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很快靜悄悄的,只留下滿屋子的狼藉。紅伯兮身子酸軟無力的躺在地上,一動也不想動。許雪琴的侮辱在腦海里呈現。屈辱得想要發狂。
轉念想到唐琇瑩用手在水果刀上那猛烈一拉的一幕,他的心生生的抽痛起來。她的情深意重,可自己所許下的承諾全成了狗屁。不但沒保護到她,最后反倒是她在保護自己。
淚水,差一點就從紅伯兮眼角流了出來。他抬手咬住自己的手腕,讓這種疼痛來驅散心中的軟弱。他絕不要被欺負到流淚,他胸中是熊熊的憤怒火焰,要殺,殺,殺……
這樣待了一會,紅伯兮覺得想要站起來都是不能。看了眼還處在昏迷的妹妹。妹妹還穿著單薄的睡衣,他本能的想找毯子給她蓋上。沙發上有毯子,他努力的爬向沙發。
眼看終于爬了過去,抓住毯子,往下一扯,毯子在了手中。又努力的爬向紅婉兮,酸軟,無力,肩頭的鮮血沒有他氣血的控制,一直不停的流。屋子里已經滿是血跡。每爬一步,都覺得已經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輕微的一動,肩頭中彈的地方就疼痛入骨。紅伯兮能清晰感受到肩頭里的子彈,他咬著牙,足足花了兩分鐘,才爬到紅婉兮面前。將毯子給她蓋上,不叫醒她,是因為紅伯兮不想讓她看見自己這么狼狽屈辱的樣子。
紅伯兮以為身上中的只是麻醉散,過一個小時就可以好。到時就能通過控制肌肉,氣血,擠壓出子彈,然后可以讓自己不要那么的狼狽的呈現在紅婉兮面前。
毯子剛給紅婉兮蓋上,外面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紅伯兮轉頭看去,臉色大變。那六名警察竟然去而復返了。其中為首的警察,臉頰顯得猙獰。對后面的警察一揮手,道:“帶走!”
紅伯兮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進屋,粗暴的將自己架起,然后下樓。
樓下停了一輛加長的警車。紅伯兮被拷了手銬,丟進警車后面。四名警察戲謔的看守著他。
紅伯兮躺在車中間,感受到他們目光中的嘲笑,頓時覺得自己猶如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扒光了衣服,屈辱,卻無所遁形。他身子微微顫抖,垂下頭,閉上了眼睛。
警車打轉方向盤,啟動,開往的目的地自然是平江省。東江市隸屬于平江省,而許懷明許書記,則就是平江省的一把手。
車子啟動沒多久,前面為首的警察手機響了。他接通后語音恭敬,連聲道:“事情辦妥了,陽哥您放心……啊,好,好!”掛了電話后,警察將手機遞給車后的一名警察,道:“給這雜種聽電話,陽哥有話跟他說。”
后面的警察接過手機,見紅伯兮閉眼垂頭,立刻一腳踢向紅伯兮腹部,訓斥道:“雜種,別裝死了,陽哥跟你說話。”說著將手機貼到紅伯兮的耳邊。
紅伯兮睜開眼,眼神里,那是一種沾染了死氣的漠然。
李陽在電話中輕輕一笑,突然一字字森寒的道:“紅伯兮,我很早就想你死了。”
紅伯兮瞳孔收縮,他感受到了李陽話里的殺氣,看來他們是真的鐵了心要殺自己。“為什么?”紅伯兮問。
“賽選進A局那年,無論是身手,還是布局以及槍法,你都不如我。你憑什么進局?”李陽冷冷的道。
紅伯兮陡然想起,那一年,是的,比武輸給了他,槍法輸給了他。但是在團隊叢林生存中,自己和他一人帶領一隊。那次的叢林考驗,本來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但李陽為了完成穿越叢林的考驗,搶走了同伴的食物和水,一個人成功穿越叢林。而自己和同伴們全部留在了叢林,沒有通過考驗。可結果,楚鎮南卻選擇了自己。用楚鎮南的話說,在A局工作,配合默契最是重要。李陽為人自私,是不能夠勝任的。相反紅伯兮這種不拋棄,不放棄,則能很好的進入A局。
紅伯兮默然,到了此時此刻,他能說什么。跟李陽說,那不是他的錯,你去怪楚鎮南老首長么?求李陽放過么?一切都沒有意義。只是紅伯兮心中還有一絲的不敢相信。他們這幫人,就真敢這么明目張膽的將自己殺了?一點也不顧及影響和法律?
事實證明,紅伯兮確實多慮了。第二天上午九點,他被移交到平江省長湖路公安局。省公安廳自然不會因為這點小案子來大動干戈,說出去也只會落人口實。省公安廳出手去抓,只是因為,他們可以有這個權利,去東江市行動。而一般公安局是不能越市行動的。逮捕紅伯兮的罪名是將兩名湖州籍男子打成內部出血。這個還真不是莫須有,上面所說的兩名湖州籍男子乃是許雪琴的那兩個保鏢。
走完該走的程序,紅伯兮被關進了拘留室里。
紅婉兮是在上午七點時醒的,看著滿屋的血跡,看著屋子里已經沒有了哥哥和唐琇瑩,她陷入極度的恐慌中。昨晚那一幕在腦海中呈現,乃至無限放大,她哆嗦著拿出手機,給邱傾城打了電話。邱傾城接到電話,火速的趕了過來。早上的天氣還是充滿了寒意,邱傾城進門便看到這屋子的血跡與狼藉,倒抽一口冷氣,壓抑住心中的恐慌,看向還穿著單薄睡衣的紅婉兮。
紅婉兮見到邱傾城,頓時猶如看見了最大的依靠,縱身投進邱傾城的懷里,她一直強忍著,這一刻看到邱傾城,終于壓抑不住,哇哇哭泣起來。
邱傾城脫下外套給紅婉兮披上,并摟抱住她,給予她最大的安慰。紅婉兮哭了三十秒,便嘎然而至,急求邱傾城救哥哥。她說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一切卻又不能詳盡。對于那幫警察的身份,她是一點也不清楚。
邱傾城當下便帶著紅婉兮到醫院去找邱駱,講了昨晚發生的事情。講完后,便殷切的看向邱駱。希望他能救救紅伯兮。
邱駱眉頭緊蹙,能把紅伯兮給抓走的人。從武力上來救就有些不可能,況且對方還是警察和軍人,恐怕是有些背景的。等邱駱打電話給暗影負責人,問明情況,得知對方竟然是平江省一把手的授意后,邱駱就知道,紅伯兮的問題非常棘手。
邱駱向邱傾城打了個眼色,邱傾城會意,讓紅婉兮先去隔壁病房休息。紅婉兮腦子里一團糟,邱傾城怎么安排,她都是聽從的。
紅婉兮走后,病房里只剩下邱駱和邱傾城。
“唐琇瑩是省委書記許懷明家的兒媳婦,紅伯兮這次麻煩很大。具體的情況暗影這邊還不清楚。”邱駱深吸一口氣,道:“你去跟陳靜商量商量,先讓暗影的人查清楚。再看怎么用錢,就算不能救出紅伯兮,至少也讓他少吃些苦頭。”
邱傾城銀牙暗咬,她胸中有一股強烈的怨氣。省委書記就可以無法無天嗎?警察是他家的私兵么?她可是知道唐琇瑩的丈夫在一年多前就死于車禍了。也就是說,紅伯兮跟她在一起,并沒有任何不道德的地方存在。
想到紅伯兮此刻生死未卜,邱傾城五內如焚。他是那樣的驕傲的人,如果他們侮辱他,那可怎么得了!
唐琇瑩以為,只要她回去,紅伯兮就會沒事。她做夢也想不到,許家的所謂尊嚴竟然是這樣的殘酷,非要將紅伯兮置于死地。這一切,唐琇瑩都還悄然不知。
在上午到達許家的老宅后。一下車,下人上前便說,太太有情。這個太太,自然就是她的婆婆趙靜。唐琇瑩還是那身針織衫,牛仔褲,打扮隨意,如鄰家大姐姐。頭發隨意的披著,手上的傷口已經包扎,她的臉蛋上有的是無盡的淡漠。
對于一切,唐琇瑩都已經無所畏懼。當下隨著下人,往偏廳里走去。一到偏廳,便看見了一身貴氣,風韻猶存的趙靜站在了老太君身邊,正在給老太君殷勤的泡著茶兒。
許家的老太君今年已經一百余歲,當初也是位極厲害潑辣的人物,老太君姓洪,雖然已經一百多歲,但看起來還很是精神,面帶紅光,一看就知道她年輕的時候是個厲害的高手,所以到了這么大年紀,還能養住身體的一口氣。
要說許家最讓唐琇瑩恨的人,排在第一的就是這位成天把自個當慈禧太后的老太君。她在許家有著說一不二的地位,無人敢不聽從她的話。唐琇瑩有天然體香,必須是許家人的說法,也是她的意思。
可以說,唐琇瑩的悲劇,根源就是這位老太君說的那句話。
此刻老太君抽著極品的云絲煙,表情如癡如醉。但她終是老了,臉上的褶子看起來有些可怕。從這位老太君身上,唐琇瑩充分體驗到了老而不死是為賊的道理。
“太君,唐琇瑩來了。”趙靜輕聲對老太君道。
老太君這才睜開眼睛,她穿了一襲華貴的綢子衫,就如古時大戶人家,那些高貴的人兒。
“跪下!”老太君掃了一眼,淡淡的道。說完后,又繼續閉眼享受云絲煙起來。
淡淡的兩個字,卻包含了不可抗拒的威嚴。唐琇瑩她連死都不怕了,卻不可自主對這老太君有些害怕。唐琇瑩咬咬牙,跪下是決計不肯的。
趙靜眼一瞪,怒道:“太君的話你沒聽到嗎?”
唐琇瑩冷冷的看著趙靜,隨即又冷冷的看向太君。老太君極是敏感,霍然睜眼,眼里的寒光讓唐琇瑩心頭戰栗,好強的威壓。她不可自覺的垂下頭去。
老太君也不逼迫唐琇瑩,只是對趙靜冷笑道:“這個小賤人不肯跪,不要緊。你去跟林伯成說下,把小賤人的那個野男人抓了,往拘留所里一塞,隨便殺個把里面的囚犯,就說是他野男人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