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這可怎么辦啊？都怪我，如果能走的再快一點就好了，現在沒辦法了，只能回家了。”小女孩懊惱的跺著腳說。

她們對戲曲流派唱腔選段一概不知，看戲的興趣都源于對臺上人物的服裝和裝飾品頭論足，這下看都看不見，還不如早點回家睡覺。

“沒關系，我有辦法。”桃桃安慰著小女孩說。

“你想不想去后臺看一看？”桃桃問。

“當然啦！”

戲臺是一家已經搬走的住戶遺棄的舊房子改的，前面是開闊的方便看戲的場地，后面的院墻還留著，現在前面圍滿了人，想要進后臺只能翻墻了。

所謂的后臺也不過是用布圍起來的臨時的換衣服的地方，走南闖北表演的戲班子對化妝沒有那么多的要求，大家也只是看個熱鬧，只是換衣服的時候還是不方便嗎，所以在舞臺后面圍起了一個小小的空間。

未知的東西總是充滿誘惑力，桃桃帶著小女孩走到了高高的院墻下面，大家都被進行到激烈之處的武松打虎吸引了注意力，沒人注意到這兩個調皮的孩子。

“從這兒爬進去？”小女孩看看高高的院墻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當然啦！”桃桃得意的說，“你放心，很好爬的。你先踩著我的肩膀爬上去，然后拉我一下，這樣不就可以了？”

“還是你先來吧，我不敢”小女孩不是很能贊同她的做法，這高的墻掉下去怎么辦啊？

“好，那也可以。”

桃桃踩著女孩的肩膀幾下就爬到了墻頭上，正打算伸手拉小女孩的時候，一個渾厚的男聲傳過來，嚇的桃桃一下子把手縮了回來。

“小丫頭，你自己一個人在這兒干嘛呢？你媽剛才找你還找不到。”

“伯伯，我，我……我現在馬上回家。”

很明顯男人并沒有發現騎在墻頭上的桃桃，他拉起女孩走了，小女孩回頭對她做著手勢，桃桃也揮了揮手。

現在沒了同謀她也覺得有點興致缺缺，剛想再翻院外，一個少年清澈的聲音突然從下面傳來，“你還不下來嗎？打算在上面呆多長時間啊？”

“被發現了？”桃桃家里雖然不是什么大戶人家，但是家教還是很嚴的，村里的人都是沾親帶故的熟悉她的人，如果這次被抓住，一定會告訴爸媽的。

“喂，我在和你說話呢！”男孩子見她半晌沒動靜，舉起自己手里的長槍點了點她的腳。

這不是村子里的人，看著槍上晃動的紅纓子，桃桃想起來，這不就是剛才臺上的那個人嘛！

“你說話真是沒有禮貌，什么喂，喂的，我不叫喂，我叫桃桃。”她晃著自己的腿在墻頭上坐著，俯視著臉上畫著花紋的少年。

“我叫清歌。”沒料到她會來這么一出的清歌老實的報上了自己的姓名。

“清歌，這名字真好聽。你爸媽真會取名字。”聲音從自己的舌尖滾過，桃桃只覺得這個名字有說不出的好，她真誠的稱贊了一句。

“這不是我爸媽取的，是班主取的。我們都是清字輩的孩子。”清歌低下頭用長槍的另一頭點著自己的鞋尖說。

“你能不能下來，這樣仰著頭說話我真的太累了”清歌對桃桃說。

“那，好吧！”與其自己再翻回去，還不如就這樣直接進后臺看看，她見過很多戲班子的后臺，這個還沒見過呢。

“你在這干嘛啊？”桃桃拍了拍手上蹭到的灰問清歌。

“師姐在換戲裝，我幫她看著點兒人。”

總會有些圖謀不軌的小人懷著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攀上后臺的墻頭，想要多看小花旦幾眼，清歌作為小師弟，承擔了護衛的任務。

他們這個戲班與其說是戲班還不如說是個雜耍班，班主從各地撿來的孩子，根據資質教了點皮毛，清月師姐一把好嗓子，清輝師哥的基本功也不錯，只有清歌什么都學不好，他跟著班主的時候已經七八歲，練不了那些劈腿下叉的基本功，班主也不想讓他再受學戲的哭，只教了他一樣，那就是耍槍。

白衣的小少年將一桿紅纓槍在臺上耍的虎虎生風，他眉眼不錯又嘴甜，而且又會裝可憐討人歡心，他上臺表演的那一陣兒經常是打賞錢拿的最多的那一陣兒。

師哥師姐這個時候總是會愛憐的摸著他的頭說，以后這孩子，沒準是個富貴命。

命中的富貴他還沒見過，不過班主這些年帶他們走南闖北，奔波勞碌倒是受了不少苦。

“你們在這里呆多久呢？”桃桃手里抓著清歌給她的云片糖，兩個人坐在臺階上看著高高墻上的那彎月亮說。

“我也不知道要多久，也許不走了呢？最近師父總說他老了，走不動了，還勸師哥師姐早點找別的營生。他說，可能我們戲班要散了。”少年的臉上露出愁苦的神色。

他早就忘記了自己親生父母的樣子，也忘記了自己家鄉的樣子。他留下的最早的記憶就是他倒在路邊，被師父抱起來喂了一口水，還給他買了熱氣騰騰的包子。

多像戲詞兒里寫的那些故事，之后他就有了這個新家，有了這些親人。

“如果你們戲班解散了，你去哪兒呢？”

“不知道。反正師父在哪兒我就在哪兒，他去哪兒我都要跟著他。”他抓著自己的槍在地上畫出一條條的痕跡。

“別想了，現在不是還沒散呢嘛！”桃桃最見不得別人愁眉苦臉的樣子，她把剩下的云片糖塞進自己的口袋，站起來將那些痕跡弄亂，然后對清歌說：“你能不能帶我看看你們的后臺啊？”

少年不知愁滋味說的就是這個時候吧，前一秒還在為自己明天不知道在哪兒生活而憂慮的清歌下一秒就帶著桃桃鉆進了他們的后臺。

清月師姐正對著鏡子化妝，看見清歌帶進來一個小丫頭馬上就笑了，對清歌說：“小師弟剛出去這么一會就帶了自己的小媳婦兒回來了？”

嚇的清歌馬上去捂她的嘴，師姐躲著他的襲擊，手里的筆拿的遠遠的，嘴上卻還是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