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的想法很簡單,你傷害了我最重要的人,那我就毀了你最喜愛的東西。
陳柯不知道陳先生喜不喜歡胡燃,但是他知道,陳先生喜歡他那一屋子的老古董。
他盯著掛在頭頂的那副仕女圖心想,爸爸不是最喜歡這樣的人嗎?溫柔的,賢惠的,為什么現在他不喜歡媽媽了呢?他怔怔的伸出手,在那張圖上撕下一條,果真是好東西,裝裱的紙質量都是非常好的。
可能爸爸對媽媽也是這樣吧,他喜歡的是那種被別人稱贊夸獎的畫一樣的美人,一旦這個美人屬于他了,就會被裝裱進畫框里,掛在這兒看也不看一眼。
還在爭吵的兩個人絲毫沒有注意到陳柯這個房間里的動靜,他舉起手里的花瓶輕輕的在桌上一磕,薄胎的瓷瓶就出現了一道裂痕,他拿起所有能夠到的東西,泄憤一般砸在地上。
“碎瓷器的聲音是真好聽,好東西就是好東西,砸碎了的聲音也透著貴氣,不像那些便宜的瓶子,把人砸死自己也不帶有一點問題的,傻結實傻結實的。我媽媽就像脆弱的瓷器,不好好護著就碎了。”陳柯把那只小托盤抓回自己的面前,慢慢的品著茶水。
應該只有陳柯能把糟踐東西說的這么清新脫俗充滿詩意了,不過加上一個為母出氣的名頭,就是他把房子點了好像也不能說他些什么。
終于有意識到不對勁兒的人喊來了陳先生和陳太太,兩個人看著站在滿地狼藉中的兒子,震驚的睜大了眼睛發不出聲音。
“你這個小兔崽子,你知道這些東西多少錢嗎?”反應過來的陳先生沖上來就給了陳柯一個嘴巴。打得他踉蹌了一下,扶住了桌角才沒有跌打。
“你小時候是不是沒有挨過打?我爸那也是第一打我,為了他那些小盤子小碗。”陳柯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仿佛這是一件關榮的事情。
“我小時候,想讓我爸媽打我他們都懶得理,如果我說我想挨揍的話,恐怕我爸媽會專門找個人來打我吧!”肖少威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在家里就是個透明人,挨打這種事都輪不到自己。
“哎呀,真不愧是我兄弟,連我們的童年都有著如此相似的悲慘經歷,真是想抱著你大哭一場,不過我們現在這樣實在不太適合。”陳柯從果盤里又撿了一片橙子啃,沒心沒肺的樣子像個小孩子。
“你覺得我一直挺單純的吧?其實不是,我害死了我弟弟。”啃完了那片橙子,陳柯手里攥著橙子皮,聲音低低的說。
“你什么時候?”
“我什么時候有個弟弟?胡燃的孩子不就是我的弟弟嗎?”陳柯笑了笑,厭惡的看著自己手上沾到的果汁,將橙子皮使勁兒扔了出去,果皮掉在另外一片沒人的池子里,起了一個水泡。
“別亂扔,你啊!”肖少威無奈的看著他。
“嘿嘿,個人樂趣,請不要剝奪。”
胡燃懷孕這件事最終被放在了臺面上,陳柯不知道那個驕傲的媽媽是經歷了怎樣的掙扎猶豫最后選擇了沉默的。
胡燃來到陳家的那天,他正在院子里踢球,球砸到胡燃的身上,她笑瞇瞇的將球拿給他,絲毫沒有在意自己裙子上的那個難看的印子。
陳柯將手背在身后,拒絕了她的示好。這種小孩子的把戲是氣不到她的。
胡燃笑著攏了攏頭發,蹲下身來對陳柯說:“阿姨馬上就要給你生一個小弟弟了,你不開心嗎?有了弟弟以后,你就可以和他一起在院子里踢球了,你覺得不好嗎?”
“我希望有弟弟,但希望是我媽媽生的,你的孩子不是我的弟弟。”陳柯小大人一般對著胡燃正色道。雖然他不了解大人們之間發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這個莫名其妙的阿姨還有什么弟弟令他非常反感。
“你媽媽,真是教育出一個好孩子啊!”胡燃的手拂過陳柯的發頂,明明頭上陽光普照,他卻感覺到一陣寒意從自己的腳底爬上來。
胡燃住進了家里,本來就不愛交際的陳太太整日把自己關在房間看書,連陳柯都很少理睬,她像一朵失去了陽光雨露滋養的花朵,迅速的老了。
而胡燃儼然搖身一變,成了家里的新主人,礙于她是客人還懷有身孕的份兒上,家里的小保姆們都小心翼翼的伺候著。
某一天陳柯在樓下踢球的時候,聽見胡燃在給一個男人打電話,隱約能夠聽見計劃,成功之后就走的字眼。胡燃已經快五個月的身孕,穿著緊身的衣服能夠看見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陳柯每次看見她滿臉笑容的將手護在腹部的樣子都覺得心生不忍,可是又一想自己的媽媽整日躲在房間不肯見人,那點兒悲憫之心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胡燃以孩子作為要挾逼迫陳家給她名分,這本來就是個死局,要么給錢要么就什么都得不到,胡燃是個聰明人,只要有孩子在,她就不至于被扔到街上不管。所以孩子,就是她的保障,也是她的弱點。
“你猜我是用什么方法殺掉那個孩子的?”陳柯笑著問肖少威。
看著他的目光肖少威覺得,如果自己猜錯很容易就被他溺死在這溫泉里,他試探的說:“總不是下藥吧?”
“我們肖哥哥就是聰明,看來我們還真是一路人,想的辦法都這么相似,那種把她直接從樓梯上推下去的辦法太蠢了,太容易暴露。”
“你這個聰明的辦法是從宮斗劇里面的娘娘身上學來的嗎?而且,既然這么萬無一失,你怎么還會受了家法呢?”
“肖哥哥,以后生意場上遇見還要麻煩您照顧了,這個推理能力真是驚人啊!我還沒說呢,你就知道結局了?不過,不是因為我做的手腳不干凈,是那位胡阿姨。”
“她?”
“你以為只有我不想讓那個孩子來到這個世界上嘛?胡燃更不想,她最初的目的應該只是用孩子騙一筆錢,沒想到最后我爸居然想讓她把孩子生下來,一個那么喜歡熱鬧的女人會甘心沒名沒分的就這么跟我我爸嗎?她想制造一場意外,栽贓給我媽媽,萬一我爸盛怒之下把她轉正了,那豈不是一箭雙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