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伯兮微微一嘆，道：“也不算奇怪，無所寄托，唯有寄托于煙。”

海青璇淡淡一笑，隨即又道：“我今天約你出來，就是在想一個問題。你知道是什么問題嗎？”

紅伯兮搖頭，道：“不知道。”

海青璇抽了一口煙，吞云吐霧之間，卻是異常優雅美麗。她道：“這煙我也只敢在外面抽，在家里，我媽會很不滿意。最近她似乎有點想給我相親的意思。我倒是見過一位，是廖部長家的公子，標準的紅色子弟。老實謙厚，文質彬彬。不過他看見我，似乎有點怕我。很好玩的一個事情。”

她還是沒有說為什么要找紅伯兮。卻是閑話著家常。

紅伯兮又喝了一口咖啡，道：“真正的龍，不需要任何裝飾，自然有龍威。你是天上的雄鷹，家中的鳥雀再乖巧，再漂亮，與你都是格格不入。”

海青璇抬頭看向紅伯兮，定定的看著。這個突然動作讓紅伯兮一怔。

海青璇的臉蛋精致，美麗，蘊含著強勢。可以想見，一旦誰真能把她這匹胭脂馬征服。那么她一定能陪著這個男人生死與共，笑傲一生。

“你怎么了？”紅伯兮有些不習慣她這么帶侵略性的目光。

海青璇一口氣將杯子中的酒喝干，然后道：“所以我一直覺得，這世界上，至少有一人是懂我的。那就是你紅伯兮。縱然我說過友誼從此一刀兩斷，這是因為你對我妹妹的傷害，我無法理解。但是，天涯海角的間隔，依然會讓我覺得，你我是知己。”頓了頓，嘲諷一笑，道：“但是我沒想到，你轉手就跟單東陽成了好朋友，合作愉快。看來所謂知己，不過是我海青璇自作多情了。”

紅伯兮這一瞬才終于明白，海青璇是來興師問罪的。

“青璇。”紅伯兮思忖一瞬，醞釀著道：“十三局對我的幫助會很大，我不可能鬧僵。我們是成年人，做事自然一碼歸一碼。”

海青璇抬手打了個響指，讓服務員再來一杯伏特加。隨后，她對紅伯兮淡淡道：“我當然知道你的意思，你很理智，你的選擇絕對正確。就像我妹妹的死，嚴老的計劃若然順利施行。那么嚴老也是大功臣。你們都很理智，但是我……痛恨你們這種理智。你們越理智，對我妹妹就越不公平，甚至到現在，沒有一個人為她的死而懺悔，而付出代價。但是我告訴你，告訴你們，死的是我最親的妹妹。我們全家，每天都在痛苦之中度過。”

紅伯兮眼神黯然，他無法做到去坦然的勸慰海青璇。

海青璇突然又看向紅伯兮，目光復雜，道：“紅伯兮，我突然覺得我不是那么了解你，至少，我很看不懂你。我以為你是我的知己，我以為你很重情重義。我以為你是天底下，最勇敢的英雄。但是你現在做了些什么？你忘了你的妻子，女兒還被關著嗎？呵呵，可是你轉手就又帶了一位小美人在身邊。你身邊倒是從來不差女人的。”

紅伯兮浩然。

海青璇的酒上來，她端起喝了一口，看向紅伯兮，道：“怎么，你要惱羞成怒，要告辭了嗎？跟我這種瘋女人沒什么好說的對嗎？”

紅伯兮努嘴，想說什么，卻又沒說出來。最后道：“你心情不好，要罵我，就盡管罵吧。我是什么樣的人，隨便你們怎么看，我不想解釋一個字。”

他的眼神堅定。這種堅定一如在沙漠中，面對死亡的堅定。

海青璇怔了一怔，隨即慢慢收斂眸光，道：“我們之間，早已沒有友誼。我沒什么資格罵你，你走吧。”她心中著實苦悶，說完后又一飲而盡。“服務員，給我拿一整瓶伏特加過來。”

“你會喝醉的。”紅伯兮阻止道。

海青璇譏誚一笑，道：“每個人都有軟弱的資格，我難道沒有喝醉的資格嗎？”

在咖啡廳里買醉，確實有些怪異。紅伯兮看出她的心情是真的不好，當下道：“我陪你喝。”

“ok，為我們死去的友誼，來做最后的狂歡。”海青璇吃吃一笑。

伏特加很快上來，紅伯兮又要了十支黑啤。還好是在隔間里，不然大庭廣眾，在這種地方牛飲。那真得鉆桌子底下去。

大約一個小時后，紅伯兮扶著海青璇離開了星巴克。海青璇徹底喝醉了，好在醉后的酒品很好，沒有大吐也沒有大鬧。單自然是紅伯兮買的。

不刻意動用氣血去壓制酒的勁頭，紅伯兮發現這種微醺的感覺確實很好，就像身體很輕，有種放肆，做什么都可以肆無忌憚的感覺。

海青璇開了車出來的，是海藍的那輛BINZ。紅伯兮在海青璇拿的坤包里找到了車鑰匙。

是在扶海青璇離開時，紅伯兮才發現她帶了包。她穿的這么淑女，不帶包，很多東西沒地方拿。只不過，像海青璇這樣的女人突然小女兒的帶一個包，還是讓紅伯兮感到很搞笑。

扶著海青璇，她的腰很勻稱，略略纖。

海青璇身上混合著酒香，女兒香。

喝完酒出來，差不多是晚上十點。

紅伯兮將海青璇扶進BINZ的副駕駛里躺著，他坐上了駕駛位，關好車門，又給醉態可掬的海青璇綁好安全帶。

紅伯兮想想也覺得好笑。誰有見過去星巴克咖啡廳喝得酩酊大醉的人？

啟動車子后，紅伯兮問海青璇住哪兒。海青璇倒也不是完全沒有意識，道：“隨便找一地兒，今晚不回去。”紅伯兮怔了一下，隨即覺得也是，她喝成這樣，回去之后會讓她的家人擔心。當下決定幫她找一酒店住下。

海青璇不知不覺睡著了，大概是在紅伯兮身邊很安心。片刻后，她的頭靠在了紅伯兮的肩膀上。她的發絲如瀑布一樣，帶著海飛絲的香味。夜景從兩旁退去，海青璇的五官在路燈斜射下明暗交替，立體感很強。

她像是一個熟睡的公主，類似安徒生童話里，只等王子一吻，便會醒來。紅伯兮從后視鏡里看著海青璇此番的模樣，悄然停下車，凝視海青璇輕輕的吻了上去。隨后，紅伯兮像是做壞事成功的小孩子，愉悅一笑，啟動車子，繼續開車。

一邊的海青璇雖然是閉著眼，臉蛋卻騰地紅了。她是修為在身的人，即使大醉，但是也不會后知后覺到別人吻過來都不知道。要知道，她在當初，曾經在一間有毒蛇，蝎子的屋子里睡過。那時候，即使熟睡，只要遭到攻擊，也會立刻反擊。

紅伯兮的吻，讓她心中慌亂了一瞬。但卻是怎么也不敢睜開眼的。海青璇甚至在想，如果紅伯兮得寸進尺，她應該怎么辦？她也有她的理智，同樣面對紅伯兮，也有不可自拔的意亂情迷。

在一家公寓酒店前停車，紅伯兮將海青璇扶了下來。然后攙扶著她進去開房。開房時，那名收銀員是個清純小蘿莉，大約十六來歲。小蘿莉看紅伯兮的目光很是復雜。因為她第一眼看見紅伯兮，覺得這帥哥不僅帥，氣質也很好，沉靜，清秀，內斂。但是看到他還扶著個大美人來開房，那就不淡定了。心想這帥哥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大半夜把美女灌醉了，來行禽獸之事。

小蘿莉堅持要看紅伯兮和海青璇的身份證才給開房，紅伯兮不禁無語，將海青璇扶著到沙發上坐下。然后返身去車上找了海青璇的坤包。結果包里沒有身份證，倒有軍官證。

紅伯兮這才又拿出自己的身份證和海青璇的軍官證，放到小蘿莉面前，道：“她沒帶身份證，不過你看這個，顯然她是有身份的人。”

“那不行！”小蘿莉決心要拯救紅伯兮，堅決道：“我們這兒有規矩，必須雙方都持有身份證。”

紅伯兮看到小蘿莉嚴肅的樣子，啞然失笑，道：“小妹子，我住這么多酒店，還第一次遇到要兩身份證才能開房的。”

“凡事都會有第一次，你應該習慣。”小蘿莉道。頓了頓，忍不住伸張正義，道：“她喝醉了，你不應該這樣。”

紅伯兮摸了摸鼻子，算是明白小蘿莉的意思了。反正也不著急，便道：“那你覺得我應該怎么樣？”

“和喝醉的女人開房是犯法的。”小蘿莉義正言辭的道。

“那和你也沒半毛錢的關系呀。”紅伯兮忍不住輕笑道。

“你……”小蘿莉恨鐵不成鋼，道：“總之，你是男人，應該潔身自好。”

紅伯兮看著小姑娘可愛的樣子，不禁一樂。道：“好吧，不過你看她這樣子，總得找個地方睡下。房間開好，她睡下，我就離開。你可以監督我，不然你報警。”

“真的？”小蘿莉不敢置信的道。

紅伯兮翻了個白眼，沒想到大半夜也能遇到個極品小姑娘，真是生活處處充滿了歡樂。

房開好后，紅伯兮將海青璇扶進了房間。服侍她躺下后，紅伯兮幫她脫了鞋子，蓋好被子。然后關門離開，車鑰匙也放在床頭柜上。

海青璇其實一直醒著，因為紅伯兮的吻，這個醉不裝也得裝下去了。

紅伯兮出酒店時，特意跟收銀臺的小蘿莉揮手道別。小蘿莉看著紅伯兮離開后，還是有點不敢置信。嘀咕道：“哇次奧，柳下惠轉世呀，我要是男的，我也不能放過那美女啊！”

紅伯兮回到小傾所住的酒店時已是凌晨，他是步行回去的。有時候，在寧靜的夜晚，一個人不行，感受天地之氣，會讓紅伯兮有種回歸自然的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