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在許久許久以前,久到幾乎沒有人還記得。
陸玉龍能想起來還是因為近日的事情,龍海集團與沐氏集團合作以后兩個公司齊頭并進,在思語市創造了無數奇跡,有了更好的發展,為辦事方便,兩人挑了一處新建的商業區進行投資,并將公司全部搬到了那邊的寫字樓。
沐梓晨家距離那里不遠,但陸玉龍就有些遙遠了。
又是公司遷址又是自己搬家,陸玉龍簡直忙的暈頭轉向,眼見著東西都搬到新家了,指揮傭人收拾擺放物品的時候他發現了一個箱子,里面有很多懷舊的東西。
陸玉龍的童年是灰色的,他幾乎不愿想起過去,只是每個人都有自己愿意留下的記憶,這盒子里,就是他為數不多的彩色回憶。
正巧沐梓晨約好了要來幫忙,見他站在原地抱著盒子發呆,不由得皺了皺眉,“我說,家里都亂成什么樣了,你能不能別再端著你那副富二代的架子了?動作利索點!”
“我就是覺得這些孩童時留下的東西很有趣。”陸玉龍瞇了瞇眼睛,“你看,這是我媽媽唯一給我買過的一個小玩具,還有這個,這是我爸爸送給我的鋼筆,這個……”
拿起一張明信片,陸玉龍不由得微微一怔。
要不是今天突然看見,他都快要忘了這件事,曾經那個春暖花開的季節,那樣溫暖的陽光下,有個小女孩甜甜的笑著,從一沓明信片里抽出一張寫上字送給了他。
沐梓晨挑挑眉,“這是什么?青梅竹馬送的情書?”
不等陸玉龍反應,他已經伸手將明信片奪了過去。
明信片很漂亮,印著風信子的圖樣,或許是因為放置時間久了,卡片微微有些泛黃,但背面字跡還算清晰,雖然孩子的字跡歪歪扭扭,卻多少還是能看明白些。
“愿你從今往后,生活中不再有暴風雨,保持好心情,天天開心,唐……唐糖?!”
終于辨認出最后的簽名,沐梓晨大驚失色。
他剛剛還拿陸玉龍開什么玩笑來著?
唐糖她明明都不記得陸玉龍這個人,陸玉龍第一次與唐糖見面也是她作為沐太太出現的,如果兩人早就認識不應該這么陌生,沐梓晨著實覺得頭疼。
陸玉龍深吸一口氣:“我都差點忘了,原來我真的早就和唐糖遇見過,可惜我們都忘記了,或許她壓根就沒有記住我,只有我一個人這么在乎。”
“什么意思?”
“不瞞你說,那時候的唐糖就是我生命里的光,她讓我的世界有了不一樣的色彩,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沒有一見鐘情,這或許就是我和她的緣分。”
陸玉龍不管沐梓晨是什么臉色,只沉浸在回憶里,語調低沉的慢慢把整個故事講給他聽。
那個時候陸玉龍還小,母親也剛剛離開父親,還沒有到最可怕的時期,雖然也會經常對他發脾氣,又打又罵讓他傷痕累累,但終歸,母親那時候還是心疼他的。
偶爾一次出來玩的機會,能在公園轉轉,陸玉龍真的覺得格外開心。而那一天,母親去給他買熱狗將他一個人留在長椅上,他遇見了唐糖。
唐糖從小就學習畫畫,那天是跟著老師出來寫生。
她穿著可愛的泡泡裙,肩上背著小小的書包,大大的畫架扛在她瘦小的肩膀上顯得有些吃力,正值午休時間大家四處散開,但都沒有走太遠。
唐糖走到這邊,是因為覺得花壇里的花很漂亮。
她從小就癡迷于畫畫,也難怪長大了一心想要做設計師,相比之唐糖的活潑開朗,陸玉龍小時候則更內向更安靜一些,見到年齡差不多的小朋友,他也不會很高興。
第一句話還是唐糖對他說的,他怯怯的不理她,眼中帶著幾分疏離,倒是她絲毫不見外,見他手上臉上還有傷痕,又見他眼中似蘊藏著深深的憂傷,她居然在他身邊坐下來,從包里翻出一盒牛奶遞給他。
陸玉龍剛開始當然是拒絕的,但孩子就是孩子,當唐糖再拿出餅干和棒棒糖時,他終究還是伸手接過去了。
“你叫什么名字?”她甜甜笑著,“你好像不開心?”
陸玉龍仍舊不說話,只怔怔看著她。
唐糖也不著急,她從包里找出許多好看的明信片拿到他面前,笑著說:“你看起來很憂傷,雖然我不知道你經歷了什么,但我能感受你的感受,因為我爸爸媽媽早就離開我了,他們去了很遠的地方,剛開始我也難過,但我現在已經不再哭了,我要努力讓他們放心。”
“我……”陸玉龍聲音哽在喉嚨里。
“選一張你喜歡的吧,相信我,你會快樂起來的。”
“那……我要這張。”
“好,等我給你寫上祝福,這是很神奇的明信片,你一定要收好了,要記得微笑,保持好心情,生活也會善待你的,我該回去啦,拜拜!”
她就這樣匆匆忙忙離開,不給他多說幾句話的機會。
陸玉龍也是到現在才知道,原來從那個時候,愛情就悄悄在他心里埋下了種子,雖然早就被遺忘在角落,但再次相遇,種子就會開始發芽,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你確定這么簡單?”沐梓晨將信將疑,“唐糖肯定是早就忘了,你該不會是一直埋伏在她身邊吧?”
畢竟陸家有權有勢,想調查一個人,簡直輕而易舉。
陸玉龍苦澀一笑:“我哪里想過那么多?現在你應該知道我對唐糖是真心的,我不可能傷害她,命運讓我們重新相遇,但可惜早已是物是人非。”
“喂喂喂,唐糖是我老婆,我不許你有非分之想!”
“我喜歡她是我自己的事,她選擇了你的愛情我當然會祝福她,我不會給你們搗亂,但你控制不了我的心。”
“陸玉龍!你信不信我跟你絕交?”
“要絕交你就不會跟我合作了,好了,事情都過去這么久了你還吃醋啊?我都沒打算告訴唐糖,這事就當沒發生過好了,你還真是個典型的醋壇子。”
陸玉龍笑著拍拍沐梓晨的肩膀,繼續收拾東西去了。
目送著陸玉龍鉆進屋子整理衣服,沐梓晨郁悶的摸了摸鼻子,他真的表現得這么明顯嗎?
每次吃醋都被發現,看來他該學著收斂情緒了。
不過……
低頭看著手里的明信片,沐梓晨輕笑著搖了搖頭。
他怎么就沒有陸玉龍這么好的運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