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玉郎氣勢洶洶的來興師問罪,然后蔫蔫的離去。
她總是受不住蘇婉兮的小眼神,心甘情愿的替她善后。
誰讓她是她的救命恩人呢,她為她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冒著大雪,盧玉郎穿梭在京城之中。
襄王府,左相府,蘇府,盧玉郎不辭辛勞的傳遞著消息,省的這幾個府中的當家人擔憂。
蘇鎮棟得知這消息時,正好陪著連姨娘說話。
對著連姨娘高聳的肚子,盧玉郎竭盡全力的將事情解釋清楚,免得她動了胎氣。
仔細聽著盧玉郎的話,連姨娘撲哧一笑:“兮兒那個促狹鬼,她小時候就是極淘氣的,如今長大了還改不了性子。”
盧玉郎乖乖的坐在椅子上,對蘇婉兮小時候的事兒很好奇,但看著連姨娘疲憊的模樣她沒有多問。
將一切交代清楚后,盧玉郎便向連姨娘和蘇鎮棟告辭。
“盧總管,我送你出門!”蘇鎮棟有話想對盧玉郎說。
兩人一路攜手走到蘇府一處游廊之下,乍看過去芝蘭玉樹,翩翩公子。
“盧總管,蘇某萬分感謝您對兮兒的照顧。以后但有什么事兒,盧總管盡管吩咐!”蘇鎮棟寒暄的開口。
盧玉郎微微皺眉:“照顧寶兒,是我自愿的,蘇大人不必多慮。若是蘇大人沒有其他事,我還要趕回宮中,巡邏宮禁!”
“別,是蘇某言辭有誤。煩請盧總管轉告寶貴嬪,蘇某的婚事可以推遲,請她不要擔心,務必保護好自己!”蘇鎮棟對蘇婉兮這個嫡親妹子,是萬事皆愿做。
盧玉郎聽了這話,臉色漸漸緩和了下去。
所有對寶兒好的人,她都是懷有友善態度的。
“蘇大人的婚禮不必一波三折,屆時蘇大人口風緊些,萬事都有可能。我不便久留,蘇大人請回吧!”
點腳飛身,盧玉郎從石凳之上躍出圍墻,消失在蘇鎮棟的視線里。
站在游廊中,蘇鎮棟沉默了許久,深深的嘆了口氣。
一入宮門深似海,他對不起他的妹妹。
連姨娘在屋內苦苦等著蘇鎮棟回來,半倚在床上,她的眼睛時刻盯著禁閉的屋門。
許久,一絲絲冷風從屋外灌了進來,連姨娘精神一震。
“棟兒,盧總管說什么了?”
連姨娘捂著大肚子,急急的從床上起來。
蘇鎮棟快步上前扶住她的手:“娘親,您別激動。妹妹沒事兒的,皇上將妹妹護的很好。方才盧總管的話,您不也聽見了么,咱們不必擔心這些。三日后,兒子大婚的那天,妹妹會悄悄的過來。這事兒娘親您知道就好,莫要同爹爹說。”
提及蘇護,連姨娘和蘇鎮棟兩個人都沉默了。
連姨娘身世大白的事兒,讓他們看清了蘇護的本質,自私自利。
連姨娘陰晦的垂下眼簾:“棟兒,他前些日子向宮里遞了兩萬兩銀票。”
“給蘇婉悅的?”
“是啊。曾經咱們靠著他活,如今變成他依著咱們活。他想拿蘇婉悅和咱們制衡,娘早就想到了。”
與蘇護同床共枕了近二十年,相識亦有二十多年,連姨娘怎會摸不清蘇護的德行。
往常不過是她順著他哄著他,一切沒有利益糾紛,所以沒出事兒。
現今兒稍微壓制了他,他便狂躁了。
蘇鎮棟已過了缺少父愛的年紀,連姨娘、蘇婉兮以及連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才是他最重要的人。
“娘親,爹爹那邊有我看著。外公給了我不少人力,將爹爹半隔離起來不是難事。”蘇鎮棟聲音低沉道。
連姨娘感慨的撫摸著蘇鎮棟的臉:“不知不覺,我兒都要成婚了。你媳婦兒看起來是個好的,如果進門來是與咱們一心一意,娘親不會虧待她。但是,倘若是個拎不清的,棟兒你到時莫要怪娘親不是個好婆婆。”
蘇鎮棟握住連姨娘的手,眼神堅定:“娘親,兒子不是不孝之人。”
“你能明白娘親的心就好。不是娘親偏心或是如何,可憐你妹妹一人在宮中浮沉,這都是為了咱們啊。你莫要以為你妹妹的貪圖榮華富貴的,娘生她養她,對她的性子最清楚不過了。她是怕她嫁了普通人家,而蘇婉悅在后宮得寵,壓的咱娘倆兒在府里翻不過身。”
“棟兒,你答應娘親,你永遠不要對兮兒做出不利的事情!”
孕期中的人整天兒胡思亂想的,蘇鎮棟感受到連姨娘的惶恐,慌忙安撫的跪下。
“娘親,兒子對天發誓,若是兒子敢傷害兮兒分毫,便得天不容,受五雷轟頂之罪。若是兒子的妻兒對兮兒有半分不正之心,兒子絕不姑息。”蘇鎮棟三指對天,肅容發誓。
連姨娘的眼淚嘩嘩流下:“棟兒,別怪娘親,別怪娘親!”
男子漢大丈夫,跪天地君親,流血不流淚。
然而,在連姨娘的悲傷之心,蘇鎮棟也鼻塞淚流。
不用連姨娘屢次敲打,蘇鎮棟在蘇婉兮入宮之時,便自知欠她良多。
他現今唯一可以做的,唯有讓蘇婉兮在后宮無后顧之憂。
至于前朝之事,有襄王這個親外公和連城這位曾外祖父在,不必擔心。
盧玉郎從蘇鎮棟眼前離去后,沒有真的離開蘇府。
連姨娘能想到蘇護,盧玉郎更不會忘記蘇護前些日子對蘇婉悅的援助。
蘇婉悅亦是蘇護的女兒,盧玉郎無法怪責他什么。但是,她不會給他機會,讓他幫著蘇婉悅害及蘇婉兮。
一紙秘藥,坐在書房里的蘇護,在喝了微燙的茶水之后,眼一翻混了過去。
聽到肉體和桌子撞擊的身影,盧玉郎踮著腳從窗戶跳入書房,順手將蘇護手中的信紙抽出。
“爹爹,見信如見女。悅兒在宮中一切皆好,今得太后庇佑,才能同爹爹通信。娘親一事,悅兒已經知曉,此事并不怨怪爹爹,實屬蘇婉兮、連姨娘仗勢欺人,爹爹也是無辜之人。只可憐女兒娘親,人到中年卻落得被人陷害而死的地步。若爹爹還憐惜悅兒,請爹爹務必襄助悅兒在宮中復寵。待得悅兒功成之日,必復爹爹一家之主的尊位!”
寥寥數句,沒什么實質內容,卻句句話中有話。
盧玉郎冷笑一番,將信紙旁的荷包抽走,獨留窗戶打開,凍的蘇護面色青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