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宗一下子安靜了。
除了白家的六人之外,其余的修士全部被斬殺。
對于這些來自于東瀛島國的黑衣人來說,追殺那些幾乎毫無戰斗經驗的金丹期修士,可以說是輕而易舉。
即便有那么一兩個實力不錯,運氣也不錯的僥幸逃了出去,也被一道天雷直接劈死,甚至就連尸體都沒有留下,直接被九轉天星大陣落下的天雷劈的連渣都沒有剩下。
這九轉天星大陣,以前是直接由張道所掌控的。
按照劍宗的規矩,九轉天星大陣,也只能由歷代的掌門人來掌管。
而如今,控制九轉天星大陣的那塊木牌,卻在楊涂山的手里。
沒錯,白展余就是在看到他手里這塊木牌時,才會嚇得面如土色,當場乖乖的交出了自己的本命魂血。
白展余到現在都想不明白,這九轉天星大陣的陣眼,怎么會出現在楊涂山的手里。
也是在看到楊涂山手里的木牌之后,白展余才明白,宋玉那一劍為什么會那么容易的刺入張道的胸口。
因為九轉天星大陣的陣眼被盜了。
這件事情說起來有些匪夷所思,讓人摸不著頭腦,要知道,這九轉天星大陣的陣眼,歷來都是由張道隨身攜帶的。
如此重要的東西,張道當然不可能放在什么地方,這種事情,想必無論換做是誰,都會小心翼翼的將木牌帶在身上。
丟?
什么人能在張道身上偷走東西?
“楊公子,所有人已被全部斬殺,您看,咱們接下來……”站在楊涂山的身后,白展余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先不說自己的魂血在別人手里攥著,就單單是那掌控九轉天星大陣的木牌,只要楊涂山意念一動,別說是他白展余了,就算是出竅期的強者,在那天雷之下也會直接被轟的連渣都不剩。
除了參加道戰的人之外,一共一千二百人死在了這片昆侖山脈,上至各大門派的修士弟子,下至劍宗廚房的廚子和打雜的學徒,共計一千二百人!
“劍宗還有活著的人嗎?”楊涂山繼續看著眼前的道戰成績,淡淡的問道。
“第二代弟子當中,吳宇下落不明,三長老在天域山脈苦修,六長老在神罰森林,九長老……”
“除了吳宇之外,這些人都已經死了,直接說第三代弟子。”楊涂山擺了擺手,開口打斷道。
都死了。
聽到這三個字,白展余頓時心中一驚。
在場的這些人里,別人或許不清楚劍宗諸位長老的實力,可是他白展余是最清楚不過的了。
即便是排名最低的九長老,那也是出竅中期的修為啊!
他們,他們竟然群都死了……
白展余暗暗地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在心中猜測,楊涂山的身后,究竟站著一個多么龐大的勢力。
否則,絕無可能做到這一步。
“二代弟子中,徐威和劉蕓重傷逃走了,在劍律堂發現了唐山的尸體,凌渺下落不明,其他人……”白展余忽然間想到了一件事情,頓了頓開口問道:“現在還活著的,只剩下后山書閣里那個讀書人,楊公子,你看他該如何處置?”
“殺了。”說完,楊涂山擺了擺手,繼續注視著面前那張道戰的成績。
白展余心領神會,帶著人直奔劍宗書閣。
跑出去幾百米遠之后,白展余心中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其實他的話并沒有說完,也是故意將那個讀書人放到了最后。
因為,劍宗還活著的第三代弟子里,還有他的兒子。
白廷。
所以白展余故意用那個讀書人做鋪墊,讓別人聽起來認為讀書人就是最后還活著的一個。
……
道戰的成績。
如果沒有此次風波的話,這一屆的道戰成績,將會很快傳遍整個修真界。
這道戰的排行,能進前十者,那真可以說是修真界下一代的頂梁柱。
“第一名,厲笑天,斬殺一階妖獸六百三十二,二階妖獸三百一十七,三階妖獸六。”
“第二名……”
這一連串的數字,若是被有心人看到,除了詫異前三的排名之外,一定會非常詫異另外一件事情。
那就是三階妖獸的數量。
眾所周知,風雪域里雖然有三階妖獸,但歷來每一次道戰,三階妖獸都很少很少出現,用老一輩的話來說,在風雪域里最多也就那么幾個三階妖獸。
加起來,恐怕都超不過十個。
然而,今時今日的道戰排名上,單單只是排名前三的成績里,所斬殺的三階妖獸就已經足足有八只!
而且這個數字還在不斷的增加著。
“道戰,風雪域……”楊涂山瞇著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許久之后,他站起身冷冷的一笑:“想來,那一位的計劃應該已經快完成了。”
楊涂山瞥了一眼劍宗書閣的方向,隨后收回目光,帶著數百位黑衣人朝著南方而去。
在即將走出九轉天星大陣之際,楊涂山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從懷中拿出了那塊木牌。
右手輕輕一握,這塊掌管九轉天星大陣的陣眼,便直接被他捏成了碎屑。
當那碎屑落在地上的那一霎那,籠罩在昆侖山脈的九轉天星大陣瞬間崩碎,幾乎是肉眼可見,在眾人的頭頂上,在半空中,出現了一道道如水紋般的漣漪。
這些漣漪越來越多,越來越大,最后連在一起。
沒有出現崩碎的巨響聲,更沒有什么奇怪的聲音出現,當所有漣漪連在一起的那一刻,天空恢復了平靜。
就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除了這昆侖山脈的元氣正在以一個非常快的速度流逝著之外,其他似乎并沒有什么太大的變化。
感受著空氣中濃郁元氣的快速流失,楊涂山臉上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笑容。
“一個讀書人,怎么這么慢。”楊涂山等的優點不耐煩了,若不是之后的計劃還需要白展余的身份,他真想現在就捏碎那滴魂血。
這話音剛落,忽然間,從劍宗后山方向忽然響起了一聲巨響,感受著空氣中駁雜的元氣波動,楊涂山自然知道這聲巨響代表了什么,眉宇間帶有一絲怒氣的皺眉道:“廢物!”
……
劍宗后山,書閣。
說實話,在追殺那剩余的各門各派的弟子時,白展余心中并沒有多少負罪感。
因為自己的魂血都在別人手里攥著,自己這條命都已經不屬于自己了,又哪來的心情去顧忌別人的性命?
所以,即便殺死了數百人,白展余的心中也并沒有太大的變化。
即便,死在他手里的那些人中,有不少人的父親或者師父是他多年的好友。
他心中也沒有多少負罪感。
然而,白展余站在書閣的門前,心中卻多多少少有了一些負罪感。
推開書閣的那扇門時,白展余的心情有些沉重。
沉重的原因當然不是因為門有多沉,而是因為推開這扇門后要見的人。
讀書人宋瑋,劍宗有名的書癡。
同時,宋瑋還有一個很特殊的身份。
他曾經是一個教書先生,在他還年輕的時候,在他還不像現在這么愛讀書的時候。
宋瑋今年多少歲了?估計,還真沒有人知道。
但白展余記得,宋瑋做教書先生的時候,是一百四十五年前,那時候的宋瑋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
他最喜歡穿的是一件淡青色長衫,最喜歡講的一堂課是《紅樓夢注解》,他最喜歡吃的是粵菜,別的先生在懲罰學生的時候都是用板子打手,而他則喜歡讓學生背誦詩文。
若是背不出,那就要拿著課本在放學后站在門口大聲朗誦詩文二十遍。
不要問白展余為什么知道這些,因為他曾經就是宋瑋的學生。
這件事情說起來倒也是個巧合,白家在二三百年前便選擇了隱世,在白展余小的時候,正好趕上連年戰亂。
白家幾次搬家之后,最終定居在一個叫山河村的小村莊,而那個村莊的教書先生,便是宋瑋。
宋瑋在那里做教書先生做了六年。
后來白展余才知道,第七年的時候,宋瑋被劍宗第一代掌門人帶到了劍宗,從此山河村沒有了叫宋瑋的教書先生,劍宗后山的書閣則多了一個讀書人。
古有言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雖然白展余對宋瑋并沒有多深的師徒感情,但如今讓他來殺了宋瑋,心里或多或少有一些不安和愧疚。
“來啦。”
白展余帶人推門而入,卻看到宋瑋盤腿坐在一堆書卷里,手中捧著一本厚厚的書正看的有滋有味。
他頭也沒抬,算是打了個招呼。
白展余深吸了一口氣,將體內的元力緩緩調動了起來。
“等我一會兒,這一卷剩下最后一頁,容我看完。”宋瑋緩緩的抬起頭,說完之后,也不理白展余同意不同意,便再次低頭繼續看書。
似乎抬頭耽誤的這幾秒鐘,對于他而言都是一種對看書時間的浪費。
白展余猶豫了一下,不過最后還是放棄了現在就動手。
剛把體內調動起來的元力平復下,下一秒,白展余卻是忽然瞪大了眼睛,因為他察覺到宋瑋的身上元力氣息突然暴增,這書閣里更是刮起了暴風。
暴風將宋瑋身上那件早已掉色的長衫吹起,吹得獵獵作響!
白展余等人甚至都不用釋放出靈識去查探,肉眼便能看得清楚,有一道刺眼的白光在宋瑋身上快速放大著。
“他這是……”
“元神自爆!”白展余忽然間想到了一個詞,下一秒鐘,他猛地一下轉過身,然而還未等他的身影逃出書閣的那扇門,身后便響起了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