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辰睜開眼睛的時候，只覺腦袋痛得厲害，像是要爆炸般，她忍不住輕吟一聲。

“終于醒了？”打暈她的宮人坐在旁邊，很是恭敬地遞來一杯溫茶：“潤潤嗓吧！”

溫辰沒理她，環眸四顧，發現這里是一處陌生的民居，很簡陋，除必要物品外，再無多余。她心內駭然，轉瞬間明白事情經過，臉色徹底轉冷：“你早有預謀，要帶我出宮？”

所以她從偏殿前往紫仙宮，才會一路無阻！

“是。”宮人坦然承認。

“為什么？”

“我來解釋吧，”門簾被挑開，一道熟悉的身影從外走入，“云錦，你先出去！”

宮人云錦低低應了一聲，放下茶盞起身，在經過來人身旁時，眼波微微一轉，但被她瞧著的人完全沒有發覺。

溫辰看見了，但她無暇顧及，只不敢置信地瞪著眼睛，既震驚又傷心地質問道：“孔曜，為什么？”

驟然得知他身上藏著秘密，她就再也不愿喚她孔大哥了。孔曜眼神微斂，遮住里邊暗藏的情愫以及哀痛：“阿辰，對不起，其實我從來都不是什么君子。”

“你一直在利用我？”溫辰鼻子一酸，眼睛迅速泛紅，但她竭力隱忍著，不愿在他面前落淚：“不管是挖地道救我，還是帶我隱居，甚至與我隨行汴京，你都懷有別樣目的？”

孔曜沒有反駁。

“為什么？”溫辰加重語氣，問了第三遍。

“因為我們要報仇，”孔曜不敢看她眼睛，只能暗暗攥著手心，任指甲深入肉中，再借由痛楚維持清醒：“因為你是先王族最后的血脈。”

雖然很多時候溫辰都慣會裝糊涂，但她并不蠢，僅僅兩句話，她便已推斷出他們的目的，一時只覺毛骨悚然。

“你們想以我的名義，推翻林元星的統治？你們瘋了嗎？”

“林元星攻入汴京城時，殺了多少人，你知道嗎？”孔曜終于抬起腦袋，素日溫潤的眼里此刻只剩下刻骨的仇恨：“阿辰，那片血海里也葬著你的親人啊，他們的冤魂飄蕩在汴京上空，至今沒有消散，你難道聽不到他們痛苦的吶喊聲嗎？”

溫辰緊緊抿住嘴唇，用力地像是要磨破嘴皮。她顫栗著，隱忍著，好一會兒才出聲：“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孔曜，在前來汴京的路上，你也看到了吧……民有居所，各司其業，不曾饑餓，不曾受凍，林元星是個合格的皇帝！”

“我沒看到。”孔曜沉著臉否認。

溫辰毫不客氣地罵：“你瞎了。”

“你聾了，竟聽不到冤魂的嘶鳴，”孔曜的情緒，遠比她還要激動：“阿辰，亡國、滅門、奪妻、殺父，四大不共戴天之仇，注定我與林元星死生不休！”

“他奪了你妻室？”

孔曜盯著她，眼底依次浮現出不甘、憤怨等等情緒：“在你意外落水之前，溫家正與孔家議親！”

溫辰擰眉：“我怎么不知道這件事情？”

似是極為痛苦，孔曜閉了閉眼，好半晌才啞著嗓子回道：“你醒來之后，以死相逼，執意要下嫁給他，還沒談攏的親事自然作廢……又有什么告訴你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