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門的身邊有撒恩跟隨,還帶了幾名火機營的士兵一起組成了搜索駐地東邊的小隊。在火門的核心成員隊伍里面,此次行動,火門沒有帶上龍珍和冊貢兩人,而是把他兩人留在了新頭村的華央軍營里,因為女人確實不太適合這么高強度的行軍,但是把自己心愛的女人獨個留在那里,火門也不太放心,于是便把冊貢也留下了,算是照應吧。
駐營地東邊一直都是濃密的樹林,火門這一隊人排成一字型隊伍緩慢的向正東面方向前進,每個人相距大概二十米左右,這樣人和人之間都形成了視線范圍,一字排開后,能見范圍很大,每人都在觀察著推進路上的各種跡像。
空氣中散發著咸咸的帶著腥味的海風,并且還伴隨著飄渺的海濤聲,搜索小隊一直向前推進,這聲音就越來越大,直到他們看見了大海。樹林就消失在海灘的邊緣,大海的開闊與壯麗讓火門的心情舒展了很多,想必同行的士兵也是一樣的感受,只是海風的陰冷讓他們有點吃不消。此行走到盡頭,沒有發現所謂的什么水池和任何值得推敲的線索,只有一棵棵死氣沉沉的樹木和一片空曠的海面。火門打算沿著海岸線往南走出樹林,從遠處觀察一下金瑞城。
海岸邊的樹木由于長年受到海風的吹拂,樹桿都略微向同一個方向傾斜,這正好起到了防風的效果。火門仍然是讓每個士兵之間保持有十多米的距離一字排開以地毯式向南推進,而自己站位在一字隊形的最左邊,也就是最接近海岸的一個。向南邊走不一會便走出了樹林,樹林的邊緣是一片相對開闊的沙地,沙地上躺著幾艘已經腐爛得快要變成渣的破爛木船架子。火門向遠處看去,這時可以看得見金瑞城的制高點了,凡宮的屋頂在空泛的天空下如同一只倒扣著的雕刻著精美花紋的金杯子底部一樣,油亮亮的,在這寒冷的空氣中更顯冰涼,目測距此地有五公里左右的距離。
就在這時,火門看到自己旁邊的士兵像是被那邊更遠一些的同伙喊了一聲,然后這士兵又向火門喊了一聲,并招手示意讓火門過去。火門心想可能是那邊的士兵發現了什么,趕緊朝那邊跑去。
一陣小跑之后,離那位士兵越來越近,他看見前面有更多的士兵也往同一個方向跑去,逐漸,搜索小隊的士兵們匯合在了一起,火門看見這些士兵都聚攏在一起正在等著他的到來,因為他是最邊邊的一個嘛。實際上他們這些人又是返回到了樹林里,士兵們聚集的地方是林中的一小片空地。待火門走近,一看,原來空地上有一個石頭堆砌成一圈的一個小坑,坑里是還沒有完全融化的冰。
難道這就是曠將軍所說的水池?這坑很小,直徑也就兩三米大小,冰的平面要比地面低不少,落差有差不多兩米高,水池的四周圍是人工打造的石塊圍砌而成的,很明顯這是一個人造的水池,很像是一個蓄水池,并不太像是曠將軍所說的秘道的出口。
曠將軍說到秘道的出口已經被完全掩埋了起來,并且還注滿了水,由于是處于低洼之處,所以每逢下雨,水都會從附近匯聚到那里,形成一個水池,秘道的出口就是在水池之下。不過幾十年過去,環境發生了什么改變誰也不知道,曠將軍也記不清楚具體的位置,只知道是位于城北的某個地方。不過目前這個水池并不太像他所描述的樣子,而且這里離金瑞城還有很遠,一個通往金瑞城里的秘道怎么可能有這么長?
“嘿!”
正在觀察思考的火門聽見在一旁的撒恩喊了一聲,只看見他將一塊池邊的砌石向水池的冰面上拋去。接著“嘭”的一聲悶響,這塊石頭落下的重力將自身的一半鑲嵌在冰層中,而另一半則露在冰面上,它沒有把冰面擊穿,看來冰層還很厚,但是冰面上卻砸開裂了一道縫。緊接著,“噼叭”一聲,那道裂縫開始向外延伸,一直延伸到水池邊緣處,“嘩”的一聲,冰面徹底斷開,那塊打爛它的石頭也沉下水里。也許是石頭下沉時的作用力太大,斷裂的冰塊居然來了個翻身,本來的冰面翻到了水下,而冰塊的下面則翻了上來。這一翻不要緊,但接下來出現的一幕讓在場的所有人渾身打了個冷戰。
一具半邊身子被凍在冰塊里的尸體浮現在眾人眼前。
原來冰層下面冷凍著一具尸體,大家都嚇了一跳,不過呢,這些人都是士兵,尸體是不會讓他們感到恐懼的,然而此刻的他們個個都睜大了眼睛,面露驚呆狀,這并不是害怕的表情,而是一種詫異和獵奇的神態。這冰面上的尸體,看著根本就不像是尸體,而是像一個躺在冰面上睡覺的睡美人。這確實是個女人,雖然面如蒼白死灰,但是五官卻立體完全好,也許是長時間被凍在冰層里被保鮮了的緣故吧。更另士兵們驚奇的是,這竟然還是一具裸尸,而且由于是一直被冰凍著的關系吧,尸體也沒有腐爛,肉身也沒有太大的變形,只是沒有了血色,蒼白的皮膚在白日之下更是顯得即可怕又動人。
“這一定是被害死的。”撒恩說到。
“赤身裸體,先奸后殺。”一旁的士兵說到。
“先記下這個地點,過后再來看看,我們繼續往南邊走。”火門說到。
“這里不管了?”撒恩問到。
“先不管,這水池看樣子不像。而且冰塊還沒融化,也不好下去探究。”
每個士兵排成一字型擴散開來繼教向南探索,這會兒,火門列在了隊伍中間的位置,左右兩邊相隔十米各有士兵。往南邊走就是更接近金瑞城,這時候的地貌也略微發生了一點變化,樹林變得稀松起來,取而代之的是一塊塊荒棄了的耕地,耕地里的凹陷處還殘留著一堆堆分散的還沒有完全融化的冰雪,探索小隊就一直在這些荒田地里慢慢向南推進。
正午過后,火門示意所有人停下來,并且向他這邊聚攏過來。這時他們離金瑞城也不算遠了,縱目過去,凡宮的塔頂離他們最多也就三公里這樣子的距離,這期間,隊伍沒有發現任何值得留意的線索,除了荒田就是些只有幾棵零丁樹木的小樹林。這時候火門不敢再以這種方式向金瑞城靠近了,因為再靠近,他們這些人極容易被城里的守衛發現,而且靠近城市,村子農舍也多了起來,火門決定先召集隊伍找個相對隱蔽一點的地方吃個午飯休息一下。
一條小溪隱蔽在一排齊人高的灌木叢里,隊伍就近找到了一個可以棲身的好地方,大家一起躲進了灌木叢里,小溪邊正好有一塊小小的空地,而且空地上還有已經堆好的火坑,甚至一旁還有未燒過的柴火,這肯定是一處附近居民也常在此歇腳的地方。厚厚的灌木正好擋住了外面嗖嗖的寒風,而且在這里升火所冒起的煙也沒有那么容易暴露在空中,隊伍利用這個好地點好好的補充了體力,而火門這時卻邊烤著火邊思考著等下的行動計劃。隊伍有十個人,如果繼續同時在這一帶活動必定會被附近的村民發現,再向金瑞城靠近的話,肯定也會被城墻上那些監察著城外動靜的哨兵發現,必須要改變一下行動方式才行。
“這里太暖和了,媽的,我都想在這里睡覺了。”在一旁的撒恩說到。
火門的思緒被他的話扯回到了眼前的火苗上,他知道這可能是撒恩在提醒他是不是要動身了。
“睡覺,天還沒黑呢。”
“你看,剛吃飽,越坐越困,哈~”撒恩說著打了個哈欠。
“好吧,走,回營地,把火熄了。”火門說到。
“這么快?我還以為你要再想半小時呢。”
“想好了,你和士兵們先回營地,我一個人去附近的農舍里打聽打聽。”
“你一個人去?干嘛不一起去?”
“一起去不太靠譜,這里離金瑞城太近,而且你們個個都背著火槍,穿著鎧甲,這可能嗎?”
“是的,不太可能。”
“那你們先回營地,我一個人去尋找線索,今天晚上我不一定會回到營地,要看情況而定。”
“嗯,知道了,你要注意安全,我不想再去救你一次。”撒恩說到。
“這次你沒有機會的。”火門拍了一下撒恩的肩膀。
“但愿。”
撒恩和士兵弟兄們一起先回駐營地,火門交待了在回去的路上也盡可能的搜索有用的線索。而他自己一個人向著金瑞城的方向前進,因為在不遠處他看到有一處農舍位于距自己百來米的地方,他打算去那里問問農夫附近的情況。
農舍只是一間孤伶伶的茅草屋,被幾塊如死皮一般的荒耕地包圍著,毫無生氣。當火門來到這間茅草屋前,他覺得可能已經沒有人住在這里了,因為沒有聽到犬吠聲,也沒有聞到任何煙火味,按理說,大多農戶家都會養有看門狗,而且這家單家獨院的農舍要是有人住的話理應會有家犬。火門來到門前,敲了敲門,還順勢輕輕推了一下,門居然是在里面鎖著的。
“有人嗎?”
十秒鐘過去了,沒有人回答,這時火門忽然感覺到屋子旁邊的窗子縫隙里面正有一只眼睛在看著他。他突然扭頭望向那扇窗子,只見窗子里面屋內傳來一聲像是什么東西被碰了一下所發出的聲響。
“打擾了,我只是路過的,太冷了,又冷又餓,我只是想避避寒,沒有惡意,我可以給錢。”
說完,火門掏出兩枚銀幣,從門下面的門縫里硬塞了進去。
“你是什么人?”屋內有人隔著門板說話了,是一個聽似老頭說話的聲音。
“我路過的,想借你家取取暖,可以嗎?都快凍死了。”
屋內又沉默了十秒鐘,接著火門聽到門栓被拉開的聲音,接著是吱呀一聲,這破爛木門被一個老頭打開了。老頭戴著一頂破爛的羊毛帽子,還有那滿臉的胡須遮擋了他那本來就容易讓人忽略了的五官,只是讓人看得出,哦,這是個老頭。
“對不起,打擾了,我能進屋烤烤火嗎?”
“進來吧。”老頭的說話聲顯得有些無奈與牽強。
“謝謝了。”
火門低頭進入門里的時候,看見他剛才塞進去的兩枚銀幣還躺在地上。屋內正燒著一盆炭火,炭火上架著一個鐵鍋,一個老婦正在鐵鍋那里操作著,她抬頭看了一眼火門,表情呆滯,一臉苦像。鐵鍋里不懂在煮些什么,但是從彌漫在屋內的氣味中,火門大致猜到這是在煮吃的。
“過來烤火吧,我們這什么都沒有了。”老頭搬了一個屁股剛好可以勉強坐得下的木樁放在火盆旁邊。
火門趕緊坐下,伸出手來烤火,裝出一副冷死了的模樣。不過,他確實是冷,炭火的溫暖從他的手掌很快的傳遞到全身,暖意十足。
“哇,外面冷死了,謝謝您了,來。”火門又掏出兩枚銀幣遞給老頭。
老頭看到火門遞過來的錢,有些躊躇,想要但是又不好意思收下。人家只是來烤個火,收錢好像不太好。
“拿著吧,我想您可以給我弄些吃的嗎?”
老頭接過了錢,轉頭對老婦說:“去煮些肉吧。”
老婦哦了一聲就去準備肉食了,這時老頭接著對火門說到:“兄弟,你是從哪里來的啊?要去哪啊?”
“我從金瑞城里出來的啊,看見雪化了,就想出來走走,在附近轉轉,誰知道他媽的還是冷得不行。”
“出來轉轉?打獵嗎?還是準備干什么好事?”老頭的話略帶嘲諷。
“我沒有干好事的膽量啊,在家憋得慌,就出來溜達溜達。”
“這大冷天的出來溜達,你覺得我信嗎?”
“呵呵呵,您老也是明白人啊,其實我是出來想找些東西。”
“找東西?我就說你是出來干好事的吧,是不是啊,老弟,呵呵呵~”
“不是啦,偷雞摸狗的事我不干的,要干就干大一點的。”
“那你是出來干什么大事的啊?”
“其實我是想找一個地方。”火門開始切入主題。
“找什么地方?難道那里有寶藏不成?”老頭調侃著說到。
“真是瞞不住您老啊,我聽說那里確實是有寶藏。”火門說著伸出了大拇指。
“哦?不會吧,我在這里生活了幾十年,從來沒聽說有什么寶藏之類的東西,只有鳥在這里拉點屎。”
“你沒聽說過也正常,這不是什么人都懂的,什么人都懂的話就算不上寶藏了。”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聽埋寶藏的那個人說的。”
“他埋的寶藏怎么會告訴你,他不要了嗎?”
“他想要也要不了了,死了。”
“哦,難怪。”老頭這時心里的戒備有些放松了下來。
火門看得出這老頭這時候好像有些心事,他居然用手掌抹了抹他忽然流出的眼淚,還嗦了下鼻子。
“嗯?您老怎么哭了?”火門故意驚訝的問到。
老頭本想回話,但是正在一旁做菜的老婦竟然也哭了起來,老頭更是控制不住了,雙手掩面,極力抽泣著。火門被他們的哭聲給軟化了,他不懂該說什么好,只能伸手繼續烤火。多么凄涼啊,簡陋破爛的茅草屋里,這兩個可憐老人的哭聲一高一低的附和著這慘淡的房間。
兩老哭哭啼啼,哂哂嗦嗦了一陣子,悲傷的情緒漸漸平復了過來,火門趁機說到:“你們有什么傷心事?我有什么可以幫你們的嗎?”
“不好意思啊,過路人,我們剛剛死了兒子,所以實在是忍不住。”老頭說話的聲音悲傷得讓人心顫。
“唉!實在是...我...”火門一下子也不知道說什么話來安慰這兩個可憐的老人。
這時候,老婦已經沒有心思再繼續做菜了,只是悲傷的坐在椅子上,眼神絕望的看著窗外那了無生趣如死灰一般的風景。火門也理解,只有默默地坐在火盆旁邊靜待著這種傷感情緒的氛圍能夠逐漸消失。
“去煮飯吧,這位朋友餓了。”過了一段沉寂的時間后,老頭對老婦說到。
“沒關系,我不餓的,唉!你們也真是苦啊,來,拿去吧,算是我的一點意思。”火門拿出了兩枚金幣硬塞給了老頭。
老頭一看是金幣,眼前被亮了一下,似乎這金子的閃光可以稍微治愈一下悲傷的心靈,老頭顯然不那么悲傷了。面對火門硬塞進他手里的金幣,老頭還是理性的推脫了,說到:“你只是一過路人,非親非友,我怎么能受你這個禮呢?”
“看你們這環境,估計你們日子過得也不是那么豐滿,而且還是喪了親人,我既然遇上了,能幫助一點,我心里也滿足,你們也可以改善一下生活。”
“你的心意我也心領了,但是你給那么多錢,我們怎么能受得了呢。”
“兩枚金幣對我來說不算什么,你知道嗎?這金幣是剛才我提到的那個寶藏里面的錢,是那個人給我的,我這次來就是為了找到這些金幣,它們就埋藏在你們附近這一帶。”
老頭被這條信息觸動了,他手上拿著金幣在眼前看了看,光光滑滑的沒有任何印記,但是金子散發出來的顏色確實是迷惑了他。
“在我們這一帶?”
“是的,所以我才想向你打聽一下。”
“我在這生活了幾十年,從沒聽說過有什么寶藏,而且附近的村子也沒有這樣的傳聞。”
說完話,老頭的腦子里開始搜尋起幾十年來任何一個與寶藏相關的點滴信息。
“這就對了,這不是什么人都懂的,我想跟你打聽的不是寶藏,而是一個地點。”
“是什么樣的地點?”
“是一個水池,嗯,也有可能是一個湖泊,魚塘或濕地之類的地方。”
老頭這時閉起了眼睛,又在腦子里搜索水池起來了。過了半分鐘,他睜開眼睛說到:“你的意思是,寶藏藏在水里?”
“不一定,但是有可能,根據那人給我的線索,他沒有說是不是在水里。”
“這附近呢,大大小小的水池也有蠻多個,但是稱得上是湖的倒是沒有,因為都不大,說那些水池是湖那就有點勉強了。”
“大概有多少個呢?”
“我一下子還真的數不過來,以這里為中心的話,東南西北都有。”
“有這么多?”
“有,有些是以前人們用來制鹽的鹽池,有些是魚池,有些是灌溉的蓄水池,還有一些是自然的水坑,總之,不少。”
聽到老頭這么一說,火門心里大概明白了,他說到:“這就頭疼了,我看這樣吧,關于這個地點,我想師傅你應該可以幫得上我。”
“要我怎么幫你?”
“我們一起找水池,如果真要找得到寶藏,肯定有你的一份,如果找不到,那我也少不了給你的傭金,你看可以嗎?”
老頭又摸了摸拿在手上的金幣,心想自己窮苦了大半輩子,而且還死了兒子,再這樣子過下去,日子可能也差不多了,有這種送上門的機會怎么能錯過呢,就算眼前這個家伙是個騙子,那自己還能有什么讓人來騙的呢?
“可以啊,去找你說的這個地方,我和你去。”
“那太好了,如果找到了,你們兩老往后的日子也會好過起來的。”火門說到。
“但愿吧,我們已經沒有什么可以指望的了,就當是去找點事情做吧,也好過天天在家飲淚過日。”老頭說到。
這時,老婦把煮好的食物盛在一個大木碗里,端給了火門,火門吃了起來。老頭在自己的屋里翻箱倒柜的找到了一張平整的紙張,然后在自家的鍋底刮下一塊塊的鍋灰再浸了一點點水,開始磨制所謂的墨汁。墨汁磨好后,他用一根小木棍沾了一些,開始在紙上畫地圖。
火門吃完飯,老頭也畫好了,他把地圖遞到火門的眼前,并開始就畫說明:“你看,這就是附近所有的水池,中間這個小房子就是我的家。”
火門一看,這地圖畫得既明了又直白,紙的中央是一個三角形和正方形組成的房子標志,就是老頭家了,然后以家為中心,東南西北各處分布了好些個圓圈,不用說,這自然就是水池了。然后呢,每個圓圈和房子之間還有一根線連著,線的旁邊居然還標有距離的指示。火門這時開始有點佩服這老頭的用心,雖說尋寶是騙他的,但只要找到秘道所在的水池,到時肯定會給他一點獎勵,讓這可憐老頭的余生能過得好一點。
火門拿著老頭手繪的地圖看了一遍,以農舍為中心,東面只有一個圓圈,而且距離很近,一百米,老頭在線上寫了數字。西邊和北邊各有三個圓圈,距離相對遠一些。而南邊的圈圈最多,火門一數,共有七個,而且距離遠近都不同。南邊是靠近金瑞城的方向,按照老頭所繪,這些圓圈之中,想必其中一個就有可能是秘道的出口。
“我知道了,這些圓圈就是水池對吧?”火門說到。
“是的,大部分是湖水,東邊這個是鹽水坑,北邊這個是水井,來,我幫你標明一下是什么。”老頭似乎很樂于繪圖。
火門把圖紙遞給老頭,心想這老頭就是這么心甘情愿的分享這些地點給我了?難道不怕我知道了數據,他就沒有實用價值了?也許是這老頭太憨厚老實了吧。
老頭認認真真的在一個個圓圈里面寫上了湖泊,魚塘,水井,水庫等字樣,寫好之后,把地圖又遞給火門。
“你就不怕我知道了位置,然后就自己去找寶藏了?”火門問到。
“不怕,你把這地圖拿去吧,這天寒地凍的,我實在不想和你去了,我這身老骨頭實在折騰不起了,我不是個貪財的人,苦日子也過得習慣了,但是我希望你能找到寶藏,如果順路的話,就帶點給我好了,如果不順路那也就算了,無所謂了,我覺得你人不錯,不嫌棄我們煮的東西,還吃得這么香,還給我們錢,我已經很感動了。”
老頭這么一說,正好符合的火門的心意,有了這張地圖,自己就不用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轉了。吃完東西,火門告辭了這兩老,立即動身去尋找水池,首先的目標是西邊水池,因為他打算先回到金洲的營地,指定人員點對點的去尋找水池,這樣只需要一天的時間就可以確定哪個水池才是他們最終目的地。往西北邊走是回到營地的路線,在回營的路上,正好有一個水池可以讓他調查一下,然后趕在天黑前回到營地。
從農舍里出來沒多久,天色已經漸漸變得昏暗下來,說明黑夜很快就會來襲,原來計劃在回營的路上調查其中一個水池的想法已不可能實現,甚至想要在天色完全黑下來之前趕回到營地也很困難了,火門只好放棄了這個念頭,快步的在荒野中趕路,想盡快回到營地。
走著走著,地面變得越來越黑,天空中隱約還可以看見一層層的烏云像是柔軟的面皮一般覆蓋著整個曠野。火門時不時的會被凸出地面的土堆伴一下腳,因為他走得太快了,眼神跟不上自己的腳步,以至于看不到路面的情況。出來的時候沒有帶火把,這時火門感覺到自己像是有點迷失了的感覺。四周圍被黑暗籠罩,分不清東南西北,再往前走,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朝著營地的方向走去。剛才從農舍里出來得太倉促,也沒有考慮太多,現在被困在荒野中無所適從,雖然寒風已經沒有那激烈,但是天氣還是可以冷得像是寒刺一樣扎進身體里,早知道剛才應該在老頭家過個夜的,但現在這個時候已經沒辦法回頭了,因為根本分不清來路,火門只能停下腳步,在附近的灌木里找到一些干枝枯葉升起火來。
火溫暫時讓火門疲憊的身心得到了緩解,但是他現在所處的地方周圍全是空蕩蕩的荒地,也沒有一棵樹或是那些地形稍微有點高低錯落能讓他容身過夜的地方,只有一些干枯又錯亂的灌木點綴在毫無生機的泥地上。火門干脆把這些灌木枝收集起來捆成一把,然后把自己的帽子罩在這一把樹枝上,把身上所有的燃火油全部浸濕在帽子上做成一根火把,點燃后,繼續朝著自己估算的方向前進。
有了火把,就看得清路了,這樣就不會在黑暗中跌跌撞撞,走起路來自然快了許多。就這樣,又在黑暗中疾走了半小時,來到了一片樹林里,休息一下,又大概確認了方向,繼續徒步。這時的火門也不知道走的方向是否就是回營的方向,只是憑著自己的直覺和白天所殘留的記憶來行走。就這樣,他又晃悠了一刻鐘,樹林還是樹林,只是沒有看到營地的影子。這時他手中的火把幾乎就快要燃盡,沒辦法,只能就地熬過這個黑夜了。趁著火光未熄,趕緊在地上升起火堆,好在樹林里遍地都是可燃物,只要在周圍撿些柴就能讓火燒一個晚上,而且還可以用樹枝搭一個簡易的棚子過夜。反正漫漫長夜,收集木材升火搭棚還可以消磨掉一些時間。
好不容易搞好了野外過夜的基本配套設施,火門坐下來吃了些隨身帶的干糧,準備在簡易帳篷里過夜,這時,忽然刮起了一陣疾風,呼呼的風聲如鬼哭狼嚎般令人毛骨悚然,這妖風把火苗吹得四處亂竄,就像是火神在興奮的狂舞,就連樹林里的樹木也跟著妖風的節奏在愉快的擺動。不過,經常一個人在野外混跡的火門早已習慣了這種大自然偶爾發生的神經質,他爬進了他的避風港樹枝帳篷里躲避妖風。
這風就像是為了檢驗他的帳篷質量而刮的一樣,終于在把帳篷吹垮之后,風停了。
惱火的火門哭笑不得,罵罵咧咧的重新開始搭帳篷。邊搭邊想,越發覺得剛才這陣風不像是偶然而來的,但是又無法理解為什么把帳篷刮倒之后就停了呢?難道在這樹林子里真有妖怪在與他作對?對于這種想法火門都是一笑了之的,他不太相信會有妖怪這種東西,因為他從來沒見過。但是他又想到了曾經在那個云翠森林里礦洞出現在的奇妙景象,還有龍舌峰上那噴火的火龍,這些不是妖魔鬼怪的作祟還能是什么呢?想到這,本來無謂的心里竟然有些發毛,背脊一陣發麻,趕緊躲進搭好的帳篷里準備正式就寢。折騰了一整天,全身困得不行,才躺下來沒多久,火門的意識就開始漸漸的模糊,在略微帶些鼾聲的狀態下睡著了,營火還在燒得旺旺的。
一個人在野外的睡眠肯定是不踏實的,尤其是周圍的環境有些什么風吹草動就會把人驚醒,同樣的,火門被一陣隱隱約約沉悶的吵雜聲給驚醒了。這聲音剛開始的時候就像是嘶嘶嘶的風吹樹葉的聲音,慢慢的聲音越來越大,嘶嘶聲演變成了轟轟聲,而且這轟轟聲連綿不斷,是從某一個方向傳來的。聽這聲音,火門越發感覺不對勁,這聲響正在快速地向他逼近,有一種未知的恐懼正迅速漫延開來。
這時候,一陣又一陣強風伴隨著轟響聲一起向他襲來,火焰在燃燒的火堆上方有規律的轉著圈圈,就像是一組不會停歇的旋轉舞蹈。終于,火門的嗅覺從風中撲捉到了訊息,是咸濕味,這是海風,風從海的方向吹來,也就是東邊,轟轟聲也從那邊傳來。難道是海浪聲?按理說自覺自己所在的位置應該離海邊還是有一段距離的啊,難道是自己一直走錯了方向,來到了海邊?就算是海浪聲,那這海浪也不是尋常的海浪聲,除非是海嘯。
海嘯?一想到這,火門在心里自己嚇了自己一跳,這真要是海嘯的聲音,那估計海水用不了多久就會把他給吞噬了。接著,在越來越大聲的轟轟聲中,開始夾雜著一些噼噼叭叭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木材被折斷的聲音。這時候火門開始感覺到大難臨頭了,這他媽的就是樹木被海水沖斷時發出的聲音,這真的是海嘯,因為他腳下的土地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變得粘稠濕潤起來,火堆那旋轉的舞蹈已接近尾聲。
趕快逃,火門迅速在火堆里撿了一根最大的木材當作火把,然后開始在黑暗的樹林里狂奔,身后的轟轟聲不絕于耳,他在和時間賽跑,要是慢了一步,奔涌過來的海水就會把他吞噬在虛無的混沌之中。
跑啊,跑啊,跑啊,印象中這片樹林似乎是沒有那么大的,跑了這么久,身邊還是密密麻麻的樹木,沒有個盡頭。火門邊跑邊感覺到腳下的泥土變得得越來越粘腳,土地已經變得非常濕潤了,每抬一步腳變得越來越用力,越來越困難。轟轟的海嘯聲這時已經不光只是在他的身后回響,而是完全將他籠罩,借著火把那殘留的微弱的火光,他看到身邊的樹木一根根的全部向他傾倒過來,接著一陣瞬風把最后僅存的火焰吹滅,眼前一遍漆黑。火門感覺到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向了他,他知道這時大勢已去,他被卷入了奔涌過來的海水之中。
漫長的黑夜似乎永無天日,火門就像是在虛無的混沌之中渡過了好幾個世紀,好幾輩子,在這些歲月中又好像是經歷了很多很多的事情,有些事情已經解決了,有些事情則拖到了好幾百年后還沒有去辦。就像是現在這樣,有件事還沒有辦完,如果再拖個幾百年,到那時候世事變遷,山河變幻,已沒有實施的必要,所以他不能再等。
無盡的虛空之中,哪怕是極細微的星點,放大之后也如太陽般耀眼。只有越靠近這細微的星點才越能感受到它的存在,距離是何等之遙遠,火門用了一個世紀的時間去接近他,才慢慢感受得到它的溫度。漫漫黑夜在經過了一個世紀,也許是幾個世紀之后,當然這段時間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終于迎來了太陽,耀眼的太陽。
長久的黑暗慢慢變成了一片血紅色的幕布,就算閉著眼睛也同樣能感受到那份隔著眼皮的耀眼,火門的雙眼居然被這強光給刺痛著睜開了。是太陽,沒錯,真實的太陽,它就掛在天空中普照著大地。是大地嗎?火門嘗試著動了動身子,順便將頭臉偏離了太陽的直曬,這時看清了和他躺在一起的是一堆堆一排排被海嘯推倒的樹木,還有各種掛在這些殘木上的海洋生物的尸體,他就躺在他們中間,只不過他不是尸體,幸運的是也沒有被掛在樹桿上,可能是他的體型和質量要更大一些,樹桿盛不住他,滑了下來,躺在了松軟的泥地上。
火門試著動了動全身的關節,居然沒有任何部位感覺到任何一點疼痛。不會吧,居然沒有受傷,難道還是已經死了?
火門爬了起來,檢查了一下全身,除了失落了一些隨身物品還有全身濕透之外,毫發無傷,慶幸啊。但是他立馬想到了一樣東西,那就是老頭畫給他的藏寶圖也不在了身上,但比起保住性命,這也算不上什么了,此時此刻最緊要的事情就是趕緊離開這里。
經過這么一折騰,火門的唯一感覺就是在混沌中經歷了幾個世紀,然后活了過來,然而現實世界中的時間只是經歷了一個晚上。海嘯來又去,用一個晚上的時間將這一片地區摧殘得面目全非,本來自然的樹林,現在變成一個大型的木柴堆積場。火門只能在這些柴堆中盡可能的找到便于行走的空間,有時候需要搬動擋道的樹干,著實讓他疲憊不已,橫七豎八的木頭也擋住了他的視線,看不到遠處的情況,唯一的辦法就是盡快走出這片遭難地。
在樹木堆里鉆來鉆去的走了大約半個小時的時間,火門鉆出了樹林,眼前的景象另他驚訝不已,此刻仿佛是來到了另外一個空間,本來印象中的場景現在是完全變換成了另外一個模樣。
原來的那種寒日里荒涼凄冷的曠野此時此刻布滿了數不清的一個個大大小小的水坑,這些水坑在天空烈日的照耀下閃爍著燦爛的銀光,閃閃逼人眼。縱目望去,火門還能看到金瑞城凡宮上面的塔頂,在陽光下煜煜生輝。
金瑞城在南邊,火門確立了基本方位,北邊是他剛才走出來的樹林,東邊自然就是海的方向了,那么往西走就能回到金洲的營地。但是要穿過,繞過這些分布在野地里的水坑,路線也就會變得彎曲,好在已經微微有些西降的太陽可以指引他的方向,事不宜遲,趕緊回去營地看看他們有沒有遭到海嘯的襲擊。
海嘯退卻后,海水在低洼地形成了一個個大小不一的水坑,這另火門頭痛不已,本來水池就是為了尋找秘道出口的線索,現在一夜之間這片土地上就形成了無數個水池,那么想通過尋找水池這個途徑來找到秘道已經基本不可行了,下一步該怎么辦?實在是毫無頭緒,難道這是上天故意開的玩笑抑或是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