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晚嘴角含笑的看著她氣到死卻不能表現(xiàn)出來的模樣。
不夠!
還是不夠!
她是殺人兇手!
母親的死,她一定要討回來!安蔚然讓她失去了太多,都是安家的這個身份帶來的!
原本她可以和母親好好生活了,她沒有享受到這個身份帶來的優(yōu)越感,卻因為這個身份被人嫉恨。顧晚的心底某一處也藏著對安家大小姐這個身份的厭惡。
但是現(xiàn)在!
她不得不用這個身份去反擊!
等到一切都塵埃落定,她就會徹底的宣布和安家斷絕關(guān)系了!
一刀兩斷,這一切就當(dāng)做是兩清了!
“蔚然,你對我的決定有什么疑義么?”安邊榮冷著臉看著安蔚然,“記得去見見你的母親,別讓人心寒。”
安邊榮是在警告她。
“是,父親,我會去看她的。”
她恨不得羅管家現(xiàn)在就消失在這個世上,她并不想讓那個女人再出現(xiàn)在她的身邊。
如果她到場了,蓋倫以及皇室中的人也會對她不滿的吧。
“今天晚上,我會讓人連夜整理你的房間,到時候你就搬出去吧,那間房就重新裝修給晚晚吧。”
他們夫妻心疼女兒,給安蔚然都是最好的。
顧晚住進來之后,他們雖然準(zhǔn)備的很細致,但終究比不上安蔚然的那個房間。于是他們只能當(dāng)做完全沒有察覺到這個問題,總不能讓安蔚然搬了傷了她的心吧。
“我!父親,那不是……”
安蔚然氣的說不出話來,那個房間她住了那么多年,一句話就給了顧晚!
這種意思,是不是在安家本家不會給她留房間了?
“我所有的東西都要搬走么?”
“對,我會在外面給你和你母親安排一個小別墅,到時候結(jié)婚,你的母親就作為你的長輩,我們則是你的親屬。”
“不,不可以!”安蔚然驚慌失措的說道,“您和母親將我養(yǎng)大,怎……怎么能夠讓她代表長輩呢?”
管靜儀也有些心疼了,“邊榮,這就有些……”
“嗬……”顧晚輕輕的笑了一聲,管靜儀的話就吞了下去,也不開口給安蔚然求情了。
安洛軒看著這一幕覺得有些想笑,又有點心疼。顧晚的小表情和小時候還是有些相似的,雖然已經(jīng)相隔好多年了,但是他經(jīng)常在腦海中反復(fù)的回想,只覺得小時候的她還是記得清清楚楚的。
洛安琪看到他嘴角微微的上揚,暗暗的深呼吸,這份特別不是對自己。
“她本來就是你的長輩,并且一直在你身邊照顧你。我們陪伴你的時候,或許還有她多。她怎么進去的,這個原因就不需要我復(fù)述了吧。”
安蔚然的臉上滿是頹敗之色。
所有人都覺得羅管家是為了防止周庭繼續(xù)勒索自己才自助主張的去殺他的。
但都是因為她。
是她下的命令。
“我……我知道了,父親,我都聽你的。”
不過,她是不會讓那個女人來到Y(jié)國的。
“洛軒,去找人來收拾東西吧,還有這位……洛小姐,讓下人安排一間客房。”
忙碌了一晚上,安邊榮和管靜儀的臉上也出現(xiàn)了倦色。
“晚晚……”管靜儀放輕了聲音,“對不起,晚晚。”
“不用和我道歉。”顧晚一直都笑著,眉眼彎彎的讓人不知道她的心底到底在想些什么,“我去看看新房間。”
她的下巴揚起,看上去倒有種小人得志的感覺,但一想到之前她受了那么多的苦,再多的責(zé)怪都說不出口了。
她只是,在出氣而已。
管靜儀只希望她出完氣之后,就能夠恢復(fù)到無憂無慮的模樣了。
“跟我走吧。”安洛軒冷聲的對著洛安琪說道,“我去給你安排房間。”
客廳里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之前的爭鬧也沒有了。
顧晚輕輕的瞥了安蔚然一眼,便上樓了。她在門口看到了一個一晚上都沒有出現(xiàn)的人,顧晚停下了腳步。她處于左側(cè)樓,這里住著的只有安蔚然和安老夫人,右側(cè)樓梯上去則是安家夫婦和安洛軒的住所。
“安老夫人。”
顧晚的眉尖微揚,半散著的頭發(fā)披在背后,就那么站在燈光下,疏離的和安老太太打了一聲招呼。
安老夫人的嗓音蒼老,已經(jīng)沒有了三年前那般有力,“你還是不愿意叫我一聲奶奶么?所有人你都認了,唯獨不肯認我這個奶奶?”
“抱歉,我暫時還不想為難自己。”顧晚冷然啟唇。
“剛才你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我為蔚然給你道一聲歉,那個孩子是被我寵壞了,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如果……”
“寵壞了?”
顧晚低首嗤笑,“僅僅是寵壞么?可能是從根上就是壞的吧,不然也不會做出那么多禽獸不如的事情來。”
“盈盈,我們都是一家人。以后我會好好的管教蔚然,不要將家事鬧的這么難看好么?我這輩子為了安家的榮譽而活著,不想它沾上任何的污點,所以……你能夠答應(yīng)一個半只腳都要邁進土的老人的請求么?”
心軟的人早就答應(yīng)了吧。
三年前,她很心軟。
答應(yīng)了安夫人給安蔚然捐獻骨髓,最后呢?
三年前,她不愿意傷害任何人,結(jié)果呢?
心軟的人,最后傷害的一定是自己。
“不行。”
簡短,堅決。
“羅管家是她的親生母親,她結(jié)婚的時候怎么能夠不讓親生母親在場呢?不然,我現(xiàn)在也離開安家。反正看您的意思是,并不在意血緣關(guān)系。”她笑著說道,是認真的。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請求你讓蔚然留在這里吧,這孩子陪了我這么多年……”安老夫人就算是求人的時候也很自我,她太關(guān)注自己了,導(dǎo)致說的話不是那么好聽。
“好啊,留在這里行啊,但是住客房行么?”
安老夫人被她說的愣愣然的。
“難道您覺得還是將原來的房間給她才合適么?”
“我住!”
安蔚然踩著高跟鞋滿臉的疲倦,“我可以住客房的。”她不能出去,至少現(xiàn)在不能被趕出安家。
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被趕出了安家,其他人一定會覺得是顧晚回來了,她這個養(yǎng)女就可有可無了。
她絕對不能出安家的大門,至少要住在這個莊園里維持表面上的體面。
顧晚白若霜雪的臉上暈開了笑意,她還真怕安蔚然忍不住呢!
“安老夫人,麻煩您讓一讓。”
“奶奶,我先去收拾東西。”
她們兩人顯然有話要說,安老夫人長長的嘆了一聲氣,整個人更加的滄桑,“你們……”她欲言又止,最后還是轉(zhuǎn)身離開了。
顧晚推開了房間門,屬于安蔚然的房間,現(xiàn)在是她的了。
“采光不錯啊,也很大,只是風(fēng)格不喜歡,我一定會讓設(shè)計師重新設(shè)計一遍的,絕對不會留下一點你的痕跡。”顧晚指手畫腳的說道,看的安蔚然很氣。
“你得意了么!”
“沒有!”
顧晚深深的回望了她一眼,面色沉郁,冷凝著說道,“你以為一條人命那么容易過去的么?還有三年那場火災(zāi)的殺人未遂。僅僅是一個原本就屬于我的房間,你覺得能夠抵消?”
“你手中握著的這一切,我都會搶回來,讓你感受一無所有的感覺。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么?我很想讓你體會一下呢。”火舌舔舐在后背,灼燒著皮膚,一寸一寸的疼痛。
你經(jīng)歷過絕望么?
被火烤的生不如死的絕望,焦黑的皮膚……
你經(jīng)歷過涅槃重生么?
背上的皮全部都做過手術(shù),不屬于你的東西按在了你的身上。將所有的傷疤都永遠的深埋在血液里,只有心記得,曾經(jīng)的那種無助和迷茫。
就僅僅讓她付出這么一點代價怎么夠?
“細數(shù)下來,骨髓移植,給我母親換藥致死,地下皇宮當(dāng)眾的羞辱,染上的毒癮,以及那場火災(zāi)。種種,你對我犯下的錯,每一條都想要置我于死地,你是怎么輕描淡寫理直氣壯的問我,得意了么?”
“你為什么覺得我就會得意了?”
顧晚步步緊逼,眸光沉沉。
“晚上做夢的時候,就沒有冤魂索命么?”
安蔚然被她臉上的表情嚇住了,急促的喘息著,“那都是你咎由自取的!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要怪你就怪安家人為什么把你弄丟了,又為什么收養(yǎng)了我!”
她勉強的撐著自己僅有的底氣,將自己做的所有事情都歸結(jié)到安家人的身上。
“真是一個白眼狼。”
安家養(yǎng)了她二十多年,倒是養(yǎng)出了仇來。
“顧晚,我沒有欠你什么!”像是在掩飾什么一般,安蔚然突然大喊了一聲,“我做的只是我認為對的事情!”
啪!
顧晚反手就是一記耳光。
“你!”
“你想還手么?如果你還手,我現(xiàn)在就改變主意,讓你搬出安家。”
對比起來,安蔚然自然是不愿意搬出安家的,至少目前不行。
“或許,你還能用這個耳光去他們面前搖尾乞憐呢,說我霸道,說我容不下你,你還可以住在客房里過的比客人還不如的生活,比他們還客氣,裝模作樣這樣的事情不是你最擅長的么?”
啪!
顧晚趁她不注意,又扇了一巴掌,她的眼圈紅了,一雙杏眸中滿是滔天的恨意。
就是眼前這個女人,毀了她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