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病房外，走廊燈微暗，蘇卓航咬著一根煙，沒點著，靠著蘇木病房門口對面的墻，又站了一會兒，把煙扔進了垃圾桶，轉身，抬頭看見了張婧。
“媽你怎么又回來了？”他壓低聲音問道，走過去，看到張婧手里的保溫壺，笑了笑，“妹妹現在估計是吃不了了。”
張婧疑惑地看著他。
蘇卓航抬手指了指身后的病房，“都睡著了。”
張婧了然，陪著蘇卓航站在窗邊，看著外面深沉的夜色，突然開口問道：“公司那邊怎么樣了？”
蘇卓航一臉壞笑，“想不到季凌那小子還挺有魄力的……明天過后，蘇志森就不再是蘇氏的總裁了。”
沉默了一下，張婧不太放心道：“這么做真的沒問題嗎？”
“媽，我們不這么做，你就能保證蘇志森他們會一直保守秘密不讓木木知道嗎？與其在我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讓木木知道，還不如按照季凌的計劃進行，這樣還有保障一點。”
想到蘇木之前的車禍，張婧嘆了口氣，點頭。
蘇木現在的情況已經是刻不容緩，治療的事她不懂，也只能交給季凌了。
也許這次蘇木住院是個解決所有事情的好時機，只要不讓她關注網上的事，嚴守她住院的消息，不讓任何人接觸到她就好了。
不會有事的。
天澤醫院的另一間病房里，蘇志森坐在病床上，咬著一支煙，吸了幾口，聽到病房門被打開，他抬眼看見蘇悅一臉喜色地走了進來。
蘇志森心里安定了幾分，將煙頭掐滅在煙灰缸里，“那邊怎么說？”
蘇悅握著手機，臉上是掩不住的得意，“爸你放心，他們說只要我們按照他所說的做，會全力支援你坐穩總裁的位置，JLM集團不足為懼。”
“那就好！”蘇志森徹底放下心來，往后一靠，嘴角不自覺地揚起。
果然是天無絕人之路！
就在兩個小時前，他接到消息，JLM集團以合作為條件讓蘇氏的股東們集體罷免他總裁的職務，讓蘇卓航坐上去。
那時候他才知道，張婧根本就是說一套做一套。說什么只要他守住秘密就讓他繼續留在蘇氏，根本就是在耍他。
而就在他以為一切都完了，準備找張婧再次談判時，一個陌生人找到了蘇悅，說只要他們愿意合作，就能幫他奪回蘇氏。
一開始他也有所顧忌和懷疑，但一想到明天那些股東就要召開股東大會罷免自己，他咬了咬牙也就答應了。
反正現在他也沒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拼一拼說不定還有翻身的機會。輸了，大不了就是和蘇木同歸于盡。
張婧，你以為只要搭上JLM集團就能趕走我？
哼！我倒要看看最后鹿死誰手！
這時，茶幾上的筆記本電腦發出“叮”的一聲新郵件的提示音。
蘇卓海連忙點開，過了一會兒，他抬眼看了看另外三人，陰狠地笑道：“爸，明天你就按著這份資料在記者會上宣布出來，蘇木，死定了！”
次日清晨。
季凌睜開眼睛，眼前，蘇木還在他懷里熟睡著。
電話震動起來，季凌皺了皺眉，按了拒接鍵，小心翼翼地松開蘇木起床，拿著手機躡手躡腳走出病房。
看了眼屏幕回撥過去，接電話的是季折。
走廊里很安靜，只有季凌的聲音：“程悠悠的事情解決了？”
“季先生，程悠悠死了。”
沉默了半晌。
“到底是怎么回事？”季凌不緊不慢地問著，眸色沉了幾許。
“她的尸體在今早五點多被一個環衛工人發現，死亡時間是昨天傍晚六點左右，身上有多處刀傷，致命傷處是頭部的鈍器傷。尸體被發現的時候，她身上的財物還在，排除了劫殺的可能，由于案發現場是北城區的老舊街區，沒有監控，也沒有目擊證人，現在警方正在排查她的交際關系網。”
排除劫殺，那就只剩仇殺和沖動性殺人了。而程悠悠身上有那么多刀傷，報復性殺人的可能性更大。
看了看病房門，季凌捏了捏眉心，冷聲道：“無論如何，網上那些木木的負面消息不能讓人知道是程悠悠做的。”
現在事情已經到了白熱化階段，他絕對不能讓木木牽扯進去。
“是。”季折應了聲，又問，“那蘇氏的事情還繼續進行下去嗎？”
“繼續。”蘇木的治療不能再拖下去了，他必須盡快解決掉蘇志森他們，不能讓他們打亂自己對蘇木的治療。
“是。”
掛了電話，季凌站在病房外思索著接下來的治療，張婧拎著早餐走了過來，張了張嘴，最后還是什么也沒說。
莫名的，面對這個年輕人，張婧總是有一種緊張感。
這個人，絕沒有表面看到的那么簡單。也不知道木木遇到他，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季凌朝她點了點頭，推開門進去。
病房里，蘇木已經醒了。
季凌快步走過去，替她調好病床，輕聲問道：“還難受嗎？”
“好多了。”蘇木笑著搖搖頭，“你不用去上班嗎？”
“不著急，陪你吃過早飯再去。”季凌細心地將枕頭墊在她腰后，蘇木趁機仰頭親了他一下。
季凌笑了笑，伸手揉揉她的腦袋。
張婧看著兩人的互動，一顆心漸漸安穩下來。
這還是蘇玖死后，她第一次見到這么發自內心高興的蘇木。
算了，只要木木開心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她拎著餐盒走過去，“媽媽給你們帶了雞絲粥和水晶餃，趁熱吃吧。”
蘇木這才看到張婧，眨了眨眼睛，小臉騰的紅了，在張婧看不到的地方掐了季凌的腰一下。
這家伙！
她媽來了也不跟她說一聲！
季凌悶哼一聲，失笑道：“我先帶她去洗漱一下，伯母您請便。”
說罷，也不等蘇木開口，直接將她抱起來往洗手間走去。
蘇木：“……”
羞死人了啊！
算了算了，不管了，反正她臉皮夠厚。
五分鐘后，蘇木好像什么事都沒發生過一樣，任由季凌又抱著她出來放回床上，一口一口吃著季凌投喂過來的食物，眼睛卻怎么也不敢瞥向張婧。
很快就有護士過來替蘇木打點滴和送藥，這也意味著季凌該去上班了。
蘇木看了看季凌，又偷偷看看張婧，小聲說了句：“我媽陪著我就行，你去上班吧。”
語氣里是淡淡的不舍。
等護士離開，張婧很有眼力見地拿著水果走進洗手間，并體貼地關上門。
蘇木：“……”意圖都被看出來了，好丟人。
盡管如此，還是眼巴巴地看著季凌。
季凌沒說話，只是笑，然后俯身，含住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