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深雷厲風行,只用了三天的時間,就把該拿到的資源全部拿完,到了傅氏集團那邊,是連湯都不剩了。
雖然丟了文創街,可如今仔細一瞧,不過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傅氏集團如今把文創街的項目看的極重,他們已經沒有別的路可以走。
文創街的這個案子是他們從顧言深手中搶過來,如今已經成了他們傅氏集團最大的項目。
“你一定要那么狠嗎?”顧夫人撐著傘,傘上的水珠順著黑色的傘布,一滴滴的掉到地上,鉆進泥土里。
她的面前是一塊冰冷的墓碑,是顧言深的父親的。
顧言深站在她的身側,手中的長傘秀麗挺拔,他眼神堅定的看著那塊墓碑,深色的瞳孔里凝著一潭平靜的水。
天色很暗,因為下著雨,空氣里都是濕潤的泥土的氣息。墓碑附近的松柏長得郁郁蔥蔥,似乎有人精心照料。
這是在顧家老宅的后山,當年他父親走后強烈要求將他安葬在這里,顧言深拗不過,便遂了他的愿。
“母親說笑了,狠心的人不是我。”是傅家,傅家靠著顧家才有的今日,可他們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取舍,不懂進退不懂分寸,也難怪老太太會大發雷霆,會讓他放手一搏。
顧言深向來是不怕商場上的明爭暗斗的,他自小就竟然在這生長的大染缸之中,從小見過無數陰暗的東西,就商業上的這點小事,他應付得來。
顧夫人呵呵一笑:“你父親要是在,絕對不會讓你這樣為難我。”
為難嗎?顧言深嘴角勾起來,似笑非笑,他盯著墓碑上他父親笑得慈祥的臉,關于父親他已經沒有多大的印象,只知他很忙。
小時候,他父親并沒有什么時間陪他,都是顧夫人陪他多一些。到后來她生病了,顧言深才和他相處的久一些。
人人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顧言深倒是做得不錯,拼盡全力的去挽回他父親的生命,可還是留不住。
“我原本以為你父親要把公司給我,也不知你最后用了什么方法說服他,竟然是你做了這掌權人。”
顧夫人多多少少心有不甘,她比顧言深的父親還小上個十幾歲,原本以為顧老頭走了,就到她當家了。
誰知……
顧言深不說話,他彎腰灑了酒,朝著墳墓畢恭畢敬的鞠了三個躬。
“中元節祭拜已過,母親要是沒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他抿著薄唇,手上撐著那把黑色的傘,他也穿著黑衣長褲,整個人像是染上了一片墨色一般。
天空陰沉的厲害,現已是下午六點,已經出現了暗意。
金助理就在山腳下等著,他身邊停著的是一輛邁巴赫,車身修長,蓄勢待發。
“總裁不先去看老太太嗎?”今天是祭拜顧老先生的日子,老太太一人在山上,難免會落寞孤寂。
顧言深頓了頓:“她呢?”
“老太太嗎?”
顧言深睨了他,金助理立刻反應過來:“總裁說的是阮小姐?”
“她在哪?”
“她今日去寺廟上香,只去了一個小時不到,此時應該在家。”
嗯?去了寺廟?這幾日不見,她這是要做什么?她也有家人嗎?
金助理打開車門,畢恭畢敬,看出顧言深的疑惑。
“阮小姐是有家人的,只是和她不在同一個時空。小姑娘家家的,又這么乖,一定很想念陪她長大的人。”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顧言深坐上車,那柄長傘被收在了后面,車里還放著阮宓素日最愛抱著的那只小熊公仔。
這幾日她都沒有跟他出來,兩個人也沒怎么見面。
金助理握著方向盤,看著后視鏡:“是先去找阮小姐還是去老太太那?”
“回去吧。”
金助理會意,開著車往城南別墅的方向跑,阮宓,對顧言深來說真的不一樣。
因為是中元節,顧言深也未曾多說什么,阮宓自己出去的時間也短他更加無話可說。
下了雨,阮宓一個人在家,她吃過飯后,安安靜靜的一個小姑娘,坐在院子里玩屋檐滴下的水。
顧言深已經有三四天沒見到她,兩人睡在同一屋檐下,但分房而臥,他早出晚歸,阮宓又安安靜靜的不曾去打擾他,一來二去,竟然已經好幾天沒見面了。
阮宓見了他,微微一愣,立刻從藤椅上跳下來,朝他飛撲過去,帶著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思念與歡喜。
她眉眼彎了起來,連同她眉間的小痣,也跟著歡喜起來。
“先生今日怎么回來那么早?”她很早之前就知道他今天是要回老家祭拜他的父親,趁著他去祭拜父親的空擋,她也去了寺廟給她的姐姐上香。
看她眉眼舒展開來,顧言深的臉色也柔和了許多。
“今天公司沒事。”
阮宓低頭,拉著他的手,笑得歡喜可人。顧言深看她眼里藏不住的笑意,勾著唇,也不說什么。
老太太的電話很快就打進來,大概意思是責罵他為何沒有一起吃過飯后再離開。
當老太太知道他回來找了阮宓,只是閉著眼睛,在那頭沉默了幾秒。
“你把她帶回來。”
顧言深眉頭一皺,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上一次,阮宓是痛得全身冷汗的離開的。
老太太聽到他著頭沉默著不說話,又開口,似乎在嘲諷他:“有你在,我能傷得了她嗎?”
顧言深還是不說話,阮宓不喜歡和生人見面,更加不喜歡去不舒服的地方。
今日回去,又遇上祭祖的日子,許多顧家長輩都在,夜里還有家宴,若是阮宓不喜歡,他也抽不出時間來送她回來。
原本他想著趁著還沒有到夜宴的空檔,回來陪她吃頓飯,也算給自己一個心安。
“你的心都丟到了她那兒去了,就不怕別人對她下手?”老太太哼出聲來,寧溪眉目溫柔的朝她搖搖頭,讓她不要那么僵硬。
“你便帶她回來,人在你視線范圍內,誰都傷不了她。”她話中有話,顧言深又怎么會聽不出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