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啰嗦，快給我，我快餓死了！”張雅華根本沒耐心聽她說什么。

周小芒強忍著對她的嫌棄，伸手將錢遞給她。

張雅華一把搶過，兩眼貪婪的看著手里紅色的鈔票，有錢了，有錢了！有了錢她就可以……

隨即她又皺皺眉，太少了。

“沒有了嗎？就這么點？”她抬頭看著周小芒，盤算著還能不能從她身上再搞一點出來。

“沒有了！我全部的錢都在這了！”周小芒感到悲哀，這就是她的媽媽，這么久不見面沒有問一句她過的好不好，只知道問她要錢。

張雅華往不遠處看了看，穆聿琛正低頭抽著煙，眼角的余光卻一直注意著這里。

“你可以問那個男人要啊，你跟了他，還怕沒錢嗎？”

周小芒氣的渾身發顫，拳頭握的緊緊的：“這個世界上怎么會有你這樣的母親？慫恿女兒去問別的男人要錢給你，你到底還有沒有一點人性？”

或許是母親這兩個字刺激到了張雅華，也或許是看到了不遠處的穆聿琛，張雅華勉強壓抑下內心的躁動，咧嘴露出一個不能稱之為微笑的笑。

她的臉上真是瘦的一點肉都沒有了，眼窩也深深的凹陷下去，只剩下大的有些可怕的眼珠子閃爍著詭異的光。

“對不起啦小芒，我實在是太餓了才會胡言亂語，你剛才說什么？你考上了軍校是吧，真棒！”張雅華言不由衷的夸獎周小芒，語調卻詭異的讓人起雞皮疙瘩。

周小芒愣了一愣，上一次聽到張雅華溫和的和她說話是什么時候的事了？她已經不記得了。

“你……你不用這么虛情假意，我考軍校也不是為了你。”周小芒知道，要不是看在剛才給她錢的份上，張雅華才不會是這個態度，她只會一遍遍諷刺，周小芒你這個雜種，你這個不知好歹的賠錢貨。

其實周小芒一直想不明白，張雅華為什么會罵這么惡毒的話，她是她的女兒，罵她雜種不是連自己一道罵進去了嗎？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為了你爸爸對吧。”張雅華垂下眼眸，“自從衛國去世后，我是過的一天不如一天，早知道當初我就不應該……”

她抬起手捂住嘴，一副悔恨的表情，唇角卻在手掌下勾出詭異的弧度。

周小芒已經不指望她會醒悟，但是看她現在的樣子，的確過的很凄慘。

她嘆口氣：“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不再看張雅華，周小芒轉身朝穆聿琛走去，只是眼角的微紅透露出她的內心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靜。

“她又勒索你？”穆聿琛關切的問她，他看到了周小芒給張雅華錢。

周小芒搖搖頭：“是我自愿給的，她……終歸是她把我帶到這個世界上來，我欠她的。”

穆聿琛有些心疼，眼前這個小女生背負了太多不屬于她這個年紀的苦痛。

不過，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張雅華，穆聿琛皺了皺眉，這個女人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他們兩人離開墓園以后，張雅華也急匆匆的離開了。

不過她不是拿錢去吃飯，也不是拿去買她最喜歡的化妝品和衣服，而是七拐八拐來到一條小巷里。

小巷里堆滿了雜物，剛下過雨，路上都是泥濘的積水。

要是以前，張雅華絕不會踏足這種地方，因為她厭惡一切跟貧窮有關的東西。

但是現在，她絲毫不顧及這些，連鞋子泡進了臟水都沒感覺。

低矮的屋檐遮住大半的天光，縱使是白天依然顯得很昏暗，張雅華急匆匆的傴僂著腰避開雜物，來到最深處一扇門前。

啪啪啪，她敲了幾下門，過會屋里才傳來不耐煩的聲音：“誰啊？”

“是我。”張雅華壓低了聲音。

門打開了一條縫，露出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的臉，打量了張雅華一眼：“是你啊，有錢了？”

張雅華連忙把周小芒給的錢遞過去，男人接過點了一下，嫌棄的撇撇嘴，但還是勉強把門打開一點，把她放進來。

屋里同樣昏暗一片，但適應了光線之后，張雅華還是立刻看到角落蹲著好幾個人，湊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錢都給你了，快給我貨！”張雅華焦急的搓著手，不停的咽著口水，好像很亟不可待。

男人懶洋洋的從一旁摸出一小袋東西，扔給張雅華。

她像寶貝一樣兩個手去捧，到手了忍不住皺皺眉：“就這么點啊？”

“最近又漲價了，你給的那點錢只夠這么多的。”男人毫不在意的敷衍著，反正他的貨是供不應求，再貴都有人買。

張雅華顧不上爭辯，快步走到角落，小心翼翼的把袋子里的東西掏出來，原來是幾個不起眼的小藥丸。

片刻之后，她露出極度滿足的表情，跟旁邊的幾個人表情一樣。

雖然他們都是毫不在意形象的躺在陰暗骯臟的角落，但臉上的表情卻像置身在天堂。

可這世界上哪里來的天堂，所謂的天堂不過是披著美好外衣的地獄偽裝而成的罷了。

自從周小芒從江城走后，魯三被抓，原本的金主也拋棄了張雅華，所以她后續又找了幾個男人，就是其中一個帶她走進了地獄的大門。

身邊僅有的一點積蓄花完之后，張雅華開始典當變賣自己的包包和首飾。

可是一段時間以后，她已經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可賣，而當初那些笑瞇瞇的男人卻全都變了臉色，沒有錢，哪怕你跪在面前痛哭流涕，他們也不會多看一眼。

這幾天可把張雅華折磨的夠嗆，住也沒地方住，只好白天流浪，晚上到郊區的墓園安身。

在看到周小芒和穆聿琛的時候，張雅華真是眼睛一亮。

不過她沒有直接沖上去要錢，而是裝作一副非常饑餓，餓到要吃上供的供品的地步。

而且她就是故意出現在周衛國墓碑的附近，好讓周小芒能一眼就看到她。

不得不說張雅華還真是了解周小芒，雖然她平時總是一副對誰都冷冷淡淡的樣子，實際上最是善良心軟，看到自己的母親落到這步田地，一定會心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