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去傳膳之后,徐有容低聲說道:“姐姐,皇上有沒有查到到底是何人對長禧宮下的手?”
安心瑤搖搖頭道:“皇上倒是沒有提起這回事。不過……”
“不過什么?”
“長禧宮的敵人不過就是裕妃和宸嬪,這事兒除了她們兩個,想來也不會再有旁人了。”安心瑤長嘆一口氣說道:“只不過她們二人的母族都是大族,皇上雖然登基三年,但在朝堂上一直未曾坐穩(wěn)龍椅,或許就算查了出來真相,短時間內(nèi)亦不會對她們做什么。”
徐有容雖然柔弱,但也是個明事理的。“只要皇上能一直真心待姐姐,想來以后姐姐亦不會再受委屈,至于報仇的事情,放一放也好。”
聽著徐有容的話,安心瑤有些疑惑——她好像從來沒有給自己打算過,就算關(guān)心所謂的“兇手”,也只是在為安心瑤關(guān)心。
“你難道都沒有為自己的以后打算么?”安心瑤忍不住問道。
徐有容微微一笑說道:“妹妹倒是從來沒有打算過,只要姐姐過的好,妹妹就開心了。”
聽著徐有容說的這些話,再結(jié)合徐有容的表情,安心瑤大概能看得出來她說的是真心話,不過安心瑤還是很好奇,徐有容怎么會不會為自己打算呢?難道她的想法和自己之前的想法是一樣的?
“你是怕自己會陷入宮廷斗爭的漩渦當中嗎?”安心瑤低聲問道。
徐有容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曾經(jīng)我是怕自己會陷入后宮的斗爭當中,但是現(xiàn)在我不是已經(jīng)陷進來了嗎?”徐有容苦笑道,“如果在進宮之后沒有遇到姐姐,或許妹妹也會逼不得已的去斗、去爭,但是現(xiàn)在有姐姐在,妹妹只需站在姐姐身后支持姐姐便好。”
聽完徐有容說的這段話,安心瑤就更加的不明白了。什么叫有她在她就只需要站在她的身后便好?
徐有容仿佛看出了安心瑤的疑惑,她輕嘆一口氣說道:“不瞞姐姐說,我在進宮之前就已經(jīng)有了心愛之人。雖然此生再也不能跟他在一起,但是妹妹還是想留一個清白的身子給他。當然要想留一個清白的身子給他實在是太難了,若是我沒有遇到姐姐,或許某一天我也只會逼不得已的去爭寵去反抗所有的迫害,好為了母族鞏固自己在皇宮里的位置。現(xiàn)在有姐姐在,想來別人也就不敢欺負我了。如此一來,我的母族也就不會受到我的牽連了。”
“所以你的底線就是……你的母族不受到你的牽連即可,是這樣嗎?”
徐有容微微的點點頭。
徐有容把實情告訴安心瑤之后,雖然安心瑤能理解徐有容的用意,但是……
“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皇上的妃子了,皇上可能會隨時召你侍寢,恐怕到時候……”
安心瑤沒有把話說完,但是她的意思已經(jīng)說的很明白了。她說這話也沒有別的用意,只是想讓徐有容有一個充分的心理準備。
徐有容艱難的點點頭,她說道:“姐姐說的這些我都明白,妹妹早已經(jīng)做好準備了,若是皇上真的召我侍寢,為了我的母族,我也會接受的。”
聽到徐有容這樣說,安心瑤的心里突然酸酸的。這或許就是古代封建社會官宦家女子的悲哀吧——明明自己有喜歡的人,但卻不能嫁給他,反而要進宮嫁給一個自己本來就不喜歡的人,卻還要欣然的接受。
安心瑤微微一笑,她輕輕地拍了拍徐有容的手背,低聲說道:“妹妹既然已經(jīng)想通了,姐姐便不再多說什么了。姐姐一定答應妹妹,只要姐姐有能力保護妹妹,妹妹就不會受到任何的傷害。”
聽到這話,徐有容面露感激之情,安心瑤也將徐有容抱在懷里。
……
……
用過了早膳,安心瑤正打算去和徐有容前去甘泉宮向穎貴妃請安,畢竟她們的禁足令還是多虧了穎貴妃才解的,有些面兒上的功夫不得不做。
正打算出門,御前的副總管王士來了,他自然是奉旨而來。
皇帝的賞賜到了。
王士扯著腔調(diào)揚聲道:“皇上賜儷貴人詩經(jīng)一部,貢墨兩盒、端硯一方!”
安心瑤當場嘴角就抽搐了,合著昨天在長禧宮偏殿說叫她多讀詩經(jīng),原來不是隨口一說,居然還真給了她一部詩經(jīng)!那貢墨也是極好的紫玉光墨,端硯更是價值不菲的古董。
不過皇帝賞賜嬪妃,不應該是珠寶首飾、綾羅綢緞嗎?怎么鴻軒盡來這些玩意兒?
內(nèi)心腹誹,可面上卻不敢露出半分,忙謝了恩,又叫蘭慧給王副總管塞銀票。
送走了王副總管,徐有容笑著道:“皇上賞旁人,都是些金啊玉啊的,唯獨賞姐姐的東西與眾不同。”
安心瑤訥訥道:“這些……我怎么覺得賞給皇子正合適呢……”
正說著,太后宮里的景新姑姑前來傳話,說是太后請儷貴人和徐美人到慈安宮走一趟。
后宮里權(quán)利最大的女人傳召,安心瑤自然不敢耽擱,她吩咐流云將鴻軒賞的東西登記造冊收好了,然后跟著徐有容往慈安宮去了。
抵達的時候,慈安宮里頭正熱鬧得緊,皇太后端坐在羅漢榻上,甘泉宮、宜和宮二位貴主兒俱在,另外底下還分坐了不少嬪妃。榮貴嬪、宸嬪、宜嬪、敬嬪這四位俱是端坐如儀,其中長相最出眾的莫過宸嬪卓爾布凌若,當真是個千嬌百媚的艷麗佳人。
一大堆女人俱在一塊,想不熱鬧都難!早在殿外,安心瑤就聽見里頭的笑聲了。
與徐有容上前,先給皇太后鄭重請安,又給兩邊兩位貴主請了萬福,又給一眾嬪主請安,徐有容又給貴人們請了安,一通繁瑣禮數(shù)過后,二人才在幾乎最次的座位落座。
慈安宮的列座次序,那是相當有門道的。
臨窗的大羅漢榻上,坐著皇太后。然后緊挨著羅漢榻是兩張南官帽椅,挨著皇太后坐在官帽椅上的是甘泉宮穎貴妃,宜和宮裕妃則是坐在另一側(cè)。
這個安排,就別有韻味了。誰都知道,挨著皇太后那位置,該叫后宮最尊貴的嬪妃坐。可宜和宮裕妃,卻能跟甘泉宮的穎貴妃坐在同等地位的位置上,如此可見,太后不是更待見宜和宮裕妃,就是又跟前朝牽扯著……至于具體為什么,安心瑤也懶得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