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料，理想是美滿的，現實是骨干的，只見面了兩分鐘，關渡便對那人全然失去了興趣。

以為是文藝青年，卻不想只是喜歡吹噓自己的男生。

關渡有時候想，自己是不是因為關穆州的原因，變得如此挑剔，看到男生總是忍不住于他類比，什么時候自己竟然這么矯情，從前特別喜歡與男生交往的自己，竟然在那之后變得'清心寡欲'了起來。

其實不止是關穆州那幾天沒休息好。關渡也沒有。

不過好的是，高考，也算是有個目標？

期末考試的成績依然不錯，至少是關渡會滿意的，她考完后，便回洋房了。

其實她也想再鬧一次失蹤，可是那幾次鬧失蹤，不過是想看他奮不顧身的追過來，如今……

如今大概已經不會了吧。

她連李安安那里都沒去，大概想得到關穆州會去，她不想撞到他。

但是她剛和那男生見完面后，便出了那家咖啡廳，關渡出咖啡廳后在那兒駐足了一會兒。

說實話，自己對咖啡廳有些抵觸。

因為很容易想起那天晚上的事，這對于她來說，是一個不愿去回想的記憶。

但有時候她覺得，世界就是這么小，比如。想見的被各種原因阻止著見不到，但討厭的人卻能在此時碰到。

她出門時，看到秦晴也從咖啡館出來，提著剛從里邊打包的咖啡。

在她看到秦晴的同時，秦晴也看到了她。

秦晴自然沒有好臉色，盯著她看了兩秒，便走了，關渡倒是無所謂被她討厭，她能喜歡自己才怪了。

秦晴平時還是經常待在醫院守著秦爺爺，所以買完咖啡便開著車走了，到達醫院，將車在地下車庫停好時。關渡才從旁邊走了出來。

秦晴嚇了一跳。

關渡連廢話都沒有，上前兩步，于他開門見山："是你把照片給我奶奶的，對嗎。"

秦晴停住腳步，眸中全是冷淡："我不懂你在說什么。"

關渡攔住她："別裝了。"

秦晴提步走了，不料關渡追了上去："除了你還有誰，你對我的矛盾，看我不順眼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拍我和他的照片不也是花點時間找點人就能辦成的事。"

秦晴再次停住腳步，她冷笑："我很討厭你不錯，但這照片還真不是我寄給李汝因的，你愿意信就信，不愿意信拉倒。"

說罷，她頓了頓，將關渡打量了一遍，挑眉嘲諷："但是要我說，你就是活該。"

說罷，她便上了樓去。

關渡沒有再追上去，而是看著她的背影，面露不解。

其實她的面色不大像裝出來的，但不是她，還能是誰，林瑤嗎？不可能，李汝因最不待見的人就是林瑤。別說見她了，怕是知道她回濱城了都要暴怒，下一秒就把她送走。

轉念一想，不管是誰，這還重要嗎？追到這個人，難道她和關穆州就能重歸于好嗎？

關渡自嘲一笑。

*

年終了，醫院自然是有阻止年終聚會的，關穆州平日里不愛去，但幾點一線的生活終于是過膩了，開車便到了那兒。

地點倒是挺高檔的，不是ktv也不是什么娛樂性場所，倒是有些像關穆州從前隨家里人去的上流社會聚會的地方。

這次的領導挺多，院長，主任，據說還和底下聯名的醫院，席間院長帶著關穆州，那家醫院的主任跟關穆州喝酒的時候，開他玩笑："關醫生年輕有為，聽說還是單身，我家小女自從上次跟我來了一趟醫院看到你后，仰慕你很久了，不知什么時候能夠見一面，圓了我家小女心愿？"

關穆州唇邊隱著笑，禮貌而帶著些許疏離道："謝主任之女定是才貌雙全，被她記掛是我的榮幸。"

"穆州對女人的要求可高了，你可別打著你那如意算盤啊，我還想著我女兒歸國后把穆州與她介紹介紹認識呢。"院長和主任開起了玩笑，兩人對視一笑，隨后三人碰了一杯。

院長很喜歡關穆州，不止是因為關穆州家世。關穆州父親同他認識，他自己身上的才華院長也賞識。

聚餐宴途中，院長對關穆州說："剛才同你說的可不是玩笑啊，我女兒過段時日便從國外回來了，約個時間見一面，如何？"

"您就別折煞我了。謝主任便罷了，您還不了解我嗎，我不考慮這方面的事。"

關穆州搖晃了兩下杯子，隨后將杯內的紅酒淺嘗了一口。

"之前的事我也多少有耳聞，那秦家的狀況一時半會怎么可能緩得過來，依你家那兩二老的性格肯定會讓你再找。現在的你也到了該成家立業的時候了，你們小年輕不都在追求什么，愛情事業雙豐收，你現在事業這么成功了，也該顧顧感情上的事了。"

院長扶了扶眼鏡，鏡片后有著些許精明："秦家那小姐來找了你兩次，我看得出，你對她沒感情，不如物色物色新人。"

"您自己也說了，愛情愛情，得有愛不是，您女兒我都沒見過，怎么有愛？"

關穆州開玩笑的語氣回答著院長的話。

院長說："這不是還沒見？你怎么知道自己會不喜歡。就算不是我女兒，這宴會里不錯的人，我們醫院不錯的單身女青年可不少。"

關穆州低眸笑了笑，未語，只是飲了口酒，透著玻璃杯。燈光流離中，他好像看到了她。

想到她，關穆州的心往下一沉，接著，像是自語般道："如果不是因為他們，我情愿一輩子不結婚。"

院長一愣。接著，接過他的話，道："穆州，你可別說傻話了，這話你十年前說說也就罷了，人到了一定一定年齡，可就是有推脫不掉的責任了。"

院長其實從關穆州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曾經，怎么說，自己曾經也是這么不愿意成家立業的，是之后在家庭中獲得了不少的幸福，這才真正的愿意融入這個家庭。

看到了現在的關穆州，多少有些感慨。

院長便要把自己家女兒的微信推給關穆州。關穆州也沒有拒絕，但也沒放在心上，聊天框停留在那兒，便沒有之后了。

回家的路上，他接了個電話，李汝因打來的。

那之后。關穆州便沒有主動聯系李汝因，他知道，李汝因不會那么快消氣，所以自己又何必去討那個沒趣。

但他沒想到，一向心高氣傲的母親居然會主動先打電話過來。

他按下接聽鍵，李汝因果真先說了話，語氣不善："馬上就要新年了，你是不打算回來了嗎。"

關穆州語氣平緩，不帶什么情緒："工作忙。"

李汝因冷笑："是工作忙還是太抵觸我，你可恨極了我吧？"

關穆州閉眸，眼也不咋的看著前方的路："不敢。"

李汝因聽著電話那頭的兒子如此淡然，不論說什么似乎都激不起一點火花的模樣。實在是生氣！

但她怎么可能覺得自己有錯，只是喝了口茶，逼自己平復下來，接著："秦家老爺子胸腔口出問題了，精神狀態也有些不對，可能是要轉你們科了。你抽時間去看看，能做他的主治醫生更好，畢竟禍是關渡闖出來的，你這么喜歡關渡，就好好替她收拾這個爛攤子。"

說完，李汝因便啪的一聲掛了電話。

關穆州眉頭皺起，前方剛好是紅綠燈，他疲累的將身體往背后一靠，伸手松了松領帶口，握著方向盤的手更緊了些。

轉就轉吧，是的，關渡無意下的'孽'，他來還，無可厚非。

其實之前聽說了秦家老爺子的問題，胸腔口的問題還是小問題，更多的，其實還是日復一日變得古怪的脾氣--

是，秦老爺子的脾氣越來越大，已經有些精神上的問題了。

紅綠燈不過60秒，關穆州再發車之時，從后視鏡看了眼后邊的車，好像看到關渡在路邊等車。

不，不是好像，即便很遠。他還是看到了，那就是關渡在等車，不過她沒穿校服。

今年的年要比往年更早一些，現在的她應該放寒假了吧。

直到停滯的車子被身后的喇叭催促了，關穆州才收回眼神，重新發動了車子。

他突然想起去年的冬天。也是一個下雪天，他看著關渡和秦飛在街上漫步，那是關渡剛彈完鋼琴回來的那個晚上，他也是這樣從后視鏡看到了他們。

如果說，那種情緒現在他記起來，對此的解讀是一絲妒忌的話。那么現在再看到她，涌入的情緒便是--

心痛。

回過神來才發現，濱城又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