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跟了江重華整整十年。
他就像一只嗅覺敏銳的豺狼,一但聞到一丁半點別人捧慕寒御,或者踩自己一腳的話,就會突然看見血肉般地發瘋。
那丫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觸了這位江廠公的霉頭,挨了一鞭,慘叫一聲,抽噎著一頭觸地,連連求饒。
江重華用利爪摁著獵物無法反抗,這才冷冷地笑了一聲。
崔公公滿意地看著那個行事不利的丫鬟。
這里一連排的房間,都是分給來陪駕的女眷住的。
隔壁林張氏的房間已經空了,別的房間卻還住滿了人。
因為昨夜發生了叛亂,今日女眷們久久沒有等到去獵場的消息,便都躲在屋里,生怕觸了霉頭。
外面丫鬟慘叫,鞭子破空的聲響,以及江重華和崔公公你一言我一語地威嚇,她們都聽得清清楚楚。
可誰也不敢多說一句。
江重華發泄一通,看著一連排靜悄悄的女眷房間,以及縮頭烏龜一樣的各位夫人,滿足地笑了起來。
“喲,江廠公和崔公公怎么闖進女眷住處了?”
一聲清脆響亮的嘲諷響了起來。
秦翊歌拂開一截伸到眼前的枯枝,雙眼一瞇,在天光下顯出一種狐貍般的靈動。
她孤身一人所有人對面,眉眼從渾身都是血和鞭痕的兩個丫鬟身上掃過,輕笑一聲。
“有趣,原來這小丫頭昨晚還跟著本夫人來著?哎呀,真是為難你,本夫人從小做慣了辛苦活,不小心練出一身武功,早知道你就喊我停下來等等你嘛。”
那丫鬟瑟縮了一下,低著頭不敢說話。
秦翊歌笑著抬起眼,看了看江重華,又看了看崔公公,聳了聳肩,“兩位是來找我的?”
秦翊歌只有一個人。
她身材瘦小,站在院子里,一枝虬結的梅花樹枝從她頭頂伸展開,仿佛一筆風骨萬千的水墨。
女人穿著一件淡色的素雅長裙,是昨晚從山里回來,和慕寒御爭吵歸來之后,那兩個小丫鬟親自服侍她換的。
她素面朝天,清掃峨眉,長發挽著,珠釵首飾一個不少。
她站在那里,不知是身后的長天太像一張天青色的素凈宣紙,還是拱形的院門太過自行成畫,又或許是那支梅花枝太過素雅。
秦翊歌冷冷笑著,仿佛風骨卓絕的畫中美人。
她在督主府這么些日子,竟然比出嫁時更加美艷動人。
所有人都在等著她受苦,哭嚎,痛訴慕寒御不是人。
但是,她就是比所有人想的都過得好。
京城里關于她的傳言沸沸揚揚,猶如一潭被人攪弄的淤泥,幕后的人猶如淤泥里躲藏著的恐怖野獸,隨時盯著秦翊歌的一舉一動,要把她拖到泥沼里,要她和慕寒御一同沉入深不見底的淤泥里,染一身臟,得無數謾罵,最終共同赴死。
但她比誰都活得好。
如今,她又站在一潭渾濁的污泥里。
江重華和崔公公都在等著她沉下去,死掉,再也沒有翻身之力。
但她面無懼色,眉眼輕笑,含著淡淡的嘲諷和輕蔑。
比頭頂的梅花還要剛強難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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