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就是天生的福爾摩斯,不用浪費多少的腦細胞陳太太就知道了胡燃和陳先生的事情,她靜默的將枕頭下面那兩根不屬于自己的頭發(fā)扔進了垃圾桶里,家里沒有染發(fā)燙發(fā)的人,只有胡燃,一頭香檳色的大波浪卷,一顰一笑皆是風(fēng)情。
男人都是視覺動物,何況陳先生對著自己這張寡淡的臉已經(jīng)看了這么多年呢。陳太太有一種身體被抽干力氣的無力感,她看著還在院子里和司機踢球的陳柯嘆了一口氣。
女子本弱,為母則剛,她的心思,就都放在這兩個孩子身上吧。
“其實現(xiàn)在想想,我媽媽那么聰明的人怎么會對老爺子的事情毫無察覺,只不過她不愿意相信,或者說,她想穩(wěn)住這個家。可惜啊,天不遂人愿,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快,她想要個家,別人不也想要嗎?”陳柯把自己的臉埋進水里咕嚕了幾個泡泡。
肖少威對他這種可能會喝到臟水的行為表示不贊同,看在他現(xiàn)在心情不是很好的份兒上忍住了想要教訓(xùn)他的話。
本來以為陳少爺就是個什么都不懂的二世祖,沒想到心里還能藏的住這么多的事兒。
“那這就是你享受了一次家法的原因?”肖少威挑了挑眉,將手里的毛巾扔到陳柯的臉上。
“間接原因吧!主要還是因為我自己。”陳柯拿著毛巾在自己的臉上胡亂的抹了兩下,露出額角一塊小小的傷疤。
傷疤已經(jīng)變成了很小的一點,如果平時不撩起頭發(fā)的話,根本注意不到。肖少威看著那一小塊和其他臉上的皮膚顏色不是非常一致的地方,問:“這就是那次戰(zhàn)役留下的后遺癥吧?”
“傷疤才是男子漢的勛章,這就是我的勛章!”陳柯在額角點了點,難為你們愛美的他居然沒動手祛疤,反而大咧咧的任由這塊疤在自己的臉上。
在陳太太和陳先生貌合神離勉強維持住的幸福假象之下,陳柯也裝聾作啞的過了一段很平靜的日子,他不再躲進柜子里看胡燃和陳先生摟摟抱抱,只是在胡燃來家里的時候變本加厲的戲弄他。
每次看到胡燃漂漂亮亮的來狼狽走他的心里就說不出的開心,陳先生默許了陳柯作弄人的事情,他更加努力的希望彌補兒子,陳柯也借機提出了很多平時不敢提的要求,看著陳先生雖然不悅但是依舊要表現(xiàn)的像個慈父的樣子,他有一種報復(fù)成功的快樂。
胡燃在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來過家里,陳柯以為她已經(jīng)和自己的爸爸斷了聯(lián)系,某一天矛盾爆發(fā)了。
陳太太每三個月會去醫(yī)院進行一次例行體檢,她堅持要帶陳柯一起去,誰知道陳柯了醫(yī)院哭著喊著要回家,沒辦法只好讓司機先將陳柯送回家,她獨自進行檢查。
“其實那個時候我已經(jīng)想好了,只要胡阿姨不做出什么傷害媽媽的事情,我就可以裝作什么都不知道。連媽媽都能忍受的事情,我為什么不行呢?”陳柯將浸了水的濕毛巾蓋在自己的臉上,聲音模糊的從毛巾下面?zhèn)鞒鰜怼?
肖少威看著他毛巾下露出的那一截下顎,實在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話,兄弟情深這種戲碼不太適合他和陳柯。
“我知道你現(xiàn)在一定想說點什么安慰我,是不是?不用了,現(xiàn)在的我不需要安慰,更何況誰能從你這種冷冰冰的人那里得到溫暖呢?”
陳柯回到家以后覺得家里異常的安靜,所有的人好像都從這間大房子里蒸發(fā)了,他跑上樓梯,看見爸媽的房間門虛掩著,一個女人穿著睡袍坐在梳妝臺前正在噴香水。
這個味道他記得,是媽媽最喜歡的那一瓶。媽媽經(jīng)常在手腕和耳后涂上兩滴水,對著他伸出手的時候衣服都是香的。
媽媽不是在醫(yī)院嗎?陳柯疑惑的想。
“媽媽。你怎么?”他出聲問道。
沒預(yù)料到還會有人來的胡燃被突如其來的聲響嚇了一跳,手里的香水瓶子掉在地上,頓時房間被一股濃烈的花香包圍了。他從來不知道小小的一支香水居然有這么大的威力。
陳柯覺得自己吸進去的每一口空氣都是甜的,甜的嗓子發(fā)黏,聲音都膩在嗓子里,他的腦子暈乎乎的,這么長時間積攢起來的壓抑,不滿和為媽媽打抱不平的難過都夾雜在一起變成了憤怒。
他沖過去發(fā)了瘋一樣的拉扯著胡燃身上的睡袍,這是媽媽的衣服,不能讓這個女人玷污。他的心里只有這一個念頭。
胡燃本來看到來的是這個不懂事兒的小男孩還打算換上那副官場的笑臉哄他一下,沒想到這個孩子直接從上來對著自己連踢帶打。
她生氣的甩開陳柯的手,將他從自己的身邊拉開,她專注于自己被扯的凌亂的衣服,沒看見剛才掉落在地攤上的香水瓶,陳柯一個腳下不穩(wěn),踩在了瓶子上。
細長的瓶身在地攤上翻滾了一下,隨著陳柯的一聲驚呼,他重重的撞到了梳妝臺的邊角上。
陳柯跌坐在地上,鈍痛以后,眼前一黑一白的閃著,就像他小時候看過的黑白電影里的場景,之后感覺眼前一片一片的光閃過,站在他面前的胡燃身上都帶著毛邊,她從一個變成了三個又圍著他轉(zhuǎn)起來,臉上涼涼的,伸手一摸滿手血色。
隨后趕來的保姆把陳柯送到了醫(yī)生那里,幸好沒有傷到骨頭。陳太太趕來的時候,陳柯已經(jīng)頂著紗布坐在輸液室里了。看見神色慌張的媽媽,只是沉默的抱住她的腰。
胡燃給的解釋是,來家里找陳太太出去,沒想到自己的衣服臟了,所以拿了換了陳太太的衣服,至于陳柯受傷完全是個意外。
陳太太抱起陳柯,冷冷的看了陳先生一眼,傷害她可以,傷害她的孩子,就是觸碰到了她的底線。
那天晚上陳先生和陳太太爆發(fā)了最大的一次爭吵,兩個人從壓抑的小聲的爭論轉(zhuǎn)變?yōu)殛愊壬榫w激動的砸了一只煙灰缸。
陳柯穿著睡衣看著頭發(fā)散亂歇斯底里的媽媽,和冷漠的爸爸,悄悄的回了房間。他找出那把鑰匙,溜進了陳先生的藏寶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