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左足足吃了三大碗米飯。
最后躺在沙發上歇息。
蔣左扭頭看著還在解決飯菜的何興東說:“自制辣椒別忘了給我!
何行東熱得開風扇,額頭和兩側還能看見不怎么明顯的汗珠。
“我那還有兩個罐子那么多的辣椒,一會給你裝在另一個袋子里給你!
“好。”
何行東微挑了一下眉,語氣里略帶了幾分笑意:“是不是我做的都那么好吃?”
蔣左一本正經地回答道:“啊。”
蔣左被燈光刺了下眼,不適地轉過頭。
何心東微微側著臉看著蔣左,棱角分明的臉沐浴在暖黃的燈泡下,美好的讓人心生纏綿。
“你在這兒生活幾年了?”
他說,“五六年了。”
蔣左彎著唇角,依然一副笑瞇瞇的樣子,說,:“我17歲的那年,正是我重獲天日時候,我從家里跑了出來,沒帶傘,那時正在下暴雨,后來我碰見了一個男人,他還不是寸頭,頭發長到眉眼處,遮住了眼睛,我不知道他怎么了,看著他就像看見了我自己,但后面我覺得他跟我一點都不像,他的腿缺少了一截,臉上沒露出任何對這個世界的不滿!
她看著他,“何行東,還說沒見過面呢。”
何行東沒回答蔣左那句,“那你的手腕怎么回事?”
“逼不得已,就是你能想象你在那種暗無天日的,四周都是鐵門的屋子里嘛,而且周圍都是那種不正常的人,幾個月里沒人和你說話的滋味嗎?”
蔣左儼然一副沒事的樣子說。
何行東大概知道為什么蔣左的手腕會有傷了,那是劃傷自己讓自己更清醒一點,不使自己墮落,他突然有點慶幸蔣左挺過來了。
他不想去問為什么會進那樣的地方。
何行東把碗筷收進廚房洗碗。
廚房里時不時傳出何行東低聲哼唱的聲音。
好像唱的是——光陰的故事。
蔣左細細凝聽。
“春天的花開秋天的風以及冬天的洛陽”
“憂郁的青春年少的我曾經無知的想。”
......
“流水它帶走光陰的故事改變了一個人!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等待的青春!
“發黃的相片古來的信以及褪色的圣誕卡!
.......
“刻畫著多少美麗的詩可是終究是一陣煙。”
........
這是蔣左第一次聽何行東唱歌,他的嗓音很有磁性也很低沉,像百年陳釀醇厚,配這首歌很好聽。
蔣左仿佛看到了一群穿著不怎么洋氣的衣服的學生扎堆在一起吵鬧,抓著蟈蟈,幾個男生圍在一起去水庫游泳,一起騎著以前稱洋馬兒的自行車到處玩耍。
仿佛看到了滿懷希望的年輕大學生,充滿好奇地走進大城市。
這淡淡的,帶有一點感傷和懷舊。
青春是迷茫的,青春是有感染力的,青春是真摯的,青春是一起不復返的。
蔣左被它深深地感染了。
何行東真把辣椒撞了起來,提著一個紙袋子給他:“吃完了你可以再來找我要!
“好!笔Y左結接過紙袋子。
“我送你吧!焙涡袞|打開鐵門還沒來得及踏出門外,就被蔣左拉住。
“不用了,我走了。”
蔣左把鐵門拉上,樓道里傳來靴子踩樓梯的聲音。
從大變小,最后逐漸消失。
站定平地,蔣左把雨衣往后撈了一下,抬頭看了眼六樓陽臺上那顆暖黃色的電燈泡,在這寒涼的夜晚竟有些暖意,蔣左清晰可見雨的飄向。
最后沒入巷子里。
蔣左沒去醫院。
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把辣椒放進冰箱,兩罐不是很大,大概有個四五斤。
蔣左給蔣文之發了條消息。
內容是今天不去醫院了,明天再去看你。
對面很快回了句,好。
蔣左看了眼,從聯系人翻出何行東的聯系方式發了條短信。
蔣左:“你現在在干嘛?”
不到一秒就回。
何行東:“看電視!
蔣左:“看什么電視?”
何行東:“看某不知名的電視!
蔣左:“好看嗎?”
何行東:“不好看!
蔣左:“那你還看!
何行東:“你是不是話費很多?”
蔣左笑了下,回:“不是,問題是你又不注冊微信啊!
何行東:“注冊微信就不用話費了?”
蔣左:“對,用流量或者wifi就行!
何行東:“用流量會花很多錢嘛?”
蔣左看著那條短信,嘆了口氣,有些無奈。
蔣左:“那你去繼續看你的電視!
何行東:“你要睡了?”
蔣左:“你不是心疼錢嘛?”
何行東:“不是!
這條消息比之前的消息的速度回得有點慢。
蔣左笑了笑,也不戳穿何行東。
蔣左:“得了得了,我去洗澡了,你早點睡,晚安!
何行東:“好,晚安。”
蔣左把手機放在床頭,拿起早就放在床尾的睡衣去浴室洗澡。
......
“蔣左不來了今天?”
張睿琪的聲音穿透病房門外。
李嫣囑咐道,“睿琪,注意點儀態。”
“知道!
整個人有些懨。
蔣文之笑:“蔣左經常這樣,習慣就好!
張睿琪撇撇嘴,同情地眸光看著蔣文之:“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容忍蔣左的,要我早就一個爆栗過去!闭Z氣不是很足。
蔣文之低笑出聲。
張睿琪愣了,蔣文之的笑聲很像四月的陽光,如沐春風,正好。
“哇,蔣大哥,我都要敗在你這個笑容里了,蔣左是如何忍受不沉溺在其中的!
張睿琪癡笑地看著蔣文之。
這番話聽得蔣文之咳嗽了一聲。
李嫣刮了眼張睿琪,看著蔣文之:“文之,別放心上!
蔣文之說,“沒事。”
張睿琪訕笑:“蔣大哥,不知道你今年多大?”
“張睿琪,哪有人上來就問別人年齡的,多不禮貌!崩铈锑僚乜粗鴱堫g。
蔣文之說:“沒事,我倒挺喜歡他這樣的性子!
蔣文之看著張睿琪,“虛歲36!
張睿琪點點頭。
心里盤算著,果然閱歷這點蔣大哥比東哥豐富些,但他還是站東哥,東哥更野性,有著平凡人的樸實,很真實,蔣大哥有點虛幻,讓人摸不透。
張睿琪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臉上的梨渦隱隱作現,“那蔣大哥我們走了,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給我打電話。”
“慢走,需要送你們嗎?”
蔣文之把蓋在腿上的被子還沒掀開,就被張睿琪阻止,驚慌失措地說:“別,別,別蔣大哥,使不得,使不得,萬萬使不得!
“你這要是有個什么差錯,蔣左分分鐘鐘提我頭來見你!
李嫣笑了笑:“對,文之,你就別送我們,好好養著身子。”
蔣文之客氣說,“那抱歉,下次一定好好招待你們!
“蔣大哥,那你記住啊,下次我一定再來找你!
“好,行!
“那再見了,蔣大哥。”
蔣文之笑:“再見!
張睿琪很貼心地把房門輕輕地帶上。
一到走廊,李嫣就開始說教:“張睿琪,能不能有點禮貌,別人那客套話你還當真了?”
張睿琪說,“蔣大哥人很好的,可能你不理解蔣大哥!
“你認識文之幾年了,你就很理解他?”
......
“哎,你們小點聲吵架,這里是醫院,要吵出去吵。”
一個小護士沖著李嫣和張睿琪說話。
李嫣賠笑:“不好意思,護士,我們這就離開!
小護士擺擺手,“算了算了,下次長點記性!
李嫣瞪了眼張睿琪,后者一副不關我事的模樣看著她。
‘!匾宦,電梯門被打開。
出來的是一個年輕人和一位坐著輪椅的老人。
老人手里還端著一碗香噴噴的老混沌。
張睿琪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電梯里的李嫣看著站在原地紋絲不動的張睿琪,沒好氣的說著:“走不走,不走我走了。”
張睿琪‘嘖’了一下嘴,“別催,這不就來了嘛!
第二天一大清早,蔣左就去了醫院,恰好趕到蔣文之剛
輸液。
順便還帶了早點。
經過307病房的時候,蔣左往里看了眼,老人靜氣十足,跟年輕人有說有笑的,桌上還是那碗老混沌。
蔣左笑了笑。
蔣左來到蔣文之病房,把早點放在床上的桌子上,吩咐道:“沒吃早飯就吃點,不過我猜你應該還沒來得及去買早飯!
蔣文之似乎是笑了一下,唇角微抿,慢條斯理地開口道:“還真讓你猜準了。”
蔣左一聽,微挑了語氣:“嗯哼!
蔣文之剛吃一口,想起什么,抬起頭看著坐在椅子上翻看合同的蔣左:“對了,昨天你朋友來看望我,順當問起了你!
蔣左從報紙上移開視線,看他,問:“誰,我的哪個朋友?”
蔣文之挑眉:“你朋友很多?”
“狐朋狗友算嗎?”
見蔣文之面色一沉,急忙開口說,“沒有,那個朋友是誰?”
“張睿琪!
臉色雖然還是和剛才一樣,但語氣里面明顯的沉悶。
蔣左笑,“他怎么會來看望你?”
“跟李嫣一起來的。”
“噢,也是!
張明皓都叫張睿琪小叔子,那自然而然張睿琪和李嫣熟,只是有些意外,他居然回來看望蔣文之。
蔣文之看著窗外的暴雨,說,“這雨倒是近年來下的最多的一次!
蔣左說,“可能天氣太炎熱了,得降降溫!
“或許吧!
蔣左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有些無聊,就側著臉,貼著椅背靜靜地看著窗外。
窗外的雨絲毫沒有減小的趨勢,外面的香樟樹被吹得莎莎作響。
她看了一會,扭頭,看向蔣文之。
他微閉著眼,呼吸很淺,似乎睡著已有一會兒了。
連睡著也睡的不怎么安穩。
眉頭輕皺,眼睫垂下,在眼瞼下打下淡淡的一片陰影,唇色有些發白,微微地抿起。
她能清楚地聽見他平穩地呼吸。
讓她恍然想起夏天的時候,她半夜起來上廁所,經過蔣文之的工作室,里面的燈還亮著,她推開了門,發現里面的人早已睡著,也如現在一般,眉頭緊鎖,她拿了一個毛毯搭在他的身上。
蔣左移開目光,刷了下朋友圈,ins。
發現張睿琪把插畫都發表了上去。
下面有這么一句話。
“一路的旅程都很奇妙,在行途中遇到有趣的朋友是很難得的一件事。”
蔣左也把自己畫的插畫上傳上去,配了一句話。
“人總是在向前進,歷史正在往后退。”
最后沒忍住還是把何行東的照片發了出去。
“沙漠里的脊梁——胡楊。”
很快得到很多人的評論。
蔣左匆匆地掃視了一眼,被一個刷在最后的評論給吸引住。
那人評論:“像冬日的一抹朝陽,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蔣左笑了笑,然后退出外網。
吊瓶剛好剩一點,蔣左插在了另一個大的瓶子里。
就在沒多久,蔣文之倏然睜開眼,目光沉沉地看向坐在椅子上的蔣左。
她說,“醒了啊,吊瓶很快就輸完!
蔣文之看了眼吊瓶,而后移開視線。
蔣文之隔著一米多遠的距離看著她,他看得很認真,眼神悠遠,像隔著一層層薄霧,他突然開口道:“后天出院吧。”
蔣左詫異地看著蔣文之:“這事還得問問醫生才行!
他說:“我問過了,醫生說可以,只要平時注意點就行!
“真的?”
見她還有點不信,蔣文之笑了聲:“你可以再去問問醫生。”
“不用了,既然醫生說可以,那就出院吧!
而后,摸向了包里那個注意事項的紙條還在兜里,有些安心。
蔣左說:“待會兒還是去那家老店吃拉面吧。”
“都行,你看著辦!
“對了,你看那合同有沒有遇到什么不懂的或者棘手地可以問問我!
蔣文之看著她手里的文件。
蔣左低頭看了放在腿上的文件,拿起來搖了下:“你說這個?沒問題。”
“那就好!
那家拉面店內。
蔣文之本來打算還是點兩人以前喜歡吃的番茄肥牛拉面,結果蔣左說點份烏冬面。
待面上齊。
蔣文之看著放在蔣左面前的烏冬面,微微皺眉:“怎地開始吃起烏冬面了?以前你不是不怎么吃這個烏冬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