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行東蹙起眉頭,矯正的語氣開口,“不,你想多了,飯錢另算。”
慪的蔣左一口老血差點噴出,這人,鐵公雞拔毛一毛不拔,要想從他身上拔毛,下輩子吧。
“多少,這一桌你花了?”
“不多,都是從我朋友那里進貨的。”
“多少。”
“一百。”
“那還挺便宜。”
“不,一百的跑路費。”
“艸.....”今年是蔣左第一次從嘴里冒出臟話。
何行東看了眼蔣左,繼續開口說,“總共五百。”
“......”蔣左噎一下,何行東已經開動。
“你搶劫呢?”
剛夾進嘴里的一坨紅燒肉停頓在嘴唇上,又往里送,咀嚼了幾下,才放下碗筷看她。
“沒有,真的是五百”
“要不是從你朋友那進貨得多少?”
“五百整零一。”
蔣左悶氣的不行,語氣自然也不好聽,“我謝謝您嘞。”
“不謝,應該的。”
蔣左:“......”
“你以后不用做了,我點外賣。”
何行東思索一番,嚴肅地看著蔣左,說,“這兒點不了外賣,得出巷子才可以。”
蔣左冷淡地一張臉,淡淡地說著,“何行東,我懷疑你是故意的,但我沒證據。”
她只是調侃一下,何行東卻較起勁,“我真不是故意的。”
“嗯,吃飯。”
賭氣般夾了幾坨肉狠狠地咀嚼著,像是泄火。
蔣左說:“講真的,以后十幾天,你伙食再開這么好,我再有錢都頂不住這么折騰,更何況我也吃不了多少。”
微黃地燈光打在兩人身上,角落傳來微弱得風量,他笑了。
他唇角彎起大大地笑容,雙眼有神地看著蔣左,“不會,有我在,糧食都不會浪費。”
蔣左撇開額前煩人的頭發,她定定地看著他,明亮,清澈。
他在笑,有點迷人。
蔣左撇開眼睛,帶些玩笑話,“把你能的。”
他發現他能看清蔣左臉上細微的毛發,耳側的發絲被風吹得胡亂飄起,蔣左臉上有些不自然。
“還好。”何行東低聲說。
蔣左喉嚨發出一聲“嗯”。
最后解決完一切,兩人各坐在沙發兩旁,中間隔著一米遠。
何行東抬手,在身上胡亂摸了一通,最后在褲兜里拿出一包摸出一包煙,和一只藍色打火機,有些發舊,火機口都有些發漆,還是老式打火機,滾輪式的打火機。
何行東:“介意嗎?”
蔣左:“不介意。”
隨后他拿出一根煙,放在嘴里,用那只藍色打灰機點燃,空氣中發出一聲清響。
火光亮起來的同時,蔣左微微側過頭,何行東的五官照的更加深刻硬朗。
“你要來根嗎?”
“我不會。”
他有些意外,蔣左打扮看起來不像是不會抽煙的人。
何行東吸了一口煙。從鼻子里冒出一股煙霧。
一吸一出。
蔣文之不抽煙,她第一次這么近距離地看一個人抽煙,這人還是何行東。
他的目光虛無地停留在電腦上,整個人看起來毫無精神。
蔣左問,“你在想些什么?”
中指和大拇指夾著煙頭,食指輕輕地敲了幾下煙桿,煙尾的煙灰掉落在嶄新的煙灰缸里,有一搭沒一搭的敲打著。
他說,“我在想早點結束”
火星一點一點燃燒著煙桿。
蔣左雙眸微瞇,何行東的神情被迷霧包裹,有著別樣的意味,血性的目光藏在裊裊的煙氣中,不知所蹤,熾黃的燈光打在他黝黑挺拔的脊梁上。
煙味兒時不時被她吸入幾口,讓她有點呼吸不過來。
他緩緩吐出一口煙,“開玩笑。有錢不賺是傻子。”
蔣左笑了一聲,吸了幾下鼻子,繼續看著電影。
蔣左陷入了短暫的思考。
何行東跟蔣文之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何行東更有韌性,蔣文之更有傲性。
何行東的殘缺為他加劇了不一樣的魅力,是一種曾經滄海的寬容,一種返璞歸真的真誠,一種厚重的沉積,一種良善的處世觀念,直白又圓潤。
神情中又帶著深入社會體驗人生百般磨煉的從容和豁達,而蔣文之多了一點滄桑感。
何行東喉結有力的滾動有種讓人想咬一口的沖動。
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那條腿,現在還戴著假肢,僅接著膝蓋,平時走路跟正常人沒什么兩樣,偶爾也笨重,她忍不禁地想知道他的一切。
蔣左假裝無意地問,“你平時都做些什么來維持生計?”
他丟掉手里的煙頭,拿起桌上的藍色打火機放進兜里。
“雜工,各種各樣的。”
語氣輕松,聲音帶著剛抽完的煙有些嘶啞。
蔣左想了一會,說,“你多大?”
何行東看定她幾秒,確認她沒有打趣,淡笑地說,“二九。”
“噢。”
見下文沒了回應,蔣左忍不住又說了一句,“你就不問問我。”
棕色的窗框框著雕花窗子,才開了一條縫,熱風急切地竄了進來。
何行東見她一臉不服,笑道,“那你多大?”
蔣左心里一喜,急忙應答,“今年剛滿二十。”
差不多,何行東第一次看見蔣左,就覺得她大概20左右。
“你怎么知道的?”
“看出來的。”
“第一次一個人出來旅行?”
他想起就這一天的時間,同一個人給蔣左打了幾通電話,差不多都是問候語和一些囑咐。
蔣左忘了,在安靜的環境下,細小的聲音都會被無限地放大。
她好奇一問,“又是看出來的?”
.....不,觀察出來的。
沒回答蔣左這話,“膽挺大的。”
她笑了笑,難得露出小女生的靦腆,“其實有手機,卡,在手,可走天下,沒什么好懼怕的。”
何行東瞟了她一眼,聽這話就知道是生長在溫室里的花朵,沒經歷過社會的黑暗。
“你父母這么放心你?”
蔣左聞言,輕笑出聲,“沒。”
“那怎么?”
“沒父母。”
“那你怎么長大的。”
“就那樣長大的唄。”
蔣左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何行東也不深問,點到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