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小二正當(dāng)想走,剛邁開腳步,就被背后清冷的聲音給打斷。
他立定身子,一臉惶恐的看著若南,以為自己有什么做得讓她不滿意的地方,“小姐,您還有什么吩咐嗎?”
若南橫跨一步,直接攔在他面前,轉(zhuǎn)過頭來,用冷漠的眼神看了看柳芷嫣,隨后沖著秦云羲說:“你錢很多嗎?怎么見個人就掏錢,她不是說由她結(jié)賬嗎,你又裝什么濫好人。”
柳芷嫣看似無力垂下來的纖纖玉手,卻緊緊攥著自己的錢袋,因為用力過度的緣故,手指也有些泛白起來,不過好在掩藏在衣袖中,并沒有讓他們發(fā)現(xiàn)。
小二也一臉為難,手中握著的白銀晶幣就是燙手的山芋,這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兩邊都不敢得罪,最后他用求助的目光放到秦云羲身上。“少爺,我……”
“若南!”秦云羲的臉馬上拉了下來,籠罩起一種可怕的神色,甚至連聲音也比往常低沉幾分,落在眾人耳里就仿佛一團凍結(jié)的冰塊,嗖嗖地冒著寒氣,讓得所有人連大氣都不敢出。
秦云羲這回是真的生若南的氣了,顯然她沒有意識到自己這番話有多傷人自尊心,平時對自己再怎么任性胡鬧,也就算了,因為熟悉她的性格,知道她有心無意。
可若南話語中對柳芷嫣針鋒相對的味道,柳芷嫣怎么聽不出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兩人又互不熟悉,她又是如何去想?這樣隨意去踐踏別人尊嚴(yán),是秦云羲最看不慣的。
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xùn)|,何必把事情做得這么絕?
“你竟然為了她而吼我?”若南咬了咬牙,轉(zhuǎn)過身來,目光緊盯著秦云羲,美眸里面已經(jīng)彌漫著一層委屈的霧氣,他竟然為了一個認(rèn)識不到一個時辰的女子,當(dāng)著眾人的面前大聲低吼自己。
秦云羲冷眼掃了她一眼,直接一把將她拽到身后,然后沖著柳芷嫣她們抱了抱拳,有些抱歉地說:“不好意思,我朋友性子就是比較沖,希望柳姑娘不必心懷芥蒂,另外這頓早膳,就當(dāng)云羲代朋友的賠罪好了,既然柳姑娘還有要事在身,那云羲就不遠(yuǎn)送了,有緣再見。”
柳芷嫣情愿被若南當(dāng)面指著鼻子破口大罵,也不愿看到秦云羲把她拽在身后護(hù)著她,心灰意冷的柳芷嫣連感謝的話語都沒有,木然地點點頭,牽著柳小洛的手,便頭也不回的走出,早已經(jīng)空蕩蕩的二樓。
柳小洛感覺娘親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力度拉著自己,她暗暗地嘆了一口氣,往常溫婉如水的娘,今日的反差讓她有些陌生,她知道這一定是與神使哥哥有關(guān),可她只是一個十歲大的孩子,又有什么能力去改變結(jié)果呢?
只能艱難地轉(zhuǎn)過頭,依依不舍地對著秦云羲揮了揮手。
見秦云羲還賊心不死的緊緊盯著柳芷嫣遠(yuǎn)去的身影,若南俏臉一寒,轉(zhuǎn)身走到他面前,抬起兩只玉臂擋在秦云羲眼前。
“你看夠了沒有?你現(xiàn)在都被那女人給迷住了,連魂都給勾走了!你看,你自以為一番好意,可人家呢?壓根就不鳥你,非但沒有感謝你,連話都懶得跟你說,更可惡的是,你還在幫著她那種水性楊花的女人來吼我!”
“你鬧夠了沒有?”秦云羲擺擺手,冷冷地拂開擋在眼前的玉手,鄒著眉頭,臉上的表情有些難看。
若南“轟”的一下震住了,她回過神來,強忍著心口傳出一陣陣撕裂的劇痛,仿佛掉到河里溺水的人要失去氧氣一般,胸腔快要被窒息炸開了。
她抬起頭,通紅的眼眶滿是自嘲,“我鬧?原來在你眼里永遠(yuǎn)都是我無理取鬧,是嗎?”
秦云羲狹長的眼眸半瞇起來,盡管對若南的行為有所不滿,但還是耐下心來,說:“看來你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好,那我一條一條指給你聽,你明知她們囊中羞澀,還要當(dāng)眾奚落她們一番,面對這樣無依無靠的母女,你這樣好意思么?”
“還有,你有留意過她們身上穿著和佩飾么,一個二十之齡的女人,渾身上下竟然沒半點貴重裝飾,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被洗的有些發(fā)白,甚至不合身了,你有認(rèn)真觀察她們沒有?她們母女二人整體還是偏瘦,如果她真是像你說得那樣不堪,是個搔首弄姿的女人,憑她的姿色,何須愁吃,何須愁穿?”
“能不能別把問題看的太淺,凡是都只看表面的,你想想她們一家人為什么沒聚在一塊,為什么柳小洛是她親生女兒卻跟她一個姓,你想過這些問題沒有?你又知道剛才發(fā)生什么事情嗎?你什么都不知道憑什么說人家水性楊花?”
“我……”面對秦云羲一連串的質(zhì)問,若南臉色一片蒼白,紅潤而嬌柔的櫻唇張了開來,仿佛被風(fēng)吹動的兩片花瓣那樣微微地顫動著,似乎還想反駁些什么,卻再也說不出第二個字。
然而,在另一邊,轉(zhuǎn)身走下樓梯的柳芷嫣,在走出酒樓的那一刻,已經(jīng)虛弱地?zé)o法自制,滾燙的淚水一點一點從捂著臉龐的指縫中滲透出來,無聲的滴落在她略顯破舊的衣服上,沾濕了一大片,柔弱的肩膀隨著泣聲不斷聳動著。
受盡十年屈辱與冷眼,硬是獨自扛了過來的她,今日卻哭得一塌糊涂,柳芷嫣從來沒有這一刻如此痛恨自己,恨自己不爭氣,原本喜歡他都是一件奢望的事情,沒想到就連請他一頓早膳的資格都沒有。
剛才被她用力捏著的錢袋,里面裝著零星幾個晶幣,幾乎清一色青銅晶幣,只有孤零零一顆白銀晶幣,也就是說,她連剛才那頓早膳的賬單都付不起。
但柳芷嫣之所以會受傷,都是因為她也想被秦云羲保護(hù)阿。
“娘……”柳芷嫣捂著臉,雙腿發(fā)軟的樣子,柳小洛看得心都碎了,她瘦小的身子吃力地抱著柳芷嫣的腰身,害怕她就這樣摔倒在地,濕潤黑亮的眼睛上,豆大的眼淚撲簌撲簌地在臉蛋滑落下來,“娘,還有小洛在,小洛這一輩子都會一直陪著你的。”
“小洛……都怪娘,是娘沒能力,這一切都是上天來折磨娘的,是娘害你受苦了。”柳芷嫣用力地把柳小洛抱在懷中,心里面蔓延的愧疚,快要把她的心給撕裂了。
“沒呢,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就是做了娘的女兒,那一定是我十輩子才修來的福分,小洛,雖然也喜歡神使哥哥,但是小洛最喜歡的,最心疼的,還是娘,娘不要哭好不好,你一哭,小洛也會忍不住跟著哭的,嗚嗚嗚……娘,我們不哭,我們回家好不好。”
柳小洛濃密修長的眼睫毛撲閃著,上面還沾染著晶瑩地淚珠,仿佛浸泡在淚水之中。
“好……好,我們回家。”
……
看著還愣在原地,有些無助的若南,秦云羲暗暗嘆了口氣,或許他剛才的語氣太重了,但他并沒有出言相勸,人總要為自己的行為而負(fù)責(zé),吃一塹,長一智,希望她有所成長也好,不然按她這個性子,混在魂術(shù)師的世界里,遲早被人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秦云羲轉(zhuǎn)身徑自往樓上走去,也不顧獨自站在后面的若南。
若南見他是往樓上走,而不是下樓,于是硬著頭皮說:“你還要去哪?不是應(yīng)該下樓,備馬前往神門宗嗎?”
“我又不急著回宗門,現(xiàn)在離入門大會還有兩個月呢,我還有一點事情要處理,可能還在方洲城待個……一兩天左右吧。”他沒有回頭,心中暗自想到,剛才放出去的誘餌還沒上鉤呢,他可舍不得現(xiàn)在就走。
若南快步走來,擋在他前面,嘟著小嘴,小聲的問,“你是不是想去找那個柳芷嫣?你……是不是喜歡上她了?”
“想什么呢,你又想哪去了?我真的有事還沒解決而已。”秦云羲搖搖頭,有些無奈地說。
“那我也跟你一起留著!”若南對秦云羲說。
“別!別!你別!”秦云羲猛搖頭,“你留在這不僅幫不上我,還擾亂我的計劃,你不是還有任務(wù)要趕回宗門嗎?再拖個幾天,過了任務(wù)期限,你這幾百點宗門貢獻(xiàn)也打水漂了。”
開玩笑嗎,放若南在這里,那他“致富之路”的計劃不就泡湯了嗎,他絕對不可能當(dāng)著若南面前,去殺掉另一個神門宗高級內(nèi)門弟子吧。
“那你還說不是……”若南的美眸之中已經(jīng)漸漸彌漫著濕意了,看秦云羲的反應(yīng)來說,應(yīng)該是被自己猜中了。
“我……我真的,唉,你說吧,你要怎么樣才肯信我?”秦云羲快抓狂了,感覺有氣撒不出來,特憋屈。
“除非你帶上我!”
“不行!這個沒得談。”秦云羲立馬拒絕。
若南聞言,卻一撅嘴說道:“你不帶我去也行,那你要答應(yīng)我三個條件!”
“別說三個了,三十個都……咳咳,可以,沒問題。”秦云羲聽后臉色一喜,為了擺脫這個若南,直接下重本了,他心中暗自祈禱,希望上鉤的是一條肥美的大魚,不然,他真的是虧出血了。
其中還有一個原因是,背著若南對神門宗的弟子下手,這感覺怪怪的,心里還有些心虛,所以秦云羲也就爽快答應(yīng)了下來,當(dāng)做欺騙她的一種補償吧。
他朝著若南豪氣說道:“說吧,那三個條件?”
“第一件,做我未婚夫!”若南的美眸彎成了淺淺的月牙兒,臉上笑靨如花。
秦云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