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敢在得到帥令之后,便飛奔到本陣之中,冷冷的看了前方玄霆軍陣一眼,揮了揮手中馬鞭,兩側(cè)的大周騎兵們開始跑動起來,一時間長槊如林,蹄聲如雷,在李敢的號令下,騎兵很快結(jié)成了一個巨大的錐子形方陣,朝玄霆人掩殺了過去。
玄霆本陣之中,坐鎮(zhèn)前軍的黃天化看著山呼海嘯而來的大隊騎兵,臉色猛的一變。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大規(guī)模的騎兵集群沖鋒,在中域這種景象根本想不要想。
主要是因為中域地處五域中心,常年四季如春,冬天就跟東域的初春差不多,為此中域所產(chǎn)戰(zhàn)馬就跟溫室中的花兒一樣,不但身材矮小,耐力不濟,速度更是遠不如東域的馬種,就像嬌姑娘一般,在東域如壯漢一樣的戰(zhàn)馬面前,只能任由欺凌。
其實此前,黃天化在見到宋國騎兵所用的戰(zhàn)馬時就驚為天人,將之視若珍寶,為此一路上大肆搜刮寶馬良駒,就是想帶回中域做馬種,只是不成想這大周所用戰(zhàn)馬竟然比宋國的戰(zhàn)馬還要優(yōu)良萬分,在人馬皆全副武裝,披掛重甲的情況下,還能快若雷霆,動若狡兔。
“長槍兵上前!”
黃天化見周軍勢大,身形不由的退到了前軍陣線之后,大聲發(fā)令道。
一陣凄厲的哨聲響起,站在最前排的兩列盾兵不由長舒了一口氣,快速的拉長陣列將后排的長槍兵們放了過來。
“舉槍——”
黃天化又是一聲大吼,聽到號令的長槍兵們立時將長槍斜舉向天,形成一個密集的槍林防御方陣。
臨陣廝殺,其實靠的不光是勇氣,還有實打?qū)嵉膶嵙,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花里胡哨的東西都不過是一片浮云,除非你能料敵先機早有準(zhǔn)備,才能扳回點優(yōu)勢。
說實話在絕大多數(shù)的戰(zhàn)爭中,根本不存在什么運籌帷幄,什么以弱勝強,征伐作戰(zhàn),就是以惶惶大勢傾軋過去,這才是堂堂的王者之道,說白了就是老子拳頭比你大,實力比你強,兵馬比你多,那還用得著謀略?直接碾壓過去就好了,你沒有實力,就是有一肚子的陰謀詭計也是白瞎。
看著前方排山倒海而來的具甲騎兵集群,最前面的長槍步兵們不由咽了咽唾沫,用力握住已經(jīng)有些濕漉漉的長槍,大周騎兵一往無前氣勢,讓他們有些心蕩神搖,差點轉(zhuǎn)身朝身后逃去,只是想到后面虎視眈眈的督戰(zhàn)隊才勉強穩(wěn)住了心神。
“——頂住!”
“——給我頂。 秉S天化在陣后不斷的大吼著。
“嘿……嘿……”
神經(jīng)已經(jīng)繃到極限的玄霆軍士們也忍不住吼了出來,霎時間軍隊的氣勢陡然升到了最高點,所有的軍士都變得熱血沸騰起來,腎上腺素也瘋狂的上升,眼中不由露出兇狠的目光。
其實,這不過都是片刻間發(fā)生的事情,周軍的騎兵越來越近了,氣勢也越來越強,就像狂風(fēng)暴雨將至。
“弓箭手準(zhǔn)備!”黃天化大吼一聲。
玄霆陣中的弓箭手們聽到號令,整齊劃一的齊抬長弓,斜指向天。
“射!”
隨著一聲怒吼,烏云一樣的箭雨從玄霆軍陣中騰空而起,呼嘯著朝周軍騎兵攢射過去。
面對破空而來的箭雨,周軍騎兵絲毫沒有恐慌的表情,反而更加用力的鞭打著胯下戰(zhàn)馬向前沖去,
密集的箭雨猶如流星一樣與極速沖鋒而來的騎兵撞在了一起,登時間發(fā)出了震耳欲聾的叮叮撞擊聲,只是可惜的是,周軍的鎧甲實在太厚重了,除了在鎧甲上留下一抹白痕,絲毫沒有起到應(yīng)有的威力,也就是零星的騎兵運氣不好,被長箭射中要害,摔落馬下,立時淹沒在滾滾鐵流之中。
此時大周騎兵距離玄霆大陣不足一箭之地,玄霆人根本來不及射出第二波箭雨,因為他們已經(jīng)可以清晰的看見玄霆陣中軍卒們驚駭欲絕的表情了。
“——殺!”
“——殺!殺!殺!!”
齊齊抬起長槊,大周騎兵怒吼著撞入玄霆軍陣中,登時鮮血四濺,殘肢紛飛,其實按照常理來說,在面對騎兵,尤其是重騎兵的時候,步兵結(jié)成密集方陣遲緩騎兵速度,等騎兵停下來在慢慢圍殺他們才是上策,因為一旦騎兵的速度慢下來,就會深陷重圍成為一只待宰的雞,而黃天化就這樣的想法。
只是可惜的是,想法是好的,現(xiàn)實卻很殘酷,大周騎兵胯下的戰(zhàn)馬似乎有無窮的力量,在玄霆軍陣中橫沖直撞,直接刺穿了十幾列軍陣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隨著大周騎兵的錐形陣深入玄霆大軍之中,玄霆前軍被撕開的缺口越來越大,而后面的騎兵主力自然不會錯失機會,都拼命的向缺口內(nèi)涌了進去。
在中軍督戰(zhàn)的黃天化,看著快要鑿穿前軍的大周騎兵,臉色陰沉的快要滴下水來,站在黃天化身邊的趙信自從被爆火罐炸翻了之后,就完全失去了以往的銳氣,此時看著兇悍無比的大周騎兵,嚇得兩股戰(zhàn)戰(zhàn),臉色發(fā)白,顫聲道:
“大帥,周人兇悍,依末將看還是據(jù)營而守,方是上策啊!”
“放你娘的狗臭屁!”黃天化被趙信一番說辭弄的火冒三丈,上前就是一腳,將其踹翻在地,大罵道:
“你個狗日的,以為作戰(zhàn)是兒戲嗎,說走就走?”
“爾在敢擾亂軍心,本帥一刀砍了你!”
說著,掃了一眼圍在四周的其他將領(lǐng),大喝道:
“爾等沒有看到嗎,只要咱們一撤退,大周就會順勢掩殺上來,到時候咱們都要玩完兒。”
“所以,不要在心里想什么狗屁小九九,你們現(xiàn)在只有一條路可走,就是死戰(zhàn)到底,才有一線生機!”
此時,黃天化的前方陣地早已經(jīng)化為一片修羅血海,所有的人都在鏖戰(zhàn)廝殺,大周騎兵以五人為一小隊,數(shù)個小隊組成一個小陣列,相互幫襯著朝玄霆軍卒最密集的地方殺去,利用胯下戰(zhàn)馬的優(yōu)勢左突右沖,一時間竟殺得玄霆人丟盔棄甲,狼狽逃竄。
黃天化見狀,不由暴跳如雷,當(dāng)即率著一隊親衛(wèi)沖上前去,根本不顧麾下將領(lǐng)們阻攔,就連劉發(fā)都拉不住,讓劉發(fā)氣的直跳腳。
心中暗罵黃天化真是個二愣子,還以為自己是個將軍呢,身為主帥不好好的待在中軍,反而充什么猛將,這不是找死嗎。
而黃天化腦袋一根筋上來,自然什么也不在乎了,揮舞著手中的虎頭大刀徑直向沖撞過來的周軍騎兵砍了過去,眨眼的功夫這名沖過來的周軍騎兵眼睜睜看著自己被黃天化一劈兩半。
隨后,黃天化率著親衛(wèi)們左右沖殺將撲過來的數(shù)十名騎兵一掃而空,更是直接向周軍騎兵扎堆的地方?jīng)_了過去,很快就將周軍砍殺了一大片。
只是黃天化自己也不好受,看上去相當(dāng)?shù)睦仟N,渾身血污,連手中的大刀都布滿了缺口。
這邊的異常,自然讓在后面督戰(zhàn)的陳慶之看的一清二楚,揚起馬鞭指著拼力廝殺的身影問道:
“那是何人?”
跟在一旁的副將連忙看了過去,回道:
“大帥,應(yīng)該是玄霆北路軍的主帥黃天化!”
“哦,沒想到這黃天化還有如此勇猛的一面,了不起……”陳慶之嘴角一勾贊嘆道。
“大帥,這黃天化恐怕是支撐不下去了!”副將忽然指著前方說道。
此時,黃天化正揮舞著手中鋼刀在周軍騎兵群里拼死搏殺著,他揚刀砍在一名周軍騎兵身上,將其一劈兩半,剛想喘口氣,就聽到一聲凄厲的破空聲從腦后襲來,他下意識的一縮頭,一桿沾滿了鮮血的長槊擦著他的鋼盔飛了過去,瞬間將他頭上的鋼盔打飛。
黃天化眼中兇光一閃,轉(zhuǎn)身對著想要收回長槊的周軍就是一刀,“撕拉”一聲,騎兵連同戰(zhàn)馬被黃天化一刀斬成了兩截,戰(zhàn)馬轟然倒地,濺起一地的灰塵,黃天化揚了揚手驅(qū)散眼前的塵埃,將刀拄在地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強壓了壓狂跳不停的心臟,他此時已經(jīng)累到了極點,不由暗暗后悔自己的魯莽,好好的中軍不待,非得頭腦一熱出來當(dāng)回猛將,現(xiàn)在可好想回都回不去了。
只是黃天化一口氣還沒有喘完,一桿馬槊便從他身后飛襲而至,擦著他的肩膀飛過,一時間血花四濺,硬生生的從黃天化肩膀上削下一大塊肉來,讓黃天化不由慘嚎一聲,立足不穩(wěn)就要摔倒在地。
而就在這時,又有一桿馬槊襲來重重的砸在了黃天化的腦袋上,頓時讓黃天化思維為之一頓,腦袋嗡嗡作響,眼冒金星的倒在了地上。
這時,又有數(shù)桿長槊同時向黃天化刺來,跟隨在黃天化身邊奮力廝殺的親衛(wèi)們不由目眥欲裂,但根本來不及救援,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黃天化被七八桿長槊捅成了一堆碎肉。
主帥一死,玄霆前軍的士氣立馬大衰,開始變得漸漸不支其來,在大周騎兵的沖殺下,終于潰散開來。
陳慶之見狀精神不有一震,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大聲下令道:
“傳令,命甘州諸軍直取玄霆左右二軍”
“本陣前移,直取玄霆中軍!”
“諾!”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