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時候怎么這么淘氣?”肖少威實在沒有辦法將眼前這個安靜,內斂的小姑娘和那個站在湖邊和小男孩吵架賭氣的小女孩聯系在一起。
“可能就是因為我知道,不管我怎么鬧,齊叔還有王姨都會站在我這邊,而且齊恒雖然嘴上說著討厭我,心里并不是這樣。”
“那天陪你去店里的人,就是齊叔?”肖少威不禁問。
“對,齊叔是我父親一樣的人,甚至在我的心里,他比我的父親給我的愛還要多,安先生……因此我總是對齊恒懷著復雜的心情,王姨和齊叔對我的縱容應該是間接造成了他現在個性的原因之一吧。如果能夠重來一次的話,我希望他是一個單純的小弟弟,不必像現在這樣,這么懂事,這么為他人著想,我甚至希望他能夠像陳柯一樣,肆意妄為的生活。”
在足夠的愛和溫暖的環境中生活的人會很容易就找到正確的道路,他們見識過真正的幸福是什么樣子,有著對美好感情的天生嗅覺,安小溪就是這樣,盡管她可能無法分辨什么是壞的,但是她只要清楚什么是好的,就足夠了。
在安小溪的不斷搗亂中,齊恒幾次讓到手的魚溜走了,他不急不躁的一次一次的重新裝好魚餌,氣定神閑的樣子看在安小溪的眼里更加火大。
“齊恒,你看馬上就下雨了,我們快點回家吧!”安小溪指著遠處已經變成青色的云層說。
“不要想找借口早回家,看著那些云離得近,實際上離你十萬八千里呢,你還是老實一點兒,什么時候釣上魚我們就什么時候回家。”
被識破的安小溪只好繼續用小木棍挖著地上的土,齊恒這個人啊,就是太聰明,一點做弟弟的樣子都沒有,讓自己這個姐姐當的毫無成就感。
山里的風雨是無法通過天氣預報來感知的,在齊恒的要求下兩個人的手機都靜了音,也因此錯過了齊叔的電話。
“喂,齊恒,你有沒有聽見什么聲音啊?”專注刨土事業的安小溪對著還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齊恒說。
“噓……別吵”齊恒看著不斷抖動的漂子握緊了手里的魚竿,他讓安小溪靜靜的不要說話。
“喂,別管什么魚啦,下雨啦!”安小溪小聲的著急的對齊恒說,恨不得去扯他的手。
“別吵!別把它嚇跑了!”齊恒瞪了他一眼,慢慢的收起了線。
安小溪盯著遠處翻滾而來的云層,無奈的撇了撇嘴,齊恒決定的事情從來不會因為別人而改變,更不會因為自己而改變。
“所以,你們把魚釣上來了?”肖少威托著腮看著安小溪的側臉,她窩進了椅子里,看著外面絲毫沒有減弱的雨勢。
“不是我,是齊恒自己。他釣上了人生中的第一尾魚。”她嘴角的笑容加深了幾分,仿佛又回到了那天。
那條魚被釣上來的時候,安小溪感覺到有水滴落在自己的臉上,“齊恒,管管你的魚,甩了我一臉得水。”
“不對,不是它。”齊恒抬頭看了看天空,有一滴水落在他的臉上,平靜的湖面現在被風吹動,顯出猙獰的姿態。
遠處的山林傳來枝葉被雨滴擊打的聲音,暴雨,要來了。
“還愣著干嘛?快點收拾東西啊!”齊恒將魚放進自己的小桶里,手忙腳亂的指揮著安小溪。
“你怎么回事兒?下雨了你怎么不知道和我說一聲?快點,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要了,我們快點回家。”齊恒一著急話就變的比平時多。
“我剛才就說過了,是你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這條魚身上,現在還好意思怪我了?”安小溪對他這種倒打一耙的行為表示鄙視,明明說不會下雨的是他,現在抱怨自己不注意觀察的還是他。
“好好好,我錯了,現在我們抓緊收拾,回到家再說其他的,好不好?”齊恒這次認錯倒是很痛快。
安小溪見他認錯也不好在說什么,但是兩個人的速度還是比不上風雨的速度,安小溪剛剛把包裝好,豆大的雨點就打在了她的頭上。
因為天氣悶熱,兩個人都穿的很少,沒過幾分鐘就從頭濕到了腳。本來還費力幫安小溪遮擋的齊恒一看,放下了自己手里的東西,任由雨水在身體上奔騰而過匯入腳下的土地。
兩個人跌跌撞撞的在雨里走了一陣,雷聲不停的在頭上炸響,從沒見過這種架勢的安小溪被嚇的直掉眼淚,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混合著掉進嘴里,她往外吐了兩口水,齊恒在她的臉上抹了兩把,她覺得自己的視線清晰了一點又變的模糊了。
大雨模糊了天地的界限,眼前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奇怪的是安小溪居然能在這滂沱的大雨中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她的手被齊恒的握住,兩個人貼在一起的皮膚都冒著熱氣。沾了雨水的衣服裹在身上,體溫在下降。
“阿恒,小心魚,我們的魚”安小溪著急的掙脫齊恒的手,把已經掉在地上翕動著腮部的魚抓回桶里,魚身上濕滑的感覺讓她打了一個寒顫,感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記著這條破魚。”齊恒氣急敗壞的一把拉起她,為她的不清楚狀況而惱火。
“這是你第一次釣上來的魚,不是很寶貝的嗎?”少女的聲音透過雨幕傳到齊恒的耳朵里,他一把將眼前的小女孩拉進自己的懷里,火熱的胸膛撞上安小溪的肩膀。
他緊緊的握住安小溪的手,另一只手接過她手里的那條小魚,兩個人繼續朝家的方向走去。
“你不知道那天有多狼狽,而且最好笑的是,我們剛走到家門口,雨就停了,而且還出了太陽,真的是太傻了。”安小溪大笑著端起了面前的杯子,卻發現里面沒有水。
肖少威安靜的站起身,拿起水壺幫她把倒滿水的杯子放到她的面前,他又恢復了傾聽者的角色,坐回了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