冷言相向,怎么所有人都在說自己的不是?難道就因為她是個女的?長得漂亮?年齡比自己大?
他這才有點明白了趙無雙所說的話,原來紫丹宗真正奇怪的不是那些師叔們,而是這些趨炎附勢的師兄弟們。
想當初,在樊府內,上下輩分等級雖然嚴格分明,但人與人之間皆是互相尊重,在任何場合都不會失了禮數,就算他是家主的孩子,對于每個長輩,哪怕是傭人丫鬟,都不得有半點無禮之處。
誠然,樊云是一個受教嚴厲的孩子,兒時的良好管教已經讓他極為成熟,而跟百老醫在一起的兩年之多讓他解放了禁錮,淡然的性格間多了一絲這個年紀該有的朝氣,這種變化在筑成天基之后更為明顯,而現在被這樣一個鮮明的事實對比澆了一盆冷水,讓他回到了那個成熟平靜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