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shí)三刻。
寧思蓮微微轉(zhuǎn)醒,盯著眼前的簾幔,這才驚覺自己躺在榻上。坐起身子,便要起身下榻,這一舉動驚動了守在一旁的文文。
“姑娘,您醒了?快躺下,大夫說了,您不能下榻。”文文立刻上前,將她重新摁在了榻上。
“我這是怎么了?”
文文將一直煨在爐子上的湯藥端了過來,一邊小心的吹著,一邊替她找了個(gè)舒服的位置,讓寧思蓮靠在了床頭。
“姑娘,您不記得了,下晌那位小姐和公子一離開,您就暈倒了,若不是張大夫醫(yī)術(shù)高明,恐怕您腹中的胎兒就保不住了。”
寧思蓮面色微微慘白,雙手不自覺的撫向自己的小腹,“那我的孩子?”
“您放心,雖然有滑胎的跡象,可是張大夫已經(jīng)診治過了,又重新開了藥,您先趁熱喝了吧。”文文將手里的藥碗遞了過去,叮囑她一定要喝完。
寧思蓮這回乖乖的喝完了,哪怕這藥比之前的苦上百倍,她依舊咬著牙喝了進(jìn)去,不為別的,就為了肚子里的孩子。
見她喝完了藥,文文這才放下心來,“姑娘,張大夫還交代了,您這頭三個(gè)月,不能大喜大悲,不嫩輕易走動,否則就算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你了。”
寧思蓮經(jīng)歷這一次,哪里還敢再不聽,連忙應(yīng)了。
文文這才放下心來,不過卻被劉嬸子給罵了:“文文,你這丫頭越發(fā)沒規(guī)矩了,怎么能這樣說姑娘,姑娘是有福之人,自然有貴人神仙相助,你趕緊去廚房燒了熱水過來,快去!”
當(dāng)著姑娘的面,被自家娘罵,文文敢怒不敢言,起身朝著寧思蓮行了一禮,看也不看劉嬸,收拾了碗筷便出了房門。
“這臭丫頭,脾氣一天比一天大,姑娘,您可不能成天這么慣著她。”劉嬸子將食盒里的東西拿了出來,剛揭開蓋盅,一陣食物的香氣飄了過來。
“劉嬸兒,文文沒有壞心眼,她也是為了我好,這次若不是她,恐怕我肚子里的孩子——”寧思蓮眼神里有些落寞,她之所以暈倒,是因?yàn)榧绮チ碎}南,她擔(dān)心,擔(dān)心他萬一有什么不測,她和孩子該如何是好。
話還未說完,就被劉嬸子出言打斷:“吉人自有天相,姑娘可別亂說話,肚子里的孩子可都聽著了。”
“他還這么小,哪里能聽得見。”寧思蓮扯出一抹笑來。
劉嬸將熬的糯糯的雞絲粥端了過來,坐在塌邊的矮腳凳上笑道:“母子連心,姑娘說什么,孩子都能聽見,都能明白,劉嬸兒是過來人,還會騙你不成。”她一邊說著一邊舀起一勺雞絲粥放在寧思蓮嘴邊,“這粥是陳掌柜讓萬大廚特意熬的,您喝了也就能快點(diǎn)好起來了。”
雞絲粥很香,吃進(jìn)肚子里很暖,暖人心脾,寧思蓮眼角含著一絲淚水,一口一口的喝下劉嬸喂的雞絲粥。
“謝謝你們,劉嬸兒。”寧思蓮聲音帶著一絲哽咽,真誠道。
劉嬸兒自然明白,相處這么久,寧思蓮根本沒有拿她們一家當(dāng)下人,反而如家人般對待,人心都是肉長的,她對自己好,自己就更要做好分內(nèi)的事,抽出懷里的絲帕,細(xì)心的替寧思蓮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和嘴邊的殘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