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黑色的吉普劈開了夜色的濃霧,在馬路上飛馳而過,很快就只留下了一道紅色的光影。
沈昱珩開著車窗,外面的流光快速的從他的臉上劃過,將他本來一張清冷的輪廓顯得越發的凌厲,他單手捏著方向盤,一雙眸子里大霧彌漫。
“呲!!!”
車子輪胎快速的轉動著,發出一聲聲令人心驚膽戰的聲音。
黑色的方向盤在沈昱珩的手中靈活快速的轉動著,讓人眼花繚亂。
灰色的土地上留下一圈圈黑色的輪胎印跡。
黑色的吉普車就像是夜色里一頭發怒的野獸,不斷的往前沖擊著,很快就沖上了山頂。
車窗外的燈光漸漸被拋在了身后,前方的路只剩下無盡的黑暗,就像是無形中有一只大手漸漸籠罩了整片城市的上空。
這樣的夜,讓人的心里也蒙上了一層抹不掉的黑。
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子的速度漸漸的慢了下來,沈昱珩沉默的坐在駕駛室中,身體無力的靠在椅背上。
放在他右手邊的手機突然亮起了一道微弱的光,他幾乎是下意思的拿過手機,可是看見屏幕上的廣告時,他的眸光瞬間又暗淡了下去。
不是顧小溪。
也不會是顧小溪。
沈昱珩自嘲的笑了笑。
將手機扔在了椅子上。
她所說的話一句句無比清晰的印在他的腦海里,就像尖銳的刀子一樣,無情的狠狠的扎在了他的心上。
而他,居然連一句解釋都來不及說。
愛情,真是一件折磨人的事情。
可是偏偏他又如此樂此不疲的愿意被折磨著。
只要那個人是顧小溪。
痛不欲生又如何。
但是只要一想到現在顧小溪就在陸子墨身邊,沈昱珩就覺得自己的渾身的血液都在不停的叫囂著,恨不能直接出現在他的面前,撕爛他那張溫淡的臉。
一想到顧小溪以后可能會成為別人的老婆,別人的妻子,別人孩子的母親。
沈昱珩的心就像是被鋸子來回的拉扯。
疼的連呼吸都疼。
顧小溪!
你這個該死的女人。
你到底知不知道本少爺有多在乎你。
你說你不愛本少爺是嗎?
本少爺不管你愛不愛,這輩子你都休想從本少爺的手掌心逃離!
就算你出現在了別人的戶口本上,以后本少爺的墓碑上也會刻著你的名字。
顧小溪,你給我等著。
沈昱珩狠狠的拍了拍方向盤,心中煩躁無比。
他再一次用力的踩下油門,車子像離玄之箭一樣沖了出去。
車子順利的繞過一個個山間拐角,突然,遠處一束遠光燈猝不及防的出現了。
沈昱珩神色一凝。
快速的轉動方向盤。
然而。
為時已晚!
······
林家老宅。
顧小溪站在浴室里面,鏡子中的她瘦了許多,一雙清亮的眸子里劃過堅定的光芒。
所幸她不是在蜜糖里長大的小孩。
所以面對這些磨難時,還能鼓足了勇氣去面對。
不管如何,她都要從這里離開。
沈安安就說過顧小溪就吃虧在她的這副倔脾氣上,可是有的時候還真的只有這股倔脾氣才能讓她有足夠的勇氣和決心去撕破眼前的黑暗。
顧小溪緩緩的褪下自己的衣服,光潔的腳掌踩在地上,有些冰涼的感覺。
陵城的初秋,晚上已經很涼。
顧小溪的身上已經驚起了一層層雞皮疙瘩,她抬手扭開了水龍頭,冰涼的冷水從蓬頭里傾灑而下,全部淋在了她嬌小的身軀上。
顧小溪已經冷的牙齒打顫了。
她抱著自己的身體,蹲在地上,瑟瑟發抖。
好幾次她都有關掉水龍頭的沖動,可是不行。
現在她沒有別的路可以走。
陸子墨不是挺在乎林軟軟的嗎?
那如果她生病了,他一定不會坐視不理。
只要她有機會踏出這個房子,她就有逃走的可能性。
堅持住。
顧小溪。
傾瀉而下的冷水像是冰刀一樣割著顧小溪的肌膚,她的嘴唇已經凍的發紫,渾身上下的皮膚都已經慢慢的泛著烏色了。
可是還不夠。
直到外面響起敲門聲,顧小溪還抬起麻木的雙眼。
“軟軟,你還好嗎?你都洗了半個小時了,是不是出什么問題了?”
顧小溪聽到扭門的聲音,嚇得立刻開口說道:“你別動,我馬上就好了。”
聽到了顧小溪的回應,陸子墨松了一口氣。
“好,有什么事情叫我。”
顧小溪這才關上了水龍頭,她動了動自己的腳,發現渾身都已經被冷水淋到僵硬了。
擦干凈之后,顧小溪換上了衣服,走出了浴室。
陸子墨看見她臉色似乎不太好。
“軟軟,怎么了?要不要緊。”
顧小溪沒有理他。
看見他就想到吃飯時發生的那一幕,他讓她覺得惡心。
“我幫你吹頭發。”
陸子墨走到顧小溪面前,伸手去觸碰她。
顧小溪卻仿佛觸電般的避開了他的手。
“你別碰我。”
陸子墨皺了皺眉頭。
“你的身上怎么這么涼?”
“不用你管。”
顧小溪語氣并不太好,陸子墨倒也沒有生氣,他微微嘆了一口氣,輕聲說道:“我知道你一時半會還接受不了我,但是沈昱珩絕對不是你的那個良人。”
顧小溪冷笑一聲。
“他是不是我的良人并不需要你來斷定,但是我肯定的是,我的那個良人不會是你。”
“軟軟!”
陸子墨的語氣里面有點慍怒了。
顧小溪卻直直的看向陸子墨的眼睛:“怎么,生氣了嗎?難道你也想像對待那個廚師一樣對待我?沒關系,只要我沒有死,你就休想得到我的心。”
說完。
顧小溪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陸子墨看著她倔強的背影,微微勾了勾唇。
“沒關系,軟軟,這個世界上的事情有誰說的準呢?就像十三年前所有的人都以為你死了,可你現在不一樣在我面前嗎?”
“相信有一天,你總會后悔你今天所說的這番話的。”
顧小溪停下腳步,回頭看著陸子墨,同樣笑了笑。
可是她的笑容并沒有到達眼底,反而帶著一絲嘲諷:“是嗎?陸先生恐怕太自信了吧。”
“軟軟,你知道嗎?我想要的東西一定會是我的。”
“可笑!”
“但是抱歉,陸先生,我是人!”
“沒關系,我能等!”
顧小溪徹底被陸子墨平靜無波的語氣給激怒了。
他就像是一團海綿,無論她如何用力的去擊打,可是都沒有半點作用。
這種感覺真是糟透了。
她現在真的真的好想沈昱珩。
想念他的暴躁,想念他的毒舌。
好歹他所有的喜怒哀樂都是展現在她眼前的,不像陸子墨,帶著一張謙謙君子的面具,心里卻陰暗如此。
······
沈安安和言凌風趕到醫院時,沈昱珩正在急癥室里面。
“靠,沈大少爺,你這是要嚇死我們的節奏啊。您老玩什么不好,居然大半夜的一個人跑到山上去飆車,您這是找刺激么?”
沈昱珩淡淡的瞥了一眼言凌風。
“你話可真多。”
言凌風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然后對著沈安安說道:“幸好,你哥還沒被撞傻。”
所幸沈昱珩的反應夠快,才能在貨車撞上來的那一瞬間避開了致命的一擊。
不過就算如此,他還是受了很重的傷。
看臉上的血跡就知道了。
沈安安也有些驚魂未定:“哥,你跟小溪兩個人搞什么鬼呢,這一天天的跟拍瓊瑤劇似的,搞的我們這些吃瓜群眾的心都跟著你們一上一下的。”
沈昱珩眉頭微蹙。
并沒有說話,這時,小護士走了過來。
“家屬暫時不要跟病患說話了,我現在先跟你消毒然后包扎。另外可能還要再做幾項其他的檢查,看看有沒有別的問題。”
“不用,你簡單包扎一下就好。我沒事!”
小護士怒了。
“現在年輕人怎么就這么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呢,有時候看上去沒有什么皮外傷,但是傷到內臟就更加麻煩了。”
言凌風幸災樂禍的說道:“就是,這么不愛惜自己的身體,護士小姐姐,你該怎么檢查就怎么檢查。反正咱們不差錢。”
小護士抿唇笑了笑。
沈安安立刻揪著言凌風的耳朵,惡狠狠的說道:“嘖嘖,膽子不小,在我面前就開始調戲人家護士小姐姐了是不是。”
言凌風立馬求饒:“我錯了我錯了,老佛爺我錯了。”
“錯了怎么辦?”
“明天就帶你去買訂婚戒指。”
“這可是你說的啊,老娘要最大的。”
沈昱珩突然抬頭:“你剛才說什么?”
沈安安和言凌風都被問懵了。
“什么什么啊。”
沈昱珩眸子微沉:“訂婚戒指?”
“呃!!!”
沈安安心想完了,哪壺不開提哪壺,本來沈昱珩就是心情不好才去飆車的,現在他們兩個人還公然在他面前秀恩愛。
不是找死么。
“哥,那個,咳咳,你完全可以忽視我們······”
沈昱珩卻突然站了起來,勾唇一笑。
“訂婚戒指,我怎么沒有想到呢?對,訂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