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萬給完以后王家人又安分守己了一陣子,王姨再三囑咐,這些錢只能用來還債,如果用到別的地方,尤其是賭博,以后一分錢都不會再給他們。
人都是有劣根性的,何況找到了這樣的一棵搖錢樹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收手呢?賭博這個潘多拉的盒子一打開,再想要關(guān)上可就難了。一百萬對于尋常人家足夠做筆小生意衣食無憂了,但是對于賭徒的家庭,這些錢簡直杯水車薪。
同樣的情景又發(fā)生了幾次,王家人要的數(shù)額越來越大,那個會笑會鬧的王姨也不見了,她每天都在想應(yīng)該如何去還清欠款,應(yīng)該如何擺脫家人的糾纏。
有一天劉媽不在家,小小溪拿了幾塊安先生的手表還有幾件首飾坐在客廳堆積木,她把手表和金鐲子摞起來又推倒,發(fā)出“咯咯”的笑聲,看著悶悶不樂的王姨,小小溪拿起一塊手表戴在她的手腕上,“姨姨,送給你!這些都送給你,媽媽還有很多很多。”小小溪一件一件的把首飾纏繞在王姨的手腕上,沉甸甸的金子和鑲了鉆石的手表在王姨眼里就是發(fā)著光的人民幣。
這個孩子還這么小,她就有這么富足的生活,玩具娃娃擺滿了整整兩個大房間,數(shù)不清的首飾和裙子,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而自己的侄兒小虎子卻只能被催債的人堵在家里面不能出門,為什么老天爺這么的不公平?有錢的人就可以過這么好的日子,偏偏有錢的人還那么優(yōu)秀努力,先生認(rèn)真的工作,太太即使身體不好還料理家務(wù),而明明沒有資本揮霍的窮人不想著如何開源節(jié)流更好的生活還濫賭成性,怪自己為什么當(dāng)初要回家和父母相認(rèn),如果不是自己的那些錢,也許弟弟就不會變成現(xiàn)在的樣子,怪自己為什么要心軟一次又一次的聽信父母的話給他們提供支持,如果自己不如此的縱容也不變成現(xiàn)在這樣。
種種情緒在心口翻涌,她像著了魔一樣問小小溪,“這些是你送給我的嗎?是真的要送給我嗎?”
小小溪以為姨姨是在跟她玩游戲,抓起一個金鐲子就塞進王姨的圍裙口袋里,“既然姨姨喜歡,那我就送給你!”
“送給我?就是我的了!”
“就是你的了。小溪還有很多很多呢!媽媽說,她的都是我的!這個就送給你,拿去玩兒吧!姨姨,小溪想吃你做的小糕糕,我們?nèi)コ院貌缓茫俊?
想吃零食的小小溪纏著王姨去廚房做小蛋糕了,之后又陪著她去花園瘋玩兒了一會,等小溪滾了一身的草屑塵土拎著新捉的蝴蝶跑進客廳的時候,那些手表和首飾已經(jīng)不見了,不知道是被誰收起來了,劉媽端著盤子從廚房出來:“快去帶小姐換衣服,馬上就吃飯了!”
直到忙完了一天的工作準(zhǔn)備換下衣服睡覺的時候,王姨才想起小姐放在她口袋里的鐲子忘了放回去。她知道太太的首飾都放在衣帽間的一個柜子里,既然忘了不如明天打掃的時候再還吧。
鐲子在燈光下泛著華貴的光,先生向來寵愛太太,太太喜歡的首飾一直都是成套的買,但是卻很少見太太帶過。太太曾經(jīng)說,太重的金子戴起來有一種暴發(fā)戶的感覺,不只沒了氣質(zhì),連手腕都被墜疼了。這只鐲子只是許多首飾里的其中一件,也許太太根本就不在意自己有多少首飾,先生也只管買了放在那兒,至于丟了還是送人他都沒有意見。只有小姐最喜歡太太的首飾柜,她覺得那些是新奇的玩具,經(jīng)常拿著一堆首飾做捉迷藏的游戲。把首飾藏在沙發(fā)里,花瓶中,然后自己慢慢的找回來,自己就能興致勃勃的玩好幾個小時不哭不鬧。劉媽也說過,小姐這孩子很好帶,只不過玩具貴了一點。
尋常人家舍不得買的首飾被幾歲的孩子當(dāng)做普通的玩具到處亂扔,人啊,生來就不公平。
鬼使神差一般王姨將鐲子套上了自己的手腕,她細(xì)細(xì)的端詳著鐲子上的花紋走向,不愧是請了設(shè)計師專門設(shè)計的鐲子,就是和外面那些統(tǒng)一花紋的金飾不同。哪有幾個女人能抵擋住首飾的誘惑呢?王姨深知作為保姆的職業(yè)操守應(yīng)該是什么,但是她現(xiàn)在就想做一個美夢,好像鐲子在她的手上多呆一會就變成了她的,她也像太太一樣有了安穩(wěn)幸福的生活。
短信的鈴聲打破了她的幻想。夢醒了,她依舊是一個普通的小保姆,還有一家子等著她去救濟的貪得無厭的家人。
王家人每一次和她聯(lián)絡(luò)都只有一個主題,那就是“要錢”。
已經(jīng)被榨干的王姨看這屏幕上的短信和手腕上的鐲子更加的憤懣,她捋下鐲子,隨手就砸進了房間角落。金子和大理石瓷磚碰撞的聲音激的她起了一身的冷汗。那可是太太的鐲子。
她急忙去角落里撿出來已經(jīng)微微變形的鐲子。
“小溪,你不會怪我吧?安家和太太明明待我那樣好,我卻那樣想,真的是不知好歹。”王姨看著默不作聲的小溪問。
“怎么會呢?王姨,每個人在那種情況下都是會有情緒的,我還要感謝你,現(xiàn)在能對我這么坦誠。其實你不說的這么詳細(xì)也不會有什么影響,畢竟沒有人比你更了解你的那段過往,但是你卻如此誠懇的對我說出了自己真實的內(nèi)心想法,真的很感謝你。而且,我小的時候不懂事,真的不是想故意刺激你。我一直以為那些首飾不過是媽媽的玩具而已。”小溪急忙說道。
王姨長吁了一聲,說:“小姐果真遺傳了太太的善解人意,太太當(dāng)年也說過類似的話,也原諒了我。我虧欠太太,虧欠小姐簡直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