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攪亂一池春水
對于感官敏銳的穆青嫣來說,從來微風(fēng)輕拂屋外的樹葉發(fā)出的聲音,對她來說都是非常的清晰。
穆青嫣閉著的眼睛,緩緩張開,然后從床上輕輕地坐了起來,長長的青絲輕柔地拂過他的臉頰,從床前的紗幔往外望去,只看到了屏風(fēng)后有人的影子在動。
繼而,她輕輕地挪動了一下身體,往床沿坐去,聽見了更加清晰的窸窸窣窣聲音。
有人的腳步聲,有人刻意低語,有東西輕拿輕放發(fā)出的響聲,還有君臨刻意放低音量吩咐,說道:“王妃若是沒有醒來,就不要喚她,讓她睡到自然醒……”
原本被吵醒對于她來說是件非常煩躁的事情,可,當(dāng)聽到君臨說的話,這細(xì)微的吵雜似乎不那么重要了,反而,心底還有著絲絲的喜悅滋生。
這一刻,穆青嫣的腦袋里閃過了一句話熟悉的詩句來:“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穆青嫣再次躺下,嘴角含笑,腦袋里想著這首詩好像寫的就是她和君臨一樣,因此,腦子里翻來覆去又想了好幾遍,直到外面再也沒有絲毫的動靜,眼皮子再度沉沉閉上,腦袋瓜子走入了夢里跟周公下棋去了。
幫皇帝診治,又是施針又是檢查……實在是把她體力都透支了……
再次醒來已經(jīng)是日上三竿,穆青嫣懶洋洋地趴在床上,輕輕地喚了一聲,鸞兒,燕兒立即就進入來了,身后也跟著侍女魚貫而入。
先是梳洗,換衣,然后用膳,弄完這一系列的事情。
穆青嫣這才想起君臨,坐在窗前直接對鸞兒問道:“王爺人呢?”
鸞兒早上被君臨吩咐過,自然認(rèn)真的回答:“回小姐,王爺說外出處理公務(wù)了,讓小姐不用等著一起用膳。”
“這會兒會留下話去了哪兒,也算是進步。”穆青嫣右手撐著下巴,說道:“燕兒去王爺?shù)臅拷o我那幾本書籍來,我屋里的書籍都看完了。”
“好嘞!”燕兒笑著應(yīng)道,隨即轉(zhuǎn)身就往外走去。
“小姐,你的心情好像不錯。”鸞兒神色也愉悅了,給穆青嫣沖泡了新茶,端了上來。
“嗯,還算不錯!”穆青嫣接過茶,輕輕的抿了一口。
談話間,燕兒便從君臨的書房抱來了一堆書給穆青嫣,說道:“王爺?shù)臅坷锖枚鄷牵瑥埱嘀唤o奴婢拿這些書籍,所以,我只拿了這些生面孔的來了。”
穆青嫣拿起一本書籍翻開看,不看還好一看眸子轟的一下發(fā)亮了,笑著說道:“倒是沒有想到他竟然喜歡看這些書籍。”
鸞兒,燕兒聞言,雙雙對望,滿是好奇。
拿著書籍,足足看了大半個下午,穆青嫣最終對手中那本泛黃的妖異傳愛不惜手。
看著書中那些比人還有感情的妖怪,心中不免嘆息,感嘆道,有時候,人還沒有妖來得有情有義……
穆青嫣想著,若是有這么一個地方,也可不妨去見識見識,游歷一番權(quán)當(dāng)見聞長長眼界。
傍晚,君臨回府了,回到正院里,進門見到穆青嫣正坐在窗前的軟塌上看著書,而軟塌前的案桌上放著一堆書籍,入眼有幾分熟悉。
雖然,君臨刻意放輕了腳步,但,穆青嫣還是從書籍上抬頭看向他,想起早上他出門前的叮囑侍女的話,揚起了一個大方的笑容。
君臨望著她那無暇的笑容,心頭猛地一跳,快步地走了過去,擁著她說道:“窗邊涼,你怎么坐在這里了?”
這話問出了君臨的情義,穆青嫣不以為意地說道:“屋內(nèi)碳火足,暖和不冷,這里風(fēng)景好,采光足,適合看山野奇異傳。”說著,還揚了揚手中的書籍。
君臨看到她手中的書籍,眸子緊了一下,說道:“這些都是本王年少時候,打發(fā)日子看的,那會兒,沒有少給你外祖父念叨,還差點給發(fā)抄書去了。就一些鄉(xiāng)野村夫傳言的話罷了,沒有什么好看。”
伸手想要把穆青嫣手中的書籍拿走。
穆青嫣卻把他的手躲開一邊去了。
“我喜歡看,你不準(zhǔn)收回去。”從軟塌上起來,穆青嫣走開一邊把手中的書籍放到了身后,藏了起來仿佛這樣就不會被搶走一樣。
兩人,一個人站著一個人坐著,華燈初上,修長的影子映在了窗前的繡品上,宛如親熱一般動作。
看著穆青嫣的堅持,君臨隨口地問道:“這書籍就那么好看?聽下人說,你從醒來就開始看,看到現(xiàn)在也不愿意放手?”
穆青嫣一臉正色地說道:“我覺得真的是挺好看的,奇聞異事,再說,你看過的書籍,我也想去看看。免得以后相處沒有共同話題嘛!而且,我看夫君可不像是打發(fā)時間看的,這寫書籍上說的基本上都是有關(guān)于妖怪志異。”
君臨聽言,面不改色地說道:“一時興起。”
穆青嫣狐疑,說道:“真的?可,我看的都是這些書籍,若是一時興起也沒有必要留著那么久吧,年少時候,誰沒有過對未知的事情好奇,承認(rèn)了也不丟臉哦……”
君臨斜眼看著她,說道:“你當(dāng)本王真的是無知少年?本王年少的時候可以是同輩中最聰明的!”
看著君臨傲嬌的表情,穆青嫣不再追問,心中暗笑,剛剛看到了君臨的耳垂紅了,實在害羞。
一個無所不能,人人聽了名字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四王爺,竟然有這么可愛的愛好,眼前這些書籍拿來的時候都是沒有灰塵的,即使被打掃的干凈,有沒有翻閱一看就知道。
書籍翻了一個下午,她倒是發(fā)現(xiàn)這些書籍應(yīng)該是經(jīng)常被翻閱的,有些書籍上的顏色都被翻白了。
這世間,每個人都有多張臉孔,君臨是冷酷無情,但,再怎么心狠手辣也有人性的一面,是他的生活環(huán)境造就了他名揚在外。
當(dāng),看到這些書籍的時候,所以,她心中有了更多的希望。
這是對他某些不好的印象,能夠慢慢消除的事情讓她能夠從這些事情中看到了更多的希冀……
“今天宮里是不是有什么動靜?”穆青嫣隨手把書籍放在案上,想到君臨大清早天色暗暗還沒有亮起來便起床離開不由得心中充滿了擔(dān)憂。
宮中一舉一動都是被千千萬萬的眼睛盯著的,百里挑一在皇宮里面也不知道會不會遭到什么樣的毒手,還有皇帝,若是百里挑一出事了,皇帝必死無疑。
君臨聞言,沉聲說道:“皇帝病重的事情,從今天早上忽然蔓延開去,整個皇宮和朝廷都知道了皇帝沉屙床上,不久于世上。本王出府就是為了處理這件事情。”
“消息已經(jīng)傳開了?”穆青嫣聽言,很是驚訝,說道:“昨天,我們才離開沒多久就有人知道了嗎?不然,怎么會早上就已經(jīng)傳遍了?”
“已經(jīng)將皇帝寢殿的人都抓了起來,也審問過了,并沒有發(fā)現(xiàn)有什么有泄漏的人。”君臨凝眉說道。
穆青嫣聞言,說道:“那現(xiàn)在朝廷,皇宮里不就是亂成一團了?”
想到那些想皇帝死的,不想皇帝死的,還有那些后宮里的嬪妃,若是沒有子嗣的都是要給皇帝陪葬的,不急的像只熱鍋上的螞蟻才怪。
還有那些想皇帝死的,這會兒怕是恨不能皇帝死的太慢了,趕緊上前多刺激下讓皇帝趕緊見閻王呢!
想想那畫面也是夠了……
君臨挑眉,開口:“皇帝出現(xiàn)在那些人的面前,暫時止住了流言,只是,這樣一來百里挑一在皇宮中出現(xiàn)更加的不容易。”
“所以,我們得快的找到解藥。”穆青嫣把話接了下去。
君臨沉吟了片刻,沒有說明,只是說:“一直派人在尋找。”
“太后哪里也派人去找過了?”穆青嫣覺得解藥的最大可能性是在太后的寢宮里。
“嗯,沒有找到!”君臨沉聲的回道。
穆青嫣聞言,眉頭緊鎖,也是這么重要的東西,太后又怎么會放在顯眼的地方,想必是藏在了什么隱蔽又沒有人能夠想到的地方。
究竟會放在哪里呢?想著,想著,穆青嫣不小心把案桌上的書籍撞倒了在地上,見狀,彎腰正要撿起書籍,余光卻見到了其中一本打開的書……
“水族,美貌天成,近親多似,屬隱秘族類……”
穆青嫣很是好奇地拿過來,好奇上面寫的事情,雖然不知道上面寫的是什么,但看的滋滋有味,翻開一頁問君臨:“這個書,你也看過了吧!給我說說,世界上真的有這樣種族的人嗎?真有那么神奇的地方嗎?”
書中竟然寫那些人都是有著常駐的青春容顏,不容易老去……
這不是跟長生不老的傳說一樣了。
當(dāng)然,在現(xiàn)代里見過許多整容啊,健身啊,然后容顏不老的也大有人在,只是這個世界的人應(yīng)該還沒有這種先進整容技術(shù)和健身知識吧。
而且,水族是不是姓水?她記得歐陽御曾經(jīng)說過太后叫做水玲瓏……
君臨看了一眼,反問道:“你相信有嗎?”
看著書籍上說的神乎其神的描述,細(xì)細(xì)看著有些覺得是編造詞語造出來似的,可,說的又是那樣的真實如同身同感受……
君臨看穆青嫣看的認(rèn)真,想的認(rèn)真,便開口說道:“是有這個種族,而,我的生母和太后很有可能就是這個種族出來的人。”
穆青嫣聽了,驚訝地指著書籍,說道:“竟然是真的,而你看那么多山野奇異傳是想從中找到線索……”
聞言,君臨沉默,算是默認(rèn)。
“主子!”
這時候,外面?zhèn)鱽砹藦埡愕穆曇簦驍嗔司R的沉默。
君臨聞言,眉頭微微挑起,說道:“何事?”
張恒從門外走了進去,雙手捧著一個箭頭,呈了上前,說道:“主子,安千重說著箭頭的打造應(yīng)該是在北方,他檢查了一下制造成箭頭的鐵里帶有北方特有的鐵化。”
與此同時呈上的還有一本本子,上面詳細(xì)地寫著箭頭的制造和分析了里面的含有物質(zhì),與京城兵器庫打造的兵器有什么不一樣。
君臨拿過了本子看著其中的描述,眸底黑如深淵,冷冷的說道:“好一個老奸巨猾,林漢庭,林濤這兩個老狐貍果然是有問題。”
穆青嫣聽言,拿過了張恒手中的箭頭,看著這個箭頭,眸子里閃過冷冽的光芒,她怎么也不會忘記穆凜身上的傷有多少是這樣的箭頭造成的。
她更沒有想到,君臨竟然從來沒放棄過追查這件事情,她一度以為,君臨已經(jīng)把林庭生帶出來的那些大批的三無兵器忘記了。
原來,他竟然讓安千重做了如此詳細(xì)的檢查,還從這樣的溶解分析中找到打造兵器的所在位置。
真是沒有想到,古代的人也是有那么高超的技術(shù)支配著。
“這個箭頭,里面的鐵含量跟朝廷的箭頭的鐵含量,差在什么地方上?”這個箭頭是林庭生帶出來的,上什么標(biāo)記都沒有,肉眼對比只能看出顏色有點深。
“凡是兵器,所有的鐵都是有朝廷同意管理,大端朝全國的鐵都是有山西的鐵礦里出來,那些鐵造出來的兵器都是一樣的硬度。然,林庭生帶著出來的兵器的硬度比山西出土的鐵打造的兵器要硬上許多。”
君臨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止過翻閱本子,視線也沒有離開過。
穆青嫣開始聽的時候,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當(dāng)聽完了君臨說的話后,瞳孔猛地一縮,說道:“林家是在北方找到了新的的鐵礦,這個鐵礦的鐵純度要比山西的鐵礦高,他們私自開放了鐵礦,暗地里制造兵器。”
君臨聽言,蹙眉說道:“一般來說,大量的打造兵器,需要有很多工匠,而每一支箭都是由復(fù)雜工程做成。造兵器這些工匠都是世襲的,林漢庭,林濤是怎么找到那么多工匠?再說,每一個箭都是有好幾個工匠分別局部制造而成,這樣一來,人力物力就會更加的多,而,這么多的人出現(xiàn)必定會引起側(cè)目,竟然沒有人發(fā)現(xiàn)有什么不妥,還沒有上報朝廷。”
君臨又翻開了一頁紙,看著上面寫著的事情,沉聲說道:“林漢庭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那么,龐大的工程絕對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夠完成的!”
“泱泱大國,蛀蟲自然是有的,說白了不過是欺上瞞下的一套。再說,北方離京城那么遠(yuǎn),一般能夠發(fā)現(xiàn)礦的都是偏離都城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即使有一隊人馬出現(xiàn)過,又怎樣?”
穆青嫣想了想說道:“那些老百姓又沒有見識過,自然不會忘其他方面想,只會把忽然出現(xiàn)的人群當(dāng)做商旅或者遷移的隊伍。而,那些地方的官員便更加的不敢說了,畢竟,林家可是太后跟前的紅人,大端朝的望族,林濤是丞相,林漢庭是大將軍,只要其中一個稍微給那些小官施壓便無人敢說了。”
君臨一聽,眸色更加的冷了,對著張恒說道:“派人按著這個去查,本王就不想查不出來。”
“是,主子!”張恒聽言,領(lǐng)命立即疾步退出去。
“等等!”就在張恒快要退出去的時候,君臨又開口打斷了。
“主子,您還有什么吩咐?”
張恒停住了腳步,候在一旁等著。
“查一下北方的打鐵匠人家。”
“是!”
穆青嫣望著張恒走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怎么?在想什么,想的那么入神?連本王喚你幾聲也沒有聽到?”君臨看著緩緩回過神來的穆青嫣,說道。
“我在想啊,北方再多的打鐵匠也不可能一下子那么巧合有著適合做一連串軍用兵器的人,就如同皇城里面的人,也不是一下子就有的。是慢慢添加,填滿,每天都有添加,減去,那么,這些人死去難道沒有人去處理?難不成,真的每一個人都沒有親人?”
“你是想說,這些人都是早有心理準(zhǔn)備,是事先就已經(jīng)培養(yǎng)好要做不能做的事情,知道的前提下,便是告知了身邊的親人,若是不回來也不必找尋!”
君臨眉心緊緊地蹙起,想到這里,不禁更加的確定了林漢庭,林濤都是造有這樣的野心。
“林漢庭,林濤,最近是不是沉寂了很多?”
“也不算,林漢庭看似沒有什么動靜,私底下活動的挺多,為的就是找林庭生。而且,林濤倒是像什么都沒有做,每天行尸走肉一般上朝下朝。”君臨想起暗衛(wèi)的回稟,冷冷的說道。
最近實在太多事兒,他幾乎快要忘了去看林家的動向。
“這樣就對了……”穆青嫣喃喃地道。
君臨聞言,挑眉,看著她問道:“為何?”
“他們這樣做,讓我想到了收光養(yǎng)晦。”穆青嫣說道:“林庭生之前說的藏兵器地方被轉(zhuǎn)移了,那么,說明,林漢庭,林濤兩人雖然看著沒有了多大的權(quán)力,但是,背地里能夠操縱的力量很多。這也是其中之一,王爺你遲遲沒有對林家動手的原因吧!”
“你說對了一點,但是,你忘記了,大端朝的朝堂里有許多林濤的黨羽,需要慢慢的削弱,更新,替換。林濤早了那么多年的丞相,有多少人依附著他,有多人靠著他升官發(fā)財,雖然林家現(xiàn)在被本王斷了科舉從政的路,只是,林濤又怎么會甘心,自然是會糾結(jié)這些人。”君臨神色淡淡,眸色冷冷,聲音冷冽。
穆青嫣聽了,開口說道:“王爺,打算……”
她話還沒有說完,門外忽然傳來了通報聲,說道:“王爺,王妃,邵管家讓奴才來通傳,歐陽國師來訪,正在正門外等著。”
“他來找你的?”
“不知道!”君臨挑眉。
穆青嫣站累了,坐在軟塌上把有些涼了的手放在君臨的懷里暖著,然后對外面的人吩咐道:“請他進來,稍后就過去。”
暖和夠了,穆青嫣這才起來想著就這樣出去,被君臨一把摟住了,說道:“讓他等,他有什么好見的。”
“也不是急著見他,只是想知道他要做什么而已!”穆青嫣想了想,把心里的想法說了出來,然后又說道:“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嘛!”
之前,歐陽御來了,只是出現(xiàn)了一下,楚幽的祝福宴會上,她也沒有去,想的就是避開歐陽御。
可,后來,她發(fā)現(xiàn),逃避也不是辦法,架不住歐陽御親自跑上門啊,這么不怕的操作也是有歐陽御這樣的的神經(jīng)病能夠做出來。
當(dāng)然,自家的男人也不是吃素的,所以,她一點也不擔(dān)心,在四王府內(nèi),歐陽御還能拿做出些什么來。
君臨聽言,沒有說話,只是轉(zhuǎn)身走到床邊哪里拿了放著的披風(fēng),然后,抱穆青嫣包裹的嚴(yán)嚴(yán)實實,這才把人抱了起來往外走。
被這么妥帖細(xì)致地保護,穆青嫣揚起了個大大的笑容,心情好自然是不必說的,出門覺得走路累,這下被抱著走,腿也省事了不少。
穆青嫣的心情很是復(fù)雜,被君臨這樣的寵著,有點做夢的感覺,但,心里卻是抗拒不了真有的寵愛。
她和君臨的關(guān)系一直都十分微妙,兩人從開始的互看不順眼……呃,好吧,應(yīng)該是君臨從一開始看她不順眼,處處想要弄死她,到君臨開始對她有著手下留情。
再到君臨對她表明心跡后,他對她寵溺的愛,忽如大海一樣涌入,很多時候她便如同置身汪洋中,漂浮不定,覺得很舒服卻又覺得腳不踏地的不實在。
患得患失的心態(tài),好像嚴(yán)重了很多,但這樣的感覺卻如同毒品讓她舍不得往不好地方想,只想往好地地方想。
可,越是這樣,她越是覺得這樣的君臨很虛幻,好像不是真的一樣,好像隨時都會不見一樣。
有時候,她會想到,君臨這樣是不是因為外祖父和外祖母的關(guān)系。
可不管怎么說,她和君臨的相遇,開頭總的來說并不是那么美好,也許是這樣,心中才覺得這樣的寵愛很不真實……
也許,很多陰謀詭計方面,穆青嫣自嘲地想著,肯定算計不過君臨,但,倘若君臨對她做出了寵愛的姿態(tài),她還是愿意用真心去相待……
說更深一些,她從沒有想過自己可以被君臨這樣對待,更沒想過,君臨會噓寒問暖,大小事都做到了極致。
這樣就像她是一個窮人,突然間,得到了天降大寶藏一樣,猝不及防,一時間實在不知道如何適應(yīng)。
正院的廳里,歐陽御看到穆青嫣被君臨抱著進來,表情當(dāng)場就有些難看了。
“前來所謂何事?”君臨抱著穆青嫣坐在主位上,聲音淡淡的響起,顯然是很不待見歐陽御。
穆青嫣本來想坐下去的,奈何,君臨實在抱住的太緊了,也只能坐在他的懷里了。
“本尊來找的人是小嫣兒,不是你!”
君臨聽言,眼簾都沒有抬一下,說道:“邵東,送客!”
邵東聽了,隨即應(yīng)道:“是!歐陽國師,請!”做了一個請走的手勢,態(tài)度神情非常的強硬。
“君臨,就不好奇本尊為何今天來?”歐陽御坐在椅子上,絲毫未動,只是開口沉靜地喊了一聲。
聽到聲音,君臨眼簾微微一動,氣息沉穩(wěn),看起來十分的波瀾不驚,好像對于歐陽御的話沒有任何的興趣,甚至更多的是欲除之而后快。
“不感興趣!”君臨直接地拒絕。
歐陽御看著穆青嫣被君臨抱在懷里,穆青嫣還抬頭俯在家里的耳邊耳語,君臨同樣俯身對著她的耳邊說話,姿態(tài)親密,一看就是夫妻相愛的表現(xiàn)。
“小嫣兒是不是最近遇到過一群狼的襲擊!”
原本在君臨懷里閉上了眼睛的穆青嫣,猛地睜開了眼睛,看著歐陽御。
他怎么知道?
歐陽御看著穆青嫣的表情就知道說對了,似笑非笑地瞄了眼臉色變了的君臨一眼。
邵東看到自家主子臉色變的那么難看,心里想著還是趕緊把這個歐陽御弄走的好,便開口說道:“歐陽國師,還請你不要為難老奴!”
“邵管家,你不用請歐陽國師走,我想聽他說。”穆青嫣從君臨的懷里,望著歐陽御,說道。
邵東微微抬眸看了眼君臨,當(dāng)看到君臨微微點頭,便退到了一旁去。
歐陽御微微一笑,看著穆青嫣,說道:“果然,我沒有算錯,你真是遇到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穆青嫣很是好奇,當(dāng)時,只有她和鸞兒,燕兒知道是什么情況,歐陽御當(dāng)時又不在,她也沒有感覺到身邊有人監(jiān)視。
那么,歐陽御究竟是從哪里知道的消息?
“觀星空,推算到的,可惜,趕回來已經(jīng)晚了。”歐陽御說道:“不過,你沒事還真是幸運。”
君臨聽言,眸色一冷,沉聲說道:“你究竟想說什么?”
歐陽御也不怕君臨的冷面,看著穆青嫣說道:“有人對你施展了幻術(shù),你看到的那些狼很多是不真實……”
穆青嫣聽了,神色更加的凝重了,說道:“我想知道為何會中了幻術(shù)都不知道?要給我下幻術(shù),是不是也應(yīng)該接觸我一下,才有機會?”
這么,牟然說她被人施展了幻術(shù),說她之前打的狼都是自己幻想出來的,實在是有點太過懸了。
忽然,歐陽御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穆青嫣的面前,伸手做了一個抽取的動作。
只見歐陽御的手中竟然多了一根細(xì)如牛毛的通體透明的白發(fā)。
君臨見了,神色凝重。
穆青嫣見了,有些愕然,然后,開口問道:“這是從我身上拿出來的?”
哎喲去!這也太神奇了吧,簡直就像在變魔術(shù)啊!
“這根便是讓你中了幻術(shù)的線。”說著,瞬間線便在歐陽御的手中被憑空出現(xiàn)的火給燃燒殆盡,一如沒有出現(xiàn)過般。
如果不是說著那么沉重的話題,穆青嫣真的很想拍手給些掌聲歐陽御。
“然后呢,告訴我這些,你是想要什么?”穆青嫣想了想,問道。
歐陽御這樣的人,做什么事情都應(yīng)該是帶著很強目的性的,說白了,君臨跟歐陽御根本就是同一類人。
所以,她也是單刀直入地問的來得好,因為,知道玩不過眼前這兩個大頭目,他們的城府之深絕對不是她一個小小的法醫(yī)能夠看懂。
即使,她有著深厚的家世,從哪個地方遇到的事情,也不足以與眼前這兩個男人相提并論。
“想讓你欠本尊的人情。”歐陽御從懷中拿出了一竄晶瑩剔透的手鏈,手輕輕一揚,手鏈竟然便像有自主意識一樣穿在穆青嫣的手腕上。
君臨盯著穆青嫣的手腕,眸色充滿了殺氣,隨即視線如同利刃狠狠地射向了歐陽御。
“歐陽御,你是想要挑戰(zhàn)本王的極限?”話音落,穆青嫣人已經(jīng)被君臨輕輕地放著坐在軟椅上。
歐陽御看著對面,拿著利劍的君臨,眸色淡淡,說道:“你護不住她,難不成,就不準(zhǔn)本尊護著?”
聽到這話,穆青嫣眸子里滿是疑慮,為何歐陽御這樣說?
難不成,君臨早就知道她會遭遇到這樣的事情?
不會吧,一定是想多了,若是知道君臨又怎么會不告訴她?
而且,前因后果想起來,也根本的不合時間啊!
“他說的是什么意思?”
君臨看著歐陽御,沉默,手中的利刃微微一動發(fā)出爭鳴的聲音,顯然是動怒了想要砍殺歐陽御。
歐陽御嘴角微微一笑,悠然地說道:“你不回答她,我?guī)湍慊卮稹D忝髅髦涝螺p紗有問題還故意讓月輕紗接近她,月輕紗最厲害的是什么?是幻術(shù),月輕紗對你那么癡迷,你是知道的,當(dāng),月輕紗故意借口找她的時候,你沒有阻止……”
“閉嘴!”君臨手中的劍已經(jīng)指著歐陽御的臉,神色冷冽地打斷了歐陽御的話。
歐陽御卻絲毫沒有把他的話放在眼內(nèi),說道:“月輕紗才有機可乘在她身上下了幻術(shù),鏘………”
話還沒有說完,被一聲刺耳欲聾的聲音打斷,歐陽御便快速地?fù)踝×司R的致命一擊,兩把利刃碰撞在一起發(fā)出了刺眼的火花……
“本王讓你閉嘴!”君臨眸色冷冽如刀,并射出無數(shù)的利刃刺向歐陽御,手上的力度更是源源不斷地加重。
“本尊說的都是實話,你這是在心虛!君臨,你也會有心虛的時候?”歐陽御嘴角含著譏笑,手中的動手絲毫沒有慢下來。
兩人動的都是真刀真槍,動的都是真格。
高手對決都是不動聲色,一觸即發(fā),片刻間便是過招上百回合……
邵東,張恒見狀想要上前幫忙,君臨卻做了一個動作讓他們退下去,說道:“保護好王妃!”
“是!”
邵東,張恒聽了,只得應(yīng)道,隨即護在穆青嫣的左右。
穆青嫣此刻,眼眸中再沒有多余的東西,只有他們彼此對打,快到看不清楚的閃動身影……
夜空寂寥一黑如故,寒風(fēng)凜凜過耳不盡,冬雪綿綿紛紛。
穆青嫣站在院子里的白玉蘭花樹下,指尖拈著最近的一朵蘭花,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出神地想著事情。
皇帝君傲想通過穆凜轉(zhuǎn)移林漢庭手中的邊關(guān)軍權(quán),這種轉(zhuǎn)移不是簡單的把林漢庭殺掉就行。林漢庭從皇帝君傲上位開始就已經(jīng)成為了大端朝的大將軍,手握著重重的兵權(quán)。
一直以來多年,長久的讓邊境的軍民都忘記了,大將軍是可以換掉的,已經(jīng)成了一種默契邊境的主帥就一定是林漢庭。
倘若,有人要去替換林漢庭必然會引起各種的不滿甚至暴動,穆凜去到了很有可能主帥做不了,命就已經(jīng)沒有了。
這種時候,大端朝里上下真正能夠掌兵的人也不過爾爾,除去穆凜,穆寒山是不可能從林漢庭手中搶來兵權(quán),皇帝也不知道為何不信任穆寒山,兵權(quán)還是會重新回到林漢庭的手中。
穆凜只要去到邊境必定有出事命喪的危險,而,這些存在的危險,君臨知道,穆凜也知道,皇帝更加是清楚。
穆凜為了她,竟然沒有告訴她,跟皇帝達(dá)成了這種幾乎就是以命換命的做法。
當(dāng),歐陽御這么一來……
有很多事情,如同撥開了一層霧兒,清晰了!
這么一想,穆凜到邊境的時候,刺殺不是偶然,也不是巧合,而是預(yù)謀。
皇帝應(yīng)該是早早就有這樣的覺悟,然而,穆凜呢?
穆凜命硬活著回來了,皇帝君傲還是沒有愿意把好不容易回來的兵權(quán)從穆凜哪里拿走,這不是寵信而是兵行險著,是權(quán)力的斗爭。
穆凜的出色,她又是君臨的王妃,皇帝從一開始就算計著他們兄妹,更甚至為了穩(wěn)固穆凜的兵權(quán),毫不猶豫在有人故意敗壞穆凜的名聲的時候,親自把自己的二皇子賜婚給穆凜。
這樣一說,穆凜只要和君卿臻成親了,那就是成了半個皇家的人了……
這個看似不是辦法的辦法,卻是能夠把兵權(quán)牢牢握在手里的最好辦法。
想到皇帝對穆凜的態(tài)度,還有君臨似乎有意分散她與穆凜之間的相處時間,難道,這不是不想她知道的更多?
他們之間究竟達(dá)成了什么樣的協(xié)議?穆凜從來都沒有跟她提及過,這讓她的內(nèi)心再次不平靜了。
歐陽御是穆凜的生父,他說的話定然不會是假的,對于自己的母親,歐陽御更是情深,那么,他來給她說的這些話究竟有何用意?
還是只是純粹的想要挑撥離間,她與君臨之間的關(guān)系?
林家現(xiàn)在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樣的動靜,太后也沒有更進一步的動手的意圖。
而后宮里的女人似乎另有打算,她們這些人都是代表著不同的黨羽,可,她們也是最被動的,但,她們卻又是最容易能夠攪動朝堂風(fēng)云的人。
更何況,大端朝從來就不風(fēng)平浪靜。
在皇帝與太后的博弈中,他們這些人在他們皇權(quán)的眼中只是一顆棋子而已。
穆青嫣裹著白色的披風(fēng),冬夜寒冷入骨,站在夜色里,像是天上的仙子落入凡間,想要拂去這種寂寥的冬夜。
同樣,君臨在她身后站了許久,一直默默不做聲,陪著。
這樣寒冷的夜深,自家的主子與主母都跑出院子里吹寒風(fēng)凍著。
鸞兒,燕兒,張恒,邵東看在眼里,急的嗓子眼都提到了懸崖上,奈何就是不能說。
這樣大冷夜,他們幾個看著,有無計可施,急的直冒汗。
一顆兩顆三顆……
雪花掉在穆青嫣的小臉上了,凍得她的小臉在黑夜中異常通紅,雪是越下越大了。
這會兒,穆青嫣才依依不舍地轉(zhuǎn)身,抬眸間,看見君臨站著院子里,身上的白雪已經(jīng)有厚厚的一層了顯然是站了好久。
看到這,穆青嫣明顯的愣了一下,雖然兩人分隔的有些遠(yuǎn),但是,架不住彼此的眼神,兩人的目光就這樣在黑夜中閃爍在空中碰撞。
然后,穆青嫣卻是最先逃離,如同水中的魚兒拼命往前游走,君臨的視線緊緊地盯著不放。
君臨邁開大長腿上前伸手為穆青嫣撣開了披風(fēng)上的雪,溫柔地問道:“看完了,累不累,本王抱你回去?”
走動間,寒氣撲面而來,穆青嫣心中滿不是滋味,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說道:“什么時候站在那里的?”
他這是看了她多久?
君臨輕輕地為她拂去了小臉上新的雪花,輕聲說:“你站了多久,本王就站了多久。”
“這次又是為了什么?”穆青嫣嗤之以鼻,說道,越過了他的身邊,往前走去。
臉頰上還殘留著他那絲絲的溫?zé)幔闹惺蔷鞈俚模桑是不愿意貪婪。
君臨從穆青嫣身后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沉聲地說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也不是歐陽御說的那樣。”
穆青嫣沒有回頭,皺眉,開口說道:“……那,月輕紗會幻術(shù)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是!”良久,君臨沉沉的應(yīng)道。
“那不就行了,歐陽御說的是真的,這樣還不足夠?”穆青嫣臉上有著某種受傷,眨了眨眼睛,說道:“王爺以為呢?”
君臨:“……”
穆青嫣沒有得到回應(yīng),一把甩掉了君臨的手,猛地回身直直地盯著站在那里的君臨,眼中滿是復(fù)雜的神色。
“這其中究竟有多少事情,是利用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