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陽冷笑一聲：“你難道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嗎？”
林念上一秒悲痛的表情凝固住，林子陽冷冷把目光轉(zhuǎn)到她的臉上道：“我姓林，我是一個商人。我看重的不過是利益，對于那些對我來說無關且不重要的人，我從來不屑一看。難道不是你借機攀上我這顆大樹嗎？要不是早知道你是王澤宇派來的間諜，你以為我還留你嗎？”
林念怔住。原來他早都知道。原來他一直將自己當成一個騙子、小丑一樣來看待，還要裝作無知地欣賞著自己的馬戲。
她震驚，此刻，林念流下的這滴淚，才凝聚了所有的傷悲。
原來，她林念早就失去了博得林子陽的感情的資格。現(xiàn)在，她連同情也無法祈求來。
林老夫人一拍桌子：“你聽聽自己在說些什么混賬話！今天是我這個老太婆的生日，你連我的話也聽不進去半分嗎？你連我的面子也不給嗎？”
林子陽只得暫時收斂鋒芒。
林老夫人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背著林家做了什么。我問你，前些天，你在圣彼得堡做什么了？”
林子陽皺眉。
老夫人繼續(xù)道：“就連那枚紅鉆，也是你拍下來的吧？我不管那女人是誰，你給我立刻斬斷和她的一切聯(lián)系！”
林子陽道：“我來也是為了這事兒。我有女朋友了，不勞你們?yōu)槲也傩牧恕！?br>林念在桌下漸漸攥緊了拳頭。
林父林母有些吃驚地看著兒子堅毅的面目。
林子陽道：“奶奶，你也認識。是嚴華。”
老夫人皺眉，腦海里琢磨著這個人名。
林母有些意外：“你是說華婧的孩子？你們小時候還有娃娃親的那個孩子？”
林父皺眉。他很多年前就囑咐過，讓他不要再和嚴家搭上關系了。現(xiàn)在看來，全然是無效的。
林子陽點頭。
林念心頭一縮。她的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她只能看向老夫人，希望她能有點什么表示。
林老夫人道：“小嚴啊，我想起來了。你們小的時候我見過。那孩子挺內(nèi)向的，很乖巧，就是性格古怪。”
不知為何，林念聽到這番評價并不暢快。老夫人對嚴華的評價越差，她的內(nèi)心才能夠越平衡。
林老夫人繼續(xù)道：“我知道你們關系好。可那些都是小時候的事兒了，不能放在心上的。小念已經(jīng)懷了林家的骨肉，不管小嚴怎么樣，現(xiàn)在也不能擋道兒。”
林子陽斬釘截鐵道：“我絕對不會與林念訂婚。”
老夫人面色冷了下來：“這事兒回頭再說。”
林念硬生生扯出一個微笑。但是她腦中清晰地梳理出一個概念——嚴華，將是她進林家的最大障礙。這場戰(zhàn)役，敵人不是林子陽，而是那個女人。
林母趕緊穩(wěn)定一下局勢：“子陽，今天是你祖母的生日。大家還是要開開心心的為老人家祝壽。”
林念道：“夫人言之有理。”她扭頭，伸手輕輕扯扯林子陽的袖子，“子陽，不論你對我有什么意見，看在老夫人面子上，我們私下里再來商量好不好？”
林子陽胳膊躲開了，沒再說什么。
吃完飯，大家散去。
林母把林子陽叫到客廳里。林子陽站在母親面前，林母一臉嚴肅地問他：“剛剛你飯桌上說，林念是王家派來的，是什么意思？”
林子陽低著眉眼以示恭敬：“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她想方設法接近我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派人查過她的底細了。”
林母皺眉：“王家？王澤宇不是一直與你交好嗎？”
林子陽搖頭：“媽，商場上的事情誰也說不準。我不知道林念用了什么手段把奶奶哄得團團轉(zhuǎn)。但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我也不想跟這個處心積慮進入林家的女人有任何牽扯。”
林母道：“那你當初為什么要跟她在一起？就算她來路不明、處心積慮，那你有必要這樣對待她嗎？與其說她貪圖什么，倒不如說你利用她。”
林子陽剛要張口，背后一道蒼老低沉的男聲響起：“好了，你不要再說了。”
林子陽回頭，是林父。他穿著針織毛衣，手插在口袋里。鬢角已經(jīng)長出白發(fā)，可是認真起來，雷厲風行的模樣不減絲毫。
林子陽道：“是。”說罷就要離開。
林父走近：“不是說你。子陽你留下。”他轉(zhuǎn)向林母：“你去看看老夫人那邊。”
林母看著父子倆，搖搖頭，離開了。
林父看了眼林子陽低頭站得恭敬，走近他兩步。曾經(jīng)的孩子，如今已經(jīng)長大成人，身高與他自己相若。
林父平視著他：“你知道自己做錯了嗎？”
林子陽低著頭：“兒子知錯了。我不該與不清不楚的人糾纏，讓別人有機可乘。”
林父道：“你知道就好。我說過我會放手不管，接下來的人生就靠你自己。但是你要明白一點，我們林家的人，是不會妥協(xié)于旁人的威逼利誘的，更何況是一個女人。”
林子陽點頭：“是，我知道。”
林父道：“你是真的喜歡那嚴家姑娘？”
林子陽抬眼，點頭。
林父道：“我是退休了不錯，可我消息靈通得很。你幫了嚴家父女的事兒，我早就有所耳聞。”
林子陽心頭一緊，他此刻很害怕父親責罵。因為這件事，他自己心里也沒有底。
林父卻嘆口氣：“看的出來你對她很上心。我們從商，講究的是不做虧本買賣。既然為她付出了，就要得到回報。這筆人情債，你最好收得回來。”
林子陽心里有些意外，不知什么時候父親對于嚴家的口風又變了。
林子陽道：“我明白。至于王家那邊，可能一戰(zhàn)是無法避免的了。”
林父點頭：“等你有了實力，再做決定。這場戰(zhàn)，總得打的。”
林子陽坐車從老林家回到自己家的路上，一直在斟酌。戰(zhàn)役前夕，等誰先開戰(zhàn)呢？
論實力，王氏企業(yè)是傳統(tǒng)實業(yè)的老大，房地產(chǎn)、證券公司、銀行等等，哪一個板塊挑出來都是獲利頗豐，商場之上人人談“王”色變。
可論發(fā)展前景，林氏家族才是急速上升的新星。通訊網(wǎng)絡、娛樂平臺，林氏走在互聯(lián)網(wǎng)科技的前沿。想與林氏談合作的眾多龍頭企業(yè)都已經(jīng)排到林子陽的日程表十四年以后了。
按理說，林王兩家本來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一個在傳統(tǒng)產(chǎn)業(yè)，一個在新興行業(yè)。
然而據(jù)業(yè)內(nèi)可靠消息，房地產(chǎn)、傳統(tǒng)金融業(yè)的余熱已經(jīng)不多，王氏集團有心加入到新型科技產(chǎn)業(yè)中。更是有心向林氏學習。
一旦王氏投入巨額資金轉(zhuǎn)型，就可能成為林氏最強勁敵。
林子陽扶額。聽說王氏現(xiàn)在王洞天已經(jīng)撒手不管，王氏全然靠著王嘉天和王澤宇兩人主理。如此商業(yè)嗅覺敏感的決策，一定不會是那個只會玩貪污腐敗的王嘉天想出來的。
更何況前期投入資金巨大，王嘉天急于求成，斷然不會喜歡這種事情。
那也就是說，未來他的勁敵，是王澤宇。
林子陽對王澤宇的印象還停留在很多年前，一心想著一個姑娘的癡情兒。
他看著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是時候見見老朋友了。
他身心俱疲地進了家門，換了拖鞋。
嚴華已經(jīng)在沙發(fā)上等著他了。
林子陽走過去，嚴華眼神空洞地看著黑著屏幕的電視。
他道：“想什么呢？”
嚴華被她背后地聲音嚇了一跳，捂住胸口。
林子陽轉(zhuǎn)到她面前，蹲下：“怎么了？不舒服嗎”
嚴華搖搖頭：“你剛剛……去公司了？”
林子陽自然道：“哦，沒有。剛剛?cè)⒓右粋�重要飯局了。”
嚴華看著他的眼睛：“為什么把我一個人撂回來？”
林子陽皺眉：“我有事情要去處理，沒法照顧你。”
嚴華艱難地咽下口水，淡淡留下了個“哦”字，就起身回房了。
林子陽心里非常疲倦，但是還是上前抓住了她的手：“對不起，寶貝兒，我錯了。”
嚴華方才幾個小時痛苦地想了好久要不要放棄，可此刻林子陽一句道歉，一句親近的昵稱，就讓嚴華繳械投降。
她轉(zhuǎn)身，直接撲進了林子陽的懷里。
林子陽一愣。他知道嚴華很敏感，他知道今天安排嚴華一個人回家是他做錯了。
他本不想留下她一人手足無措。
可是林子陽更害怕嚴華發(fā)現(xiàn)老林家此時此刻正在上演的那出戲碼。
林子陽心里很亂。多事之秋，他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懼。那種恐懼，是因為他害怕失去。
但是現(xiàn)在看來他多想了。他低頭看看懷里的嚴華。
他笑著揉揉嚴華的頭發(fā)：“怎么半天不見，越發(fā)粘人了。”
嚴華抱著林子陽的腰不松手，蹭蹭他的衣服。很快她抬頭，臉紅紅的。
林子陽看著嚴華自說自話又臉紅，笑著逗她下巴：“你怎么這么好玩兒呢，想什么了，又偷偷臉紅了？”
嚴華搖頭，她一想起美人兒嬌羞縮在人家懷里嗔罵“哎呀，討厭啦，你的肌肉隔到人家了啦~”之類的話，就頭皮發(fā)麻。
林子陽把嚴華送回房間，自己一人心事重重上了三樓。夜深了，他還在處理公務。
嚴華在床上翻來覆去，也睡不著。她打開手機，點開她與林念的對話框。
林念：子陽在林老夫人這里，大家鬧得不太開心。我聽說了你們的事情了，小嚴姐，你能過來一下嗎？現(xiàn)在估計只有你才能勸勸子陽了。
嚴華收到這條消息時，已經(jīng)時幾個小時前的事情了。
她不明白為什么林子陽瞞著自己去見了林老夫人，并且林念也在那里。
但是嚴華沒有貿(mào)然前去。她跟林念不一樣，她不想給林子陽惹什么麻煩。
嚴華等了好久，林子陽最終疲累地回家，仍然選擇了對她守口如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