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助理眼觀鼻鼻觀心,聞言垂眼道:“是,先生。”說完,立馬開溜,絕不耽誤領導的私人時間。
“還看什么?”蔣羨祺把人摟到自己身前,上上下下,好好看了看。
才不見兩天,就覺得身邊少了什么,現在回來了,才有了一點過年的氛圍。
余明淵有些不好意思,客廳里還有其他人,隔了一扇門過去,就有過年來找蔣羨祺開年終會議的公司主管們,個個都是人精,余明淵可不想被圍觀。
“您中午還沒吃?”余明淵乖乖被他握著手,小聲問道。
蔣羨祺看他乖巧的模樣,想親親他的眼睛,不過,到底人多嘴雜,小朋友還格外害羞,想了想,還是作罷,只靠近他的耳朵,道:“你以為呢?我早上三個會要開,好不容易到了中午,還有一大班人堵到我家門口——”
“那您還說要去接我。”余明淵揉了揉有些發癢的耳朵,想掙脫掉蔣羨祺的手,但是抬起頭,看到蔣羨祺的眼睛,余明淵一猶豫,還是由著他的動作。
他其實也好想蔣羨祺,也不想松開手呀。
“再忙,接你的時間還是有的。”蔣羨祺看著他含笑道,“對了,還沒問你,怎么突然回來,發生了什么事?”
余明淵想到自己家里的事,臉色一暗,不過,到底家丑不可外揚,以蔣羨祺的性格,不知道的時候還好,知道了就不會放任不管。他媽只是為人懦弱、識人不清,然而這也不算什么,人心都是偏的,何望呢,上次他的公司破產,余明淵一直覺得是蔣羨祺搞的鬼,好好的公司,突然資金就鏈斷了,繼而宣布破產。一切來得太快,根本不給人反應過來的機會。而何望能從一個窮小子,奮斗到今天的地位,人不也傻,公司沒了,立刻跑到余家人面前伏低做小,只求他們的原諒。
然而,他對自己和姐姐道歉有什么用?
他們早就不在乎了。
他搖搖頭,目光越過蔣羨祺的肩膀,見沒有人看他們,才微微抬起臉,湊到蔣羨祺的唇邊,用自己的嘴唇磨蹭蔣羨祺的嘴唇,眉眼彎著,清澈明亮的眼睛滿是笑意。
“想你啦。”
蔣羨祺沒想到會得到這個答案,愣一下,才伸手抱住余明淵的腰,把人抱到懷里,狠狠親了一下。
余明淵仰著臉,乖乖被親,等蔣羨祺放開他,才覺得算是真的回到了家。
他把額頭抵在蔣羨祺的肩膀上,蔣羨祺身上暖和,還有一股好聞的味道,讓他很安心。他抱緊蔣羨祺的腰,枕著蔣羨祺的肩膀道:
“您還不過去。”
蔣羨祺看到有人已經看到他們,不過,余明淵沒看到,蔣羨祺低頭親了親余明淵光潔的額頭,對那人微微搖頭,低聲對余明淵道:
“不用過去了。”
“嗯?”余明淵倏然抬起頭,目光里有顯而易見的驚喜。
蔣羨祺松開他,用手摸他的額發,看著他的眼睛道:“先陪我吃飯吧,吃完再去理他們。”
說完,就把手掌按在余明淵的腰后,帶著人去餐廳。
這樣也行嗎?余明淵不由睜大眼睛,不停地想回頭看看是不是真的沒人在催。
要說有沒有人急,那肯定有人再急的。
但是,蔣羨祺怎么會真讓余明淵看到。
前兩年,有人把官司打到余明淵面前,把自己的事說得十萬火急,好像不提前辦了,就要死人一樣。
余明淵見到這樣的想走后門的人,雖然知道避開不理,但是到底影響到了他的心情。
今年,蔣羨祺直接發了話,誰要是把腦筋打到余明淵身上,就想一想是不是自己的位子是坐到頭了。
“今年尚玥還是初二過來拜年?”蔣羨祺攬著他的肩膀問。
余明淵被他抱了一會兒,覺得身上熱了許多,到了餐廳,就脫了外套,只穿著一件高領針織毛衣,坐在蔣羨祺的左手邊。
“是啊,您沒時間嗎?那您去忙您的事好了,我來招呼他們。”余明淵閑不下來,等自打中午就熱著的飯菜擺上來,他就拾起筷子,給蔣羨祺布菜。
蔣羨祺由著他的動作,反正他的口味習慣,余明淵從小到大都摸得很清楚,即使是家里做慣了的廚師,也沒有余明淵的心思細膩。
比如,像今年這樣午飯有事耽擱了,便一定要喝一點清湯先開胃。
他聽到余明淵的話,瞪他一眼道:“今年別想到處亂跑,給我好好待在家。”
余明淵才不怕他,他想到去年的事,還有些不服氣,皺著鼻子反駁道:“也不能全怪我,是您說,讓我按自己的心意來的。”
“所以跑去看冰雕展?看到大半夜才回來,要不是我提前回來,還不知道你發了燒。”
余明淵聽他舊事重提,又是一副教訓人的口氣,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不不耐煩,趕緊夾了一筷子放到蔣羨祺嘴邊。
“菜要涼了,您快吃吧!”
房間的暖氣那么足,飯菜哪有那么容易涼。知道余明淵不耐煩聽,蔣羨祺便不說他,心里琢磨著,晚上再給他好看。
余明淵還不知道蔣羨祺心里的想法,他中午吃過了,肚子一點不也餓,一直陪蔣羨祺吃飯,自己一口不吃。
“您今年是不是也要出差?”
“嗯。總要過去看看。”
“那能帶家屬不?”
蔣羨祺手上的動作一頓,看了余明淵一眼。
余明淵馬上作乖巧狀,討好的看著蔣羨祺。
“誰的家屬?”蔣羨祺放下筷子,把余明淵抱到懷里,低聲問。
余明淵順勢張開雙手,摟住蔣羨祺的脖子。他坐到蔣羨祺的腿上,就比蔣羨祺高了一點。看人時候,便要微微低下頭。
余明淵用手撥弄蔣羨祺的頭發,把他的額發捋到后腦勺,然后笑著用鼻尖蹭蔣羨祺的臉,說:
“某人到底答不答應啊?”
“哦,某人。”
余明淵點頭,憋著笑道:“是啊,某人這次不許丟下我一個人。”
“不喜歡一個人?”
怎么可能喜歡一個人,余明淵用軟軟的聲音說:“嗯。”
“好,去的時候無聊了,不許吵著要回來。”
誰會那么幼稚啊,又不是小孩子,一天到晚要出去玩。
他早就忘了少年時候,有段時間特別黏蔣羨祺,走到哪兒跟到哪兒,就是出差,蔣羨祺都不得不把他帶在身邊。
然而待在陌生的地方,蔣羨祺又沒時間陪他,只能一個人待在酒店里,自然覺得無聊,于是便纏著蔣羨祺趕快回家。
余明淵聞言,馬上賣乖,猛點頭,“我保證不打擾你!”
蔣羨祺可不敢真信了他,不過,小孩子這么乖,還是值得獎賞一下的,說著便捏住余明淵的下巴,欺壓上去。等在會議室一種下屬,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等到失蹤一下午的蔣總姍姍來遲,大家都忍不住流淚了。
聽說下午的時候,蔣家另一個小主子回了家,他們就覺得事情有些緊急了。
果然不出所料,事情果然朝著最壞的結果發展下去了。
蔣總,您說您接人就接人,怎么連衣服都換了一套。就算真的寵,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的啊!
等余明淵從床上醒來,已經深夜。他有些迷茫的睜開眼,房間里只有床頭燈朦朧的鵝黃色燈光,他怔了一會兒,才伸手摸了摸蔣羨祺的枕頭,觸手一片冰涼。可見自從下午蔣羨祺把他哄睡著之后,蔣羨祺就一直沒回來。
他伸手勾住床頭柜上的電子鐘,已經晚上一點多。
都這么晚了。
他有些生氣的掀開被子下床,隨便從柜子里撿了一套衣服穿身上,便踢踏著拖鞋下了樓。
因為今天是除夕,宅子里所有的燈都開著,傭人們換班回家過節,他下樓走了好一會兒,才看到有傭人在值班。
“余少。”那傭人看到他,臉上一驚,馬上低眉順眼打招呼。
余明淵急匆匆的步伐,在見到他臉上的神色時,不由一頓。
“你——”余明淵覺得有些不對勁,他頓了頓,“先生呢?”
“先生還在書房。”這傭人一看就不那么聰明,他的臉上藏不住事,余明淵看著他的表情,眉毛皺起來,“怎么了?發生了什么事嗎?”
“是——”
“余少,你怎么起來了?”就在這個傭人要說的時候,宅子里另一個平日在蔣羨祺那很有些臉面的傭人匆匆趕過來,他一看余明淵的穿著,就拍著胸口急道:
“哎喲,余少,你就算要下樓,也多穿點衣服啊。先生吩咐過,晚上他忙完了就回去,您要穿得這么少去見他,說不定惹先生不高興。”
這一番口舌對比,就能看出誰比較會討主人的歡心了。
這傭人十分會來事,他說完,便對杵在一旁的另一個傭人道:“你怎么做事的,要你換一壺熱水,怎么到現在都沒送來,還要我親自過來過問。”
“對不起、對不起,我馬上送過去!”另一個嘴笨的傭人,立刻提步就要走。
“還不快點!真是!——噯,余少,您看,您是不是再去二樓換一套衣服?我看那套英國裁縫送過來的外套比較暖和,款式也新……”
“等等,你站住!”余明淵突然道。
他越過那伶俐的傭人,目光落到想走掉的傭人道:“你說,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余少——”
“你閉嘴,我沒有問你話。”
伶俐的傭人沒想到會被余明淵這么下面子,臉一陣青一陣白,僵在原地。
“余、余少,我——我——”
余明淵緩和了口氣,“你要是不說,我待會兒自己去問,我想你知道這二者的區別。”
“是是是,余少,是——”他一邊結結巴巴的說著,一邊拿眼看那伶俐的下人,伶俐的傭人這會兒自顧不暇,根本不理他,得不到提醒,嘴笨的傭人頓時蔫了,他只得硬著頭皮小聲道:“今晚大少回來了,現在就在先生的書房里。”
“什么?”
“先生發了好大的火,房間里的茶具都摔碎了一套。”
“……原因呢?”
這傭人小心的覷著余明淵的臉色,搖頭道:“不知道,先生把所有人都趕出來了。”
余明淵擰著眉毛,想也不想就朝書房的位置走過去。
“余少!余少!先生吩咐過,說不要拿這件事打擾您,您——您還是當做不知道,別過去吧!”
余明淵抿著嘴角,不說話,直直地走過去。
這余明淵現在要過去,事后追究起來,肯定是這兩名下人的失職。那伶俐的傭人一看麻煩惹上身,頓時也不裝死了,立馬跟上去,苦口婆心勸道:
“是,余少,既然先生不想讓你知道這件事,您就聽先生的,當做不知道吧。哎喲,余少,你走慢點,你別嫌我多事,攔著不讓你過去。可您仔細想想,這是他們父子的事,關起門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您過去,不說別的,身份實在不合適啊。”
他的意思很明顯,你要是蔣羨祺的妻子,名分也夠了,但是,您什么都不是,即使蔣羨祺再寵你,那還能越過自己的血脈嗎?
那可是蔣家唯一的直系繼承人啊!
這兩年冷落又如何,蔣羨祺又沒發通告,說自己有別的繼承人了。
現在蔣大少回頭是岸,大過年的回來跪下來給父親道歉,誰還能攔著不成?
說不定,人家父子倆此刻在書房里說不定已經和好如初,正父慈子孝呢,現在進去,能討到什么好?
這余少,怎么連這么淺白的道理都不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