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陳坤倒是比朕上朝還勤快的緊!”
馬晉不由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些許寒芒,既然有人愿意當出頭鳥,他自然要成全,雖然在這次馬鈺謀逆案中,他對這些世家們輕拿輕放,但心中的怒火可沒有消失,現在正好拿這個陳氏開刀,讓天下的世家都看一看,皇帝豈可輕辱。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對海洋貿易起了莫大的興趣,要知道這個世界遠比馬晉前身所在的世界大的多,也更加精彩的多,雖然無盡風暴洋是人類的禁區,至今無人敢踏足,但大陸架數百里的近海卻跟他前世的海洋一樣,遠沒有那么危險,所以他也想來一次永樂大帝的壯舉,看看這個世界是扁還是圓。
馬晉沉吟了片刻,抬頭對陸炳二人道:
“前幾日朕已下旨,讓蕭平河赴任揚州流蘇郡,沈練你親自過去一趟,就跟在蕭平河身邊,把一切所看所聞都細無巨細記下來,然后報給朕知。”
“臣遵旨!”沈練上前一步躬身答應道。
“現任的揚州巡撫是誰?”馬晉朝王承恩問道。
“回陛下,是宋杰,青州歷城郡人!”王承恩忙回道。
“是宋氏的人?”馬晉皺眉問道,這些世家還真是陰魂不散,怎么那里都有他們的影子。
“圣明不過陛下,正是青州宋家的人!”
“哼,一丘之貉!”馬晉不由冷哼一聲。
“揚州都督呢?”馬晉繼續問道。
“回陛下,是沈田子!”
馬晉一愣,這才想起來,這位沈田子也是他在召喚北府軍的時候一同而來的將領,畢竟召喚一支兵馬不可能只有一些士兵,而是這支兵馬編制內的將領也一應俱在,否則如何指揮征戰?只不過是少了那些赫赫威名的大將名將。
而沈田子雖然沒有檀道濟、王鎮惡、劉牢之那般赫赫有名,但也是少有的名將之屬,宋武帝劉裕曾評價其:參征虜將軍事、振武將軍、扶風太守沈田子,率領勁銳,背城電激,身先士卒,勇冠戎陳,奮寡對眾,所向必摧,自辰及未,斬馘千數,姚泓喪旗棄眾,奔還霸西,咸陽空盡,義徒四合清蕩余燼,勢在跂踵。“
“揚州都督府所轄兵馬幾何?”
“回陛下,揚州都督府轄下有揚州左衛和揚州右衛計四萬八千人!”
馬晉點了點頭,有沈田子這員虎將在,再加上遍布揚州衛軍中的中下級軍官,揚州局勢自然可保無憂,但要想動陳氏還是差了一點意思。
“傳旨,命蘇定方率左羽林衛大軍秘密開赴揚州!”馬晉當即吩咐道。
“是,陛下!”王承恩忙躬身領命。
至于為什么讓沈練跟在蕭平河身邊,在馬晉想來蕭平河在怎么說也是太后的親弟弟,身份擺在那里,現在被貶到揚州當太守,正是最失意的時候,某些別有用心之人絕對會把注意打到他的頭上,倒時候敵在明,我在暗,尾巴自然會露出來。
至于蕭平河能否把持本心為他辦事,那就看他自己了,機會已經給他了,若是把握不住也怨不得別人。
……
“去,把戶部尚書劉晏給朕請來!”
陸炳他們退下后,馬晉忽然對王承恩吩咐道。
“是,陛下!”
王承恩行了一禮便匆匆而去,不消片刻功夫,王承恩快步走了回來,行禮道:
“陛下,今日正巧是劉部堂當值,他已經在殿外候著了。”
“傳——”
不一會兒,就見劉晏大步走了進來,一撩袍服跪了下去:
“臣劉晏,參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愛卿平身吧!”
“謝陛下!”
劉晏謝恩后才緩緩站起身來,躬身道:
“不知陛下召微臣來……”
馬晉擺了擺手道:
“倒是沒什么大事,朕就是問愛卿一些事情。”
“陛下詢問便是,臣知無不言!”
“朕,就是想知道我大周有多少海港,其市舶司歲入又是幾何?”
劉晏不由一怔,他沒想到馬晉竟然是問的這個,思慮片刻才說道:
“回陛下,據臣所知我大周有揚州巡海道,青州巡海道和廣州巡海道,而市舶司便是巡海道轄下的有司之一,其歷史可以追溯到我大周景帝時期,景帝康定一十三年在揚州設巡海道,由按察司副使兼任,全稱揚州提刑按察司巡視海道副使,主管海防事宜和市舶貿易,這也是我大周海洋貿易的初始。”
“等到了世祖時期,又增設了青州巡海道和廣州巡海道,不過這兩處地方由于地方偏僻,航運不興,遠遠無法與揚州相提并論,如今已是形同虛設。”
“而揚州巡海道轄下有明州市舶司、海州市舶司和華亭市舶司,這三大市舶司也是我大周最大的三座港口,其海外貿易占了我大周的九成九還多。”
“如此說來,這揚州已經成了我大周唯一的海貿之地了。”馬晉若有所思的道。
“陛下,也可以這么說!”劉晏正聲道。
“說到海貿,這與我大周交易的都是些什么人啊?”馬晉有些好奇的問道,大周帝國現在的疆域已經南達無盡莽山,北方也接近了無盡冰川之地,他實在想不出這些海商能跟什么人交易。
“啟奏陛下,這些海商主要是和北方的黑水、陸海、且末、瀚海和南方的寶月、純水等國,以及一些深海水族交易。”
“深海水族?”馬晉眉頭一揚驚詫的道。
“是的,陛下!”
“大海有無窮之大,自然生活著一些奇異的種族,如深海魚人、鮫人、龍族、水妖等等可謂數之不盡。”
“海洋之中雖然物產豐富,但也有許多東西極度匱乏,如布匹絲綢、瓷器器皿、茶糖香料等等,這些都需要與大陸上的種族進行交易。”
馬晉點了點頭,看來這些深海水族跟人類一樣,對這些東西都異常的偏愛。
“既然海貿如此發達,市舶司一年歲入幾何啊?”馬晉沒想到海上竟然有這么多的交易對象,不由開口問道。
“這……”劉晏神色一滯,忽然跪在地上叩首道:
“好叫陛下得知,神武四年揚州巡海道上交國庫的歲入只有七百二十兩!”
“你說什么,七百二十兩?”
馬晉騰地一下站了起來,不敢置信的道,繼而勃然大怒,對劉晏吼道:
“你這個戶部尚書是怎么當的,為個不早報?”
“是微臣失察,還請陛下降罪!”劉晏一臉苦澀,低頭請罪道。
馬晉這才神情一緩,他自然知道這事怪不得劉晏,他才上任多久,而且這些日子都忙著幣制改革的事情,確實怪不得他,是以擺手道:
“你起來吧!”
“謝陛下!”劉晏感激的謝恩道,在站起來后又躬身道:
“陛下,此事也是臣近日統計去年歲入時才得知,本想查清之后具折上奏,不想陛下今日問及此事。”
馬晉點了點頭,強壓著心中的怒氣道:
“沒想到巡海道竟然已經腐敗到這等地步,七百二十兩,當朕是傻子嗎?”
“陛下,據臣所查從神武元年起,巡海道的歲入便大幅下降,不過才一萬兩銀子,以后更是逐年遞減,到現在已經不足一千兩了。”劉晏凝聲道:“而在昭武十三年揚州巡海道上繳歲入足有一百二十萬兩,與現在想比可是天壤之別。”
“砰砰——”
馬晉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一揮袖將御案上的東西全部掃落到地上,厲聲道:
“該死,全都該死!”
馬晉這一番激烈的表現,直接將殿中的人都嚇壞了,紛紛跪在地上不敢抬頭,他們什么時候見過皇帝發這么大火。
“王承恩!”馬晉咬牙切齒的道。
“奴才在!”
王承恩頓時被嚇得身子一顫,忙叩首道。
“傳旨揚州鎮撫司,將巡海道衙門上上下下一概擒拿,嚴刑拷問!”
“老奴這就是去傳旨!”王承恩慌忙起身就要朝殿外走去。
“請陛下暫息雷霆之怒,臣有話要說!”劉晏忽然抬頭大聲進言道。
馬晉神色越發陰冷起來,冷冷的道:
“你想替他們求情?”
“臣不敢!”劉晏趕忙道了一句,正聲道:
“不過,臣以為巡海道的官員不過是一群小蝦米,貿然將他們抓捕,怕會打草驚蛇,讓幕后之人有所警覺,反而不美。”
馬晉不由眉頭緊皺,在他看來什么幕后之人,十有八九就是陳氏和地方官員狼狽為奸,沆瀣一氣,不過他也不能僅憑一絲猜測就將陳氏給滅了,牽一發而動全身,就是皇帝有時候也不得不遵守規則。
“你覺得應該怎么辦?”馬晉皺眉問道。
“陛下,臣以為可以派一位大員親赴揚州查察,以此為契機,正好可以明正言順的打擊世家勢力!”劉晏說道。
馬晉眼睛頓時一亮,他現在不正是需要一個這樣的機會嗎?也省的費一番手腳了。
凝心思慮一番,馬晉當即下旨道:
“傳旨,以龍圖閣大學士狄仁杰為江南道黜置大使,并揚州大都督,以龍圖閣協辦大學士包拯、為江南道黜置副使、并杭州大都督,代朕巡視江南,視察海防,可便宜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