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樂的一席話,真讓葉闡有些心動了,他十分明白秦樂說的不錯,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傻到把自己的底牌全部掏出來,宋天子羋樺既然能登上皇位,還安安穩穩做到現在,怎么看也不像是個傻子,這就說明了一個問題,宋國是真的有錢,有錢到能隨隨便便拿出三十個億來。
當然了,這只是秦樂他們的想法,要是馬晉在的話,肯定會嗤之以鼻,這宋國人的腦回路其實跟傻子沒什么區別,說白了就是喜歡充土豪,因為他們的錢來的太容易了,在宋國君臣們看來,錢算什么東西?只要有命在,用不了幾年它就回來了,所以每當戰事一起,他們想到第一件事不是整軍備戰,而是先用錢砸,砸的敵軍暈頭轉向,在他們的世界觀里沒有錢辦不成的事,如果辦不成,那就是砸的錢還不夠,而一直以來這一招也是百試不爽,從來沒有玩脫過。
不過這次算是拍在狼腿上了,他們根本不會想到,玄霆王朝這頭狼是頭貪狼,三十億的財富根本填不飽他們,反而讓他們對宋國的富有更加的垂涎欲滴。
葉闡沉吟了良久,才下定決心說道:“好,就按十四皇子你的意思辦,只要能攻下臨安,想來太子殿下也不會說什么。”
“不過……”葉闡一時間有些猶豫不定,看著秦樂道:“武王殿下那里該怎么交代?”
秦樂冷笑一聲,眼神有些異樣的看著葉闡道:“武王?是誰封的?我玄霆王朝何時蹦出個武王來?你要明白在我玄霆王朝就只有一位武郡王!”
葉闡頓時恍然,這一點他還真沒有秦樂看的透徹,不過緊接著心中便升起了一絲寒意,玄霆皇室真是絕情的很啊,他本以為怎么也會看在秦駟對玄霆王朝有大功的份上,給他一個有名無實的爵位,然后供著,但誰想到竟然只是一個空白支票,根本沒有打算兌現的意思。
“好了,葉大人,你趕快去給太子去信吧,如今時間緊迫,本帥要聚兵攻城了!”秦樂不想再說什么廢話了,直接開口送客道。
葉闡聞言對秦樂拱了拱手,轉身出了帥帳,他自然也沒有跟秦樂套近乎的心思。
…………
九天應元府,正堂之中。
“好了,本尊知道了,你退下吧!”秦駟端坐中堂之上,面無表情的揮退了前來報信的衛士。
端坐了良久,秦駟的嘴臉突然動了動,露出一抹諷刺的笑意:
“不愧是秦南的后代,忘恩負義,卸磨殺驢用的真是如火純清啊。”
秦駟口中的秦南自然就是當年陷害和追殺他的玄霆太子,當年他的父親秦勝雖然將秦南的太子之位廢了,以安撫他這個兒子的情緒,但最后卻還是將秦南的兒子立為皇太孫,而秦南也在他兒子登基后的幾天里不明不白的死了,也算是報應不爽。
雖然已經過去快四百年了,但一想到秦南當年的嘴臉,心中還是有些怒不可竭,一時間臉色變得越來越陰沉,很快布滿了寒意,喃喃道:
“哼,一群蠢貨,你們真以為宋國是一只只吃草的兔子嗎?有時候兔子急了也會吃肉的,否則宋國八百年江山早就被人取而代之了。”
“得隴望蜀意未足,營謀最巧禍最先,良田廣宅皆易主,娉婷伴宿阿誰邊,貪得無厭的人,歷來可都沒有什么好下場的,到時候人財兩失,又怨的了誰呢?”秦駟此時的表情很豐富,愛恨情仇一時間都糾結在了一起。
“九兒!”
“屬下在!”
本來空無一人的大殿上突兀的顯出一道黑影來。
“傳本尊的命令,令中樞、貪狼、巨門、掘地、廉貞、武曲、破軍七部所屬衛士即刻向星河城一帶聚集,告訴他們務要小心行事,不要露了行蹤!”
“諾!”黑影大聲答應了一聲,緩緩消散于無形之中。
等黑影消散無隱無蹤的一刻,秦泗神色忽然變得惆悵起來,摸著身前巨大的書案,緩緩站起身來,環視殿內的一切一切。
“要走了,還真有些舍不得。”秦泗抬頭望向窗外,目光深邃:“不過,這里畢竟不是我的家啊!”
…………
怡神居,書房。
馬晉正在埋頭批閱奏折,王承恩匆匆的從屋外走了進來。
“陛下,咱們部署在玄霆營外的暗探傳了消息,他們有大動作了!”
馬晉放下手中的筆,平靜的問道:“什么消息?”
“回陛下,玄霆大軍在三更時分,忽然分出二路兵馬偷偷出了大營,一路約二十余萬兵馬往炫武門方向而去,一路約十萬兵馬往盛武門方向而去。”
馬晉神色如常,絲毫沒有驚訝表現出來,顯然早已在他的預料之中,只聽馬晉笑道:“看來玄霆人是坐不住了。”
“宋國這邊可有什么消息?”
“回陛下,宋國那邊其實也防著玄霆人攻城呢,整個臨安城現在是外松內緊,昨個夜里,宋天子羋華親自下令御前四軍的八萬精兵調入皇城之內協守城防。
今日更是將臨安城中所有的兵馬統一整編,得兵三十萬眾,由林萬榮和史克郎統帥,恐怕就是擔心玄霆人出爾反爾。”王承恩趕忙回道。
馬晉點了點頭,羋華君臣既然能將將腐爛到極點的宋國傾力維持到現在,自然不是什么無能之輩,只是被宋國的富有沖昏了頭腦,才光做些傻子才干的事情,現在已經關系到了宋國的生死存亡,他就不相信羋樺一點準備也沒有,現在看來他猜的果然沒錯,羋華不可能將自己的性命依托在虛無縹緲的盟約上面。
“承恩,你即可傳旨,告訴潘美袁繼忠讓他們暫緩行動,既然宋國仍有余力,就讓他們先碰一碰,好飯不怕晚,等他們拼的差不多了,咱們在好好吃臨安這碗飯。”
“老奴這就去傳旨!”王承恩不敢怠慢,答應了一聲便匆匆離去。
…………
自古以來攻守之戰,向來是守城的一方占便宜,尤其是在早有準備的情況之下,這種優勢更被明顯的放大了。
神武五年五月二十一日,夏日炎炎,今天本應是個熱鬧的日子,然而臨安城內外卻是一片蕭索,風聲鶴唳,寂寥無比。
炫武門城樓之上,統帥城防的仍是百花將軍林婉兒,這數日以來,她身不卸甲,手不離刀,住在城頭上與將士們同甘共苦,患難與共,贏得了不小的聲望,一時間讓她在軍營中混的如魚得水。
而此時,炫武門城樓上秩序儼然,絲毫沒有大戰中的慌亂之象,許許多多的軍士們正在自家校尉的指揮下將城下的滾木礌石搬上城頭,還有不少的軍士或倚或躺,湊著大戰間隙閉目養神,保存體力,好一番大戰前的寧靜景象。
但炫武門城墻之下,卻是一片修羅地獄,讓人望之膽寒,只見城下躺滿了密密麻麻尸體,堆積成一座又一座的尸山,里面既有玄霆人的也有宋人的,這二日來玄霆人攻勢兇猛,讓宋軍損失慘重,雖然玄霆人也有不小的損失,但比起宋國來已經可以忽略不計了。
就在林菀兒指揮著軍將們加急布設城防的時候,一名校尉裝束的年輕男子匆匆走了過來,大聲稟告道:
“將軍,鎮國公他老人家來了。”
林婉兒臉色頓時一變,有些緊張的道:“你說爺爺他來了?”
“你怎么能讓爺爺來這里呢,城頭兇險,爺爺身為臨安主帥,怎么能以身犯險來這樣的地方,這不是胡鬧嗎。”林婉兒氣急,有些口不擇言的道。
“他老人家執意要來,我們這些人怎么敢違逆?”年輕校尉苦笑了一聲,“而且李國公和趙國公也一并來了。”
“……”
林婉兒眉頭擰得更緊了,遠遠瞥見一隊人馬從城樓下徐徐走了上來,她連忙走了過去,見禮道:
“末將林菀兒,參見大帥!”
林萬榮忙將林婉兒扶了起來,笑道:“婉兒辛苦你了,鎮守炫武門數日,便數破敵軍,使他們不得寸進一步,不愧是我家麒麟兒,爺爺與有榮焉啊!”
“爺爺您過贊了,菀兒能有什么功勞,能守住炫武門都是靠麾下的將士們,孫兒萬萬不敢居功!”
林萬榮見林婉兒謙遜,把功勞都推給著麾下的將士,不由滿意的點了點頭,
但是看到一臉疲憊,眼中布滿血絲,渾身上下沾滿灰塵和血漬的林婉兒,心中不由升起一陣不忍,別人家的孫女在林菀兒這個年紀,大都在家中學針織女紅或琴棋書畫,而他的孫女卻在戰場上與人廝殺,小小年紀便擔起家國重擔,作為一名主帥,他為麾下有如此的將領感到驕傲,但作為一個爺爺,心中卻只剩下了愧疚。
“哎,都是我無能啊,才讓菀兒受了如此多的苦。”當然這話也只能在心里說一說,林萬榮是萬萬說不出口的。
李懷義見這對祖孫之間氣氛有些怪異,不由笑道:“大哥,菀兒可是咱們大宋鼎鼎有名的巾幗英雄,炫武門幾次失守,都是菀兒力挽狂瀾,我相信炫武門有菀兒在,定穩若泰山,你有什么可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