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在拓跋護走后,忠心耿耿的扶起蘇婉悅。
替蘇婉悅理好纏著她的腿的布料衣裳,她言辭激動道:“主子,您看您終于熬出頭了,皇上給您封了貴人呢。”
蘇婉悅歪在她懷里,猙獰的神色恢復成微笑:“我這算什么熬出頭。皇上連在這兒多待片刻都不肯,白費我做了那么多努力。”
琵琶不贊同的搖搖頭:“奴才可不這么認為。皇上今兒不過是看您跳了場舞,就給您升了一階位份。那等下次再見到您時,升的可不更多。奴才相信,用不了多少日子,寶容華就得給您跪著請安了!”
這話實在說到蘇婉悅的心坎兒里去,蘇婉悅想象了一番后,傲然的昂起頭:“琵琶,你放心吧。我當日答應你的,日后定會做到。”
“奴才當然相信主子!”
只是,奴才如今不需要相信您了!
在跳舞時蘇婉悅還不覺得冷,如今等停下來了,身上的汗水被風一吹,哪怕衣服保暖,她仍凍的毛孔發麻。
“琵琶。這外面天太冷了,扶本貴人回寢屋罷!”
琵琶一路恭順的將蘇婉悅送回寢屋,又親手替她換了衣服卸了妝發,才退出門外去。
宮女屋內,方才后院里遭蘇婉悅嫌棄的月琴,赫然坐在琵琶的屋里嬌笑。
琵琶推門而入,瞧她如此,嗔怪的看了她一眼。
“你不能安分點兒?主子本就不太信任你,你還總是鬧出幺蛾子,若是以后主子不用你可怎么辦?”
琵琶語重心長的訓著月琴,全然看不出她們平日是生疏不合的。
月琴親昵的依偎在她身邊:“姐姐,那個人害了咱們全家,咱們現在不過是權宜之計,那么走心做什么?”
琵琶疼愛的將她摟在懷里,面色有些不贊同和質疑。
“害了咱們家的是蘇夫人,不是主子。主子待我還是不錯的,若非你一直在我身邊聒噪,我不愿意鋌而走險的走這條路。”
月琴嘟嘟嘴,眉宇間桀驁不馴:“姐姐,母債女還不是嗎?況且,蘇夫人所做的,不就是為了她?姐姐,你能出的了宮,我卻是簽的死契,這輩子只能在宮里的。”
“姐姐,我可是你好不容易找到的親妹妹,你不能不管我。”
琵琶被月琴撒嬌鬧的心疼,她對這個半世顛簸流離的妹妹,是愧疚的。
“管你,當然管你了。否則,你以為我今天為何勾引皇上?”
小姐妹的私房話,沒有人聽到。
蘇婉悅自入宮后就不受寵,忠心的奴才除了琵琶,一個都沒有。
現在連琵琶都叛離了,更不會有奴才為了她去偷聽墻角,探查有沒有叛徒之流。
月琴膩在琵琶懷里,數不盡的話顛來復去說著。
她也沒想過自己還能遇到姐姐,但是上天既然垂憐她,她便不能浪費這個機會。姐姐,妹妹對不起你。但是主人救了妹妹一命,妹妹不能不為主人辦事。
月琴暗暗算計著,琵琶全心護著自己妹妹,蘇婉悅不知覺間成了孤家寡人。
拓跋護出了蘇婉悅宮殿后,直奔乾清宮的沐浴之處,在水里泡的皮膚快發皺才出來擦拭干凈。
他家兮兒的鼻子跟狗似得,靈的很,什么味兒瞞不過她。
梳洗一新后,拓跋護神清氣爽的擺駕去了廣寒宮,身上穿的還是上次蘇婉兮制的衣服。
于辭手里端著個小匣子,正是拓跋護起先沒批完的奏折。
蘇婉兮這個點兒通常是練琴,因而拓跋護一行人剛到橋上時,便聽到琴聲錚錚,不媚俗、不繾綣。
高山流水,清冷雅致。這才是琴之風骨,琴之傲氣。
拓跋護坐在御攆上,瞇著眼自豪道:“不愧是朕的兮兒,普天之下,無女子能相媲美。”
于辭低著頭,他什么都沒有聽見。
主子每次提到寶容華,整個人都不對了。
沒聽到回應的拓跋護,不爽的敲了下于辭的頭。
“于辭,你不覺得寶容華很好嗎?”
于辭無奈的應付自家任性主子:“主子您的眼光最好!”
這話說的太有藝術感了,拓跋護又陷入深深的自戀之中。是啊,都是他的眼光好。
兮兒在沒遇到他之前,美則美矣,卻沒有如此出塵的感覺。
一切都是他養的好,以后他會將更多的稀世珍寶,給兮兒用的。
于辭不會想到自己的一時敷衍,讓拓跋護堅定了更加精致的養著蘇婉兮。
待到日后他每每從內庫中,取出各樣稀世珍寶送到廣寒宮時,他步步都在心頭滴血。
御攆慢慢悠悠的晃到了廣寒宮殿門前,拓跋護止住了奴才們要稟報的聲音,他不想打斷這么美的琴聲。
下了御攆,拓跋護興沖沖地按著琴音,找向蘇婉兮所在的地方。
期間,巧言和花語撞見他急切的腳步,跪在一邊臉色欲言又止。
皇上啊,奴婢真不建議您現在這么高興。
樂極必災,您悠著點兒,過會兒別被咱主子氣著了。
拓跋護的眼里只有蘇婉兮一人,哪里會瞧見其他人的暗示。
手里握著一個錦盒,他輕輕的推開門,想象他的心尖尖兒見到他來之后,歡快的撲到他懷里。
“兮兒,朕來了!”拓跋護站定在門口,張開雙臂,等待美人嬌羞而來。
可惜,他左等右等,也沒有等來美人。
蘇婉兮躺在美人榻上,長發披散下來,眉目在面無表情之下,顯得愈加清冷。
“稚奴?”
蘇婉兮輕喚一聲,飄渺的聲音似乎是從九天之外傳來。
拓跋護頓時覺得,自己的骨頭都被勾的酥了。
“兮兒,你在美人榻前擺放一個屏風做什么?彈琴不應是在后院里焚香凈手,再彈奏佳曲么?”
蘇婉兮聲音慵懶的從屏風后傳來:“今兒風大,還是呆在屋子里為好。”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拓跋護莫名覺得蘇婉兮這話是諷刺他。想到自己今兒被別的女人親近了,拓跋護底氣不足的心虛了。
“兮兒,朕只是太想你了。”
拓跋護扯去自己在外霸道狂狷的帝王形象,對著蘇婉兮諂媚的膩歪討好著。
屏風后的人,透過紗質看著一雙龍靴步步逼近,嚇得雙手直抖。
蘇婉兮抬頭看了她一眼:“你下去吧!”
拓跋護不知屏風后有人,還以為這話是說與他聽的。
“兮兒,朕想你,朕不要走!”拓跋護拔高著聲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