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顧惜先下了床,看了眼桌上的綠豆酥,高高舉起就要扔掉,顧無介急忙奪了過來,不解道“這不是你最喜歡吃的嗎,怎么我買了你又要扔。”
白顧惜氣道:“是人重要,還是綠豆酥重要,你明明看到下著這么大的雨,你不知道我會為你擔(dān)心嗎,居然跑去買綠豆酥,一點都不在意自己的命。”
顧無介不解道:“你怎么…”
話說了一半,他便明白了,白顧惜淋得和他一樣濕,一定是看到他去買了綠豆酥,所以生氣了,這才故意不理自己。
白顧惜突然抱住顧無介,心里很暖,剛才下著那么大的雨,她擔(dān)心顧無介,就跑出去找他,在巷口看到他,顧無介居然在這個時候還記得她喜歡吃綠豆酥,要買給她吃,這一些竟然比他的命還要重要,這一生還有什么不滿足,如果爹娘與無戀姐姐都不肯原諒她,她也認了,將來百年到了地下,再向爹娘請罪。
“無介哥,我答應(yīng)了。”
顧無介被白顧惜這么突然一句說的沒頭腦,問道:“答應(yīng)什么?”
“這門前的大樹為煤,大雨為禮司,我們就在今晚成婚吧。”
顧無介吃了一驚,怔怔地看著白顧惜,因淋了雨,她的臉頰有些泛紅,眼神迷離也堅定,顧無介開心不已,他等這句話等了這么久,終于白顧惜肯點頭。
他們面朝門前的大樹,聽著雨聲一拜天地,朝著華山的方向,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白顧惜與顧無介在這樣一個雷雨交加的晚上,成為了真正的夫妻,他們的內(nèi)心都很忐忑,雖然早就想到會有這一天,但真正想到顧無戀,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大雨一直持續(xù)了七天未停,整個村子的房屋都出現(xiàn)漏水,顧無介每天冒著大雨為各家各戶修補屋頂,張老夫妻家里斷了口糧,索性白顧惜平日有存了些,便日日給他們送些過去,他們兩夫妻看著白顧惜是越看越喜歡。
一日白顧惜給他們送吃的過去,張婆婆突然提出,想認顧無介為干兒子,白顧惜只點了點頭,沒有答復(fù)。
顧無介的義父可是華山派長老,他們雖然善良純樸,但不過是普通百姓,若是他們的兒子回來了,豈不是要壓在華山派掌門人頭上,對顧無介來說,可是唯害無利。
自從他們成為夫妻后,便睡在了一起,外屋騰挪出一大塊空閑的地方,白顧惜便準(zhǔn)備了一張書桌,專供顧無介習(xí)字用,他們的小屋子越來越像一個真正的家。
晚上顧無介回來,白顧惜無意間向他提起張婆婆要收他為義子的事情,顧無介那日回來,和白顧惜成為真正的夫妻,又逢大雨,一連忙了幾天,竟把重要的事情忘記了。
顧無介猶豫一番說道:“惜兒,我想答應(yīng)張婆婆,認他們夫妻做義父義母。”
白顧惜驚道:“為什么?”
顧無介便將他聽到的事情說了出來。
那張老夫妻的兒子隨李老板去南方走貨,結(jié)果在中途遇到盜匪,李老板是見識過世面的人,早就備好了銀兩,破財消災(zāi),但張老夫妻的兒子絲毫不知,拿出防身的東西,要與盜匪打,李老板未來得及阻止,他就被盜匪殺了,當(dāng)場死了。
李老板將他就葬在了那附近,從南方回來后,他預(yù)備了一些銀子要把這件事告訴給張老夫妻,但去了后看到他們的樣子,卻有些不忍,怕他們那么大年歲,受不住這苦痛,便找了人每年寫一封家書帶給他們,同時自己掏一些碎銀子給他們家用,也是心腸極好了。
白顧惜聽了這些,其實心中并不以為然,這世間可憐之人何其多,再說他們的兒子也不是因他們兩人而死,他們不需要做這些。
但她與顧無介已是夫妻,自然了解他,她知道顧無介既然這么想,就是決定好了的,所以也不反對,說道:“好,我聽你的。”
白顧惜這么一說,顧無介卻驚訝了。
“今天怎么不反駁?”
白顧惜笑道:“夫是天,夫的話便是圣旨,我哪里敢反駁。”
顧無介聽的瞠目結(jié)舌,他果然從來都不是白顧惜的對手。
顧無介心腸好,因幾日大雨,他把自家里存的些糧食都送了出去,好容易雨停,他便攜著白顧惜去鎮(zhèn)上采些糧食回來。
到了鎮(zhèn)子上,遇見一戶人家,之前固定從顧無介這里買柴火,這幾天下雨他們家里都斷了柴火了,看見白顧惜嬌俏可人,都夸顧無介有福氣。
白顧惜悄悄掐他一把,顧無介吃痛,“惜兒,你做什么?”
白顧惜笑道:“人家都夸你有福氣才能娶到我。”
顧無介也笑道:“是啊,我是有福氣。”“惜兒,你在這稍等一會兒,我去買些米。”
白顧惜等在原地,突的身后一個細軟的聲音說道:“果然是有福氣的。”
白顧惜回頭看去,玉無瑕一身輕衣,身形妖嬈的站在集市中央,引的過往行人都向她看去。
“你不在花鏡宮,來這里做什么?”
玉無瑕也不回答她,左右看去,問道:“華山那小子呢?”全然不把她放在眼里。
白顧惜怒道:“玉無暇,你膽子見長。”
玉無暇斜眼瞥了一眼她,“白顧惜,我是花鏡宮的人,我只聽花鏡宮宮主的命令,你以為你是誰?”
白顧惜吃了一驚,玉無暇這話竟似意有所指。
白顧惜正要問個明白,玉無暇突然跑了開去,白顧惜回頭看去,玉無暇竟然抱著顧無介,大叫道:“華山的小子,我終于找到你了,你知不知道你讓我找的好苦。”顧無介手里提著一筐米,不明所以的被她抱著,毫無還手之力向白顧惜詢?nèi)ァ?
玉無暇見到顧無介后,就一路纏著他,一步也不肯離開,在他耳邊絮絮地說,自從顧無介離開花鏡宮后,她是多么的想念他,時時刻刻的想他,好容易得了任務(wù)可以出谷,她一路就狂奔到了華山,就盼著見到他。
玉無暇每說幾句就會有意的向白顧惜看一眼,全不把她這個宮主放在眼里,難道她離開花鏡宮這幾月里,花鏡宮內(nèi)有人叛變,奪了她的宮主之位嗎。
到了晚上,白顧惜與顧無介睡在里間,沒有為玉無暇安排居住的地方,他們兩人心有靈犀的決定逼她回鎮(zhèn)上去住客棧,依玉無暇的性子,她一定吃不了這苦頭。
沒想到他兩人剛睡下,玉無暇就也跑了進來,因白顧惜睡在里側(cè),里側(cè)空間較大,她便索性跳上了床,挨著白顧惜睡下。
顧無介一個激靈從床上跳了下去,尷尬無比。
白顧惜怒道:“玉無暇,你好大的膽子,未經(jīng)我的允許,竟敢私自闖進來。”
玉無暇單手撐著腦袋,側(cè)躺著看向顧無介,向他擠了擠眼,“這男人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何況華山小子這么好的男人,怕是這世上再找不出第二個,讓你一個霸占了去,豈不是可惜。”“華山小子,雖然你已經(jīng)娶妻,但是我不介意,做二姨太也是不錯的,不如今晚我們就圓房吧。”
玉無暇說著就要脫衣,她本就穿的極少,袒胸露乳,這忽然一撩外衣,登時雪白的肩膀就露了出來。
顧無介急忙大叫:“玉姑娘請你自重,不然休怪我不留情面。”
白顧惜掀起被子蒙在她頭上,一掌將她打暈了過去,親自把她抱起,扔在了院子里。
顧無介滿面歉意,向白顧惜道:“惜兒,我從未對她有意,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她總是纏著我不放,如果你不喜歡,我明天天一亮就去集市上雇輛馬車,把她放在車上,讓她離得遠遠的。”
“我何止不喜歡她,我還很討厭她,你為什么不直接殺了她,把她扔到山上喂野狼,也干凈。”
白顧惜這話剛出口,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她也是被玉無暇放蕩的行為氣極了,顧無介不喜歡她濫殺無辜,她只是一時忘了,心虛的向顧無介看去,顧無介不發(fā)一言,顯是為她的話極不高興。
白顧惜摟著他胳臂,柔聲道:“無介哥,我只是氣極了,所以才說這話的,她是花鏡宮的人,我怎么會殺自己人呢,我答應(yīng)過你要棄惡從善,我就一定不會再濫殺無辜,難道你不信我嗎?”
顧無介看白顧惜說的真誠,也就信了,不再想這件事。
顧無介第二日起來,預(yù)備將玉無暇馱到鎮(zhèn)上去,然后按昨晚的計劃,雇一輛馬車,將她送走。
他出門后,在院子中找了一遍,竟沒有找見她,以為她會不會是被叼走了,便對白顧惜喊道:“惜兒,玉姑娘不見了,我去山上找找。”
白顧惜回道:“好。”
待顧無介走了,白顧惜說道:“他已經(jīng)走了,你還不出來。”
她語音剛落,玉無暇自屋頂翻窗而入,在桌邊坐定,嗔道:“大小姐好狠的心,若我真的被野狼叼走了大小姐也不管嗎?”
“若這匹野狼這么不識時務(wù)叼了你,也算它命不好,活該死在你手里。”
玉無暇一腔怨氣,說道:“枉我冒著風(fēng)險來給大小姐報信,大小姐卻這樣無視我,真是傷心。”
白顧惜想,終于說到正事。
玉無暇道:“大小姐可知現(xiàn)如今的花鏡宮已今非昔比。”
“我不在的這幾月里,難道有人反叛?”
玉無暇道:“反叛倒沒有,花鏡宮多數(shù)的人都是苦命人,受了花宮主的恩惠才得以茍活于世,即便花宮主已逝,大伙兒也不會做出這事來。”
“難道是青門又偷襲了花鏡宮,傷亡如何?”
玉無暇搖搖頭,默了會兒說道:“總之,一言難盡,大小姐還是早些回來看看吧,而且現(xiàn)任花鏡宮宮主下令,全面追捕你,白顧惜,若是捉到了,留一口氣帶回花鏡宮便可,最近我?guī)е恍腥嗽谌A山腳下,意外聽到這邊的村子里有對天作之合的小夫妻,剛從外地來,我聽描述就知道必是你們無疑,所以我支開了其他人,特地來這里提醒你們,這里已經(jīng)不安全了,你們還是快些離開華山,若是你們真要隱居,做對逍遙夫妻,我也管不著,就不要讓我看到就好,不然我真的會傷心,華山小子這么好的男人,我玉無暇怕是這輩子也沒有這個福氣。”
玉無暇說著,白皙柔嫩的手指拂面,好似真的傷透了心一般,白顧惜見她這樣子見慣了,到不奇怪。
只是即便有人奪了宮主之位,紅雙艷也絕不會同意,難道她也倒戈?
玉無暇繼續(xù)說道:“紅堂主極力反對,被押進了冰火牢,任何人不準(zhǔn)探視,她的徒兒一個下落不明,一個被廢了武功,看守冰火牢,紅堂主現(xiàn)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還好我識時務(wù),看情況不對,就中立,新宮主不僅沒有為難我,還派我下山找你,嘿嘿,順帶看看華山小子。”
白顧惜心中大驚,就連紅雙艷都被押起來,究竟誰有這個本事。
玉無暇突然道:“她們來了,我去拖住他們,大小姐也想想法子,趕緊走吧。”“不過,花鏡宮畢竟是花宮主的一生心血,我勸大小姐還是回花鏡宮看一眼,再決定是否要避世隱居,花鏡宮一眾宮人都等著大小姐回去救她們與水深火熱之中。”
白顧惜看玉無暇的樣子,像是極度害怕,方才還談笑自若,現(xiàn)今卻緊張的不敢有任何動作,告知她后,立刻跑進林子里去了。
玉無暇雖說的輕描淡寫,但從只字片語中,她還是可以感覺到,花鏡宮一定出了大事,也不是玉無暇說的那般輕淡。
顧無介去山里找了一陣,全無所獲,就連一片衣角也沒找到,突然自頭頂懸下一陣風(fēng)來,他感覺到此人并無惡意,便沒有防護,抬頭看去,一張妖艷的臉頰出現(xiàn)在眼前,玉無暇嘿嘿一笑,翻身立了起來,居高臨下看著顧無介,埋怨道:“我都被野狼吃的尸骨無存你才來還有什么用,你的心里當(dāng)真一點也沒有我?”
顧無介看玉無暇活著,而且身上并無明顯傷痕,放下一顆心,道:“玉姑娘沒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