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離開的時候，周小芒在秦朗病房前面呆了很久，秦朗終究是她虧欠最深的人了，這種羈絆，她不可能不管他的死活，可是現在的問題是根本找不到那個醫生，這讓她陷入了一種異常焦灼的境地。

在回公寓的路上，周小芒一直看著窗外的風景，眼睛里是空洞的，穆聿琛輕側眸光看了一下她的神色，沒有說話。

他知道周小芒的心情不太好，有一些事情，沒辦法很快消逝的。

回到公寓的時候，發現里面被打掃的很干凈，應該是莫琴芳經常讓人過來清理，所以，他們隨時回來都可以住。

進門，周小芒深呼吸一口氣，已經離開了這么久，重新回到故土，這種感覺還是非常美好的，在國外，再好都沒有歸屬感，整個人會空落落的。

“想吃東西么？我給你做？”

穆聿琛垂眸看著周小芒，摸了摸她消瘦的臉頰，才帶著她走到了旁邊的沙發上坐下，飛了這么久，她在飛機上都沒有吃東西，肯定餓了。

然而，周小芒卻搖了搖頭，靠在沙發上看著他，神色有一些恍惚，“現在我感覺，真的像是在做夢一樣。”

雖然時間不長，但是卻感覺發生了很多很多事情。

穆聿琛的眸子略微幽深了一些，他大概能夠理解周小芒現在的心情，說到底，這些事情承受苦痛最多的人，是她，

他重病昏迷不醒，對她是一個打擊，醒過來之后又不認識她，又是一種傷害，最后孩子還流產了，她似乎，什么都失去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帶給她的。

他喉嚨澀澀的發疼，就那么深深的看著她，然后伸手猛地將她納入懷中，緊緊的，似乎要揉進他身體里一樣的深刻。

周小芒愣了愣，能夠感受到穆聿琛此時此刻壓抑的情緒，他的手臂甚至都在顫抖。

或許是他太過用力，讓周小芒忽然皺了皺眉，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嘶……”

穆聿琛嚇了一跳，他急忙松開了她，這才看到她手腕上裹著紗布，是因為被聶麟吊在半空中太長時間，手腕肌膚都脫皮了。

原本細嫩的肌膚看著確實是觸目驚心。

他眼窩驟然陰沉下來，輕輕握著她的手，那原本清冷的臉上多了濃稠的心疼。

“還疼么？”

他壓著嗓子，沉沉的問。

周小芒莫名憋不住心中的委屈了，重重的點點頭，眼眶發熱，“疼……”

穆聿琛頓時感覺心都被穿透了，他對著她手腕吹了吹，“忍一忍，我給你上藥，馬上不疼了，乖。”

看著周小芒受傷，他覺得比他自己受傷都疼千萬倍。

他給周小芒袖子挽起來，剛想檢查一下傷勢，忽然，動作停頓了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猛然掀開周小芒的外套，里面穿著一件白色的羊毛衫，他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深邃的眼窩盯著她的手臂，這才緩緩把袖子卷上去，她手臂上一條傷疤便赫然落入眼眸。

在那細如白瓷的肌膚上，硬生生的破壞了美感，一條長約十公分的猙獰傷疤便闖入視線，他故意霎時間濃重，眼眶赤紅。

他微涼的手指一寸一寸的撫過那條傷疤，指尖都仿佛被針扎一樣刺痛。

這個傷疤他記得，當時醫生和他說過，周小芒為了救他，被殺手給劃了一刀，當時他還嗤之以鼻，根本沒有當一回事，現如今，他真的想扇當時的自己兩巴掌！

周小芒順著穆聿琛的視線看了看那個傷疤，無所謂的把袖子拉了下來，“沒事，都已經過去了，雖然你當時真的挺可惡的�！�

她語調十分輕松，仿佛根本不當一回事兒，事實也確實如此，她還覺得很幸運，最起碼她保護了穆聿琛。

穆聿琛咽了咽嗓子，向來冷靜自若的臉上只剩下了沉痛，“抱歉，是我的錯。”

他應該好好保護他的小姑娘的，結果大風大浪都是他給她的。

周小芒看著穆聿琛那冷峻的臉，她直接伸手揉了揉他緊繃的臉頰，“別繃著臉啊，都不好看了，我這不是沒事兒嗎？要成為一個合格的軍人，這點兒傷算什么？而且，我可是保護了你這個大**，這是榮耀，懂不懂？”

穆聿琛雖然心情陰郁，但是周小芒這樣說，他倒也輕松了不少。

他只能無奈的勾唇，“嗯，我的小姑娘成長了�！�

然而，就在他這句話落，周小芒的臉色忽然難看了一些，她的目光落在了穆聿琛的胸口，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我差點兒就……殺了你了，你怪不怪我？”

這個事兒，他們還沒有正式去談過，但是這畢竟是一個傷疤，對于他們兩個來說，如果不擺在明面上說，注定會是一個隱患。

她記憶清晰，刀子沒入他胸口的畫面歷歷在目，想起來就刺激的腦仁兒生疼。

穆聿琛抿唇，抓住了周小芒的手，他輕笑一聲，“你真的要殺我，這條命，我會雙手奉上，可是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他理解的一句話，霎時間讓周小芒眼眶泛出了淚光，她以為他可能會怪她或者怨恨她的，沒想到他根本不在意。

“對不起……當時我被聶麟注射了一個藥物，等于是被催眠曲了，自己控制不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我真的……沒想殺你。”

周小芒忍不住抽噎著，差點兒，她就殺了這個世界上最愛她的男人了，這對她來說，著實殘忍。

他抿唇，然后重新把周小芒擁入懷中，大手輕輕安撫她的脊背，低啞的聲音輕笑一聲“我知道，我的小姑娘怎么會舍得殺了我？別哭，你知道，我最受不了你的眼淚了，嗯？”

周小芒胡亂擦了擦眼淚，這才哽咽的看著他清雋的臉道，“還有我爸爸的事情，是我誤會你了……是我太任性，沒有聽你的解釋就和你鬧，我這么不講理又刁蠻，你會不會……就不喜歡我了？你會不會后悔和我在一起？”

畢竟這么長時間，都是她在任性妄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