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虞未生才揉著眼睛醒來。
原來她不知不覺睡著了。
“醒了?”
顧昔寒感受到背后的動靜。
“嗯。”她看了看周圍環境,不禁哀嚎一聲“這條路也太長了吧。”
怎么眼前環境沒怎樣變化?
能不能提議御劍?
不過修煉之人有個共通的規矩,凡無急緊要事不能御劍瞬移等,過度使用取巧的方法。
“快到下一個鎮了。”
他只是淡定的安撫著。
這條路雖然那么漫長,他也故意的放慢腳程,享受將她掛身上的滿足。
“看到鎮了!”
她伸長脖子發現遠方隱約嶄露的樓閣。
他輕淡應了一聲。
忽然,附近傳來一聲呼叫。
虞未生趕緊從他身上跳起來,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出嚴肅。
判斷的方位之后,她第一時間沖過去,他緊隨其后。
“哎喲,有沒有人啊,救命啊。”
隨著聲音來到一個小山坡前,那里半躺著一名表情痛苦的男子。
“這位大哥你怎樣了?是不是遇到邪祟了?”
虞未生很積極的上前去問,一邊感應四周的有沒有邪氣。
男子粗布麻衣長相憨厚,一看就知道是個老實人。
“沒沒沒,這里并沒有邪祟,在下是不小心拐到腳了。”
見絕色公子腰間有佩劍,一看就知道是個修煉之人,男子怕對方產生誤會,連忙擺擺手解釋著。
虞未生一聽沒有邪祟,整張小臉就垮了下來,還以為有碎片出現呢。
她還是立馬將地上男子扶起來,邊詢問著“你一個人怎么出現在這荒山野嶺?”
看男子身上的打扮也不像是個打獵的,不是獵戶的話在這荒山行走很危險的。
男子顯然有些羞愧的低下頭,對兩人解釋道“在下是個豆腐郞,因家中小娘子懷孕了,就想給她抓只野雞補一下。沒想到腿腳不利索,一不小心就拐到了,幸好路遇二位好心人,在下在此謝過二位!”
他拱拱手表示謝意。
說話挺文質彬彬的,雖自稱是個豆腐郞,但氣質并不粗野,應該是個修養之人。
“你家在何處,我們送你回去。”
虞未生看男子站都站不穩的模樣。
“真是太感激二位了,在下家就在前面甘鳳鎮。”
男子有些不好意思指了指路。
甘鳳鎮?
她覺得有些耳熟?
男子的家就在鎮里的某條小巷中,小巷過道是那種擁擠緊密的,一看環境就知這里聚齊窮苦人家。
這里的人似乎對顧昔寒和虞未生很好奇,特別顧昔寒的容貌和行頭讓人注視。
在小巷的最盡頭那間屋子就是男子的家。
“千千,我回來了。”
男子站在門前敲門。
“夫君——”
屋子里傳出溫婉好聽的聲線。
門打開了,入目一名長得好看的女子,她梳起婦人髻更顯韻味。
誰知女子震驚的看著顧昔寒,激動道“顧公子!”
“千千,你認識這位公子?”
男子疑惑的轉頭看著顧昔寒。
“夫君是忘了千千說過的恩人嗎?”
男子像是想到了什么,也驚喜的問“可是顧公子和虞姑娘?”
顧昔寒和虞未生從見花千千那刻起,不約而同的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當初甘鳳鎮紅嫣閣的女先生,那位花千千花姑娘。
花千千隨后驚叫一聲“夫君你怎么了?”
見他被一小姑娘用手托著半個胳膊,這才后知后覺看出些什么端倪。
“為夫就是拐到腳了。”
男子苦笑一聲。
“二位也快快請進。”
花千千團扇掩一下寬大的腰身,但還是能看出突出來的肚子。
“千千姑娘,這野雞放哪里?”
虞未生提起另一只手的野雞,這是她幫男子逮的一只野雞。
“哦哦,姑娘請隨妾身來。”
花千千領她到屋子后面的小陽臺,虞未生見到角落就擺放一個雞籠,直接將野雞利索的塞了進去。
“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我姓云的。”
“原來是云姑娘,啊對了,快快來清洗一下。”
花千千勺了一瓢水給她沖洗。
屋子里突然發出慘叫聲,花千千一聽就想沖進去,被虞未生及時拉住了,說“千千姑娘莫急,那是顧公子替大哥正腳。”
“原,原來如此。”
花千千這才掩飾剛剛的失態。
“千千姑娘幾個月啦?”
她驚奇的看著花千千的肚子,總感覺被什么所觸動了似的,腦中朦朧的快速閃過什么。
花千千滿臉幸福的笑容,不自覺摸著自己肚子,道“七個月了。”
“這個贈給孩子的。”
一片葉子從她袖子滑出,上面有尋常人看不到的符文。
“這是?”
花千千有些好奇,剛將葉子接過手中,葉子瞬間變成一條項圈。
“保平安的。”
虞未生打量過周圍的環境,這里終日射不進明媚陽光。
她還發現這屋子老舊夾帶著一絲奇怪氣息。
這些雖然對成年人沒有影響,但對于弱小新生嬰兒來說,容易吸引這些奇怪東西。
“謝謝云姑娘。”花千千小心收好。
她知道小姑娘雖然年輕,但修煉之人一定看出什么,所以感激的朝她彎彎膝。
當晚,花千千夫婦熱情的留兩人吃飯。
男子是個豆腐郞,每日以賣豆腐為生,一天三食都以豆為主。
清蒸豆腐、醬汗小豆腐、干拌黃豆、小炒青菜。
原本還想宰了那只野雞,虞未生直接拒絕了。
雖然她也很想吃雞肉......
“這次沒有見著虞姑娘,總感覺有些可惜啊。”
花千千頗為感慨。
當年她就有預感有朝一日能再見。
只可惜預感只對了一半。
“不會可惜的。”
顧昔寒此時放下碗筷,目光堅定的看著花千千。
花千千笑了笑,說“妾身懂了。”
她曾是紅嫣閣的女先生,看盡了人世繁華冷暖,見過無數形形式式的人,是個通透且智慧的女子。
“云姑娘多吃點。”
花千千隨即溫婉的看向虞未生。
也許是因為懷孕的原故吧,肉眼所看不到的,能通過感受來捕捉。
“總感覺云姑娘和虞姑娘挺相似的。”
‘咚——’
聽了花千千冷不丁防的一句,虞未生忽然沒拿穩手里的碗,重重砸在了桌子上發出聲響。
“咳,呵呵,不好意思啊,手有些滑。”
她無比心虛的再撿起碗,將頭埋進碗子里扒著白飯。
這時,顧昔寒說了句“是挺相似的。”
嗯?
這是什么話?
虞未生全身雞皮疙瘩豎起來。
偷偷瞄了眼旁邊的他,發現他表情沒什么。
可能是她多心吧。
就在她剛移開視線時,旁邊投來溫柔一眼。
用過晚飯后,顧昔寒和虞未生就告別了花千千夫婦。
出了甘鳳鎮,遠處一座高聳入云的山峰吸引了虞未生。
那座山好像是——
“走帶你拜訪一位老前輩。”
顧昔寒牽起她的手,朝那座高山走去。
快到山腳時,他朝半山腰的方向放出一個傳音術,沒多久就見山腳下的迷障散去。
咦?
那老頭居然放行了?
驀然想起那瓶出現在他內室的浮生半夢。
半山腰有個小茅廬,茅廬前種著各式小花,雖然夜色使人看不清顏色,但通過風能嗅到花的芳香。
“酒老前輩,晚輩突然來訪實在抱歉。”
顧昔寒站在茅廬前作揖。
“進來吧。”
茅廬內響起一聲蒼老的聲音。
‘吱呀’
他領著虞未生推開門走進去。
“坐吧。”
酒翁滿臉微笑,剛好提著一壺熱茶,指著桌子對顧昔寒說。
虞未生眼睛顧昔寒和酒翁之間來回轉動,心里萬分好奇這兩人看上去關系不錯呀?
“這丫頭是?”
酒翁倒了兩杯熱茶,推到兩人的眼前,同時看向虞未生。
“晚輩未來的娘子,姓云。”
‘噗——’
虞未生剛茗一口茶水,全都噴了出來。
“呵呵呵,有當年老夫的膽色!”
酒翁摸著胡子,開懷大笑著。
“你胡說什么!”
她手肘重重撞一下顧昔寒,反被他將小手握在了掌心中。
怎么抽都抽不出來。
酒翁看這兩人之間的互動,語氣帶著些許寬慰,道“后生啊,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這七年來,顧昔寒每年都候著夜月蓮,每次將花開的夜月蓮贈予酒翁,酒翁每年五月初五也回贈他一瓶子浮生半夢。
這癡情人啊,總愛睹物思人吶。
“那丫頭都走七年了,你每年來老夫這兒要浮生半夢,可總歸有些人注定要失去,有些情啊總歸不屬于自己。”
酒翁說起這翻話來時,語氣滿是懷念之情,仿佛在懷念某位故人。
虞未生越聽越感覺怪異,這臭老頭是在說自己嗎?
還有這小子每年來這拿浮生半夢?
夜月蓮又是怎么回事?
怎么感覺自己忽略很多似的,好像眼前有一團迷霧遮目?
顧昔寒看著滿臉迷惘的虞未生,對酒翁道“酒老前輩,晚輩這次一定不會再失去了。”
酒翁被他堅定的口吻所怔住,不由得一雙老眼朦朧了景物。
如果他當年有這般氣魄就好了,不畏人言也要與她浪跡天涯。
可惜呀——
酒翁對顧昔寒由衷的道“后生啊,一定要堅持。”
若那時他能答應那個勇敢的女子,她就不會一時沖動嫁給那個男人。
都是年少時的無知啊!
姓丁那臭老頭都死去這么多年了,過往是怨還是恨都化成煙云了。
酒翁從顧昔寒身上找到了年少時自己的影子。
三人一時間默不作聲,都沉溺自己的思索中。
虞未生總感覺自己忽略了些什么,很想將那些迷霧一樣的碎片拼齊。
“有碎片——!”
正當她用力挖尋凌亂的思緒時,心臟處猛然一陣劇烈的躁動。
是煉魔珠的碎片!
酒翁她的叫聲嚇一跳,問“什么碎片?”
顧昔寒見她隱忍的表情,馬上扶著她胳膊往外走,邊對酒翁道“很抱歉,晚輩有急事先離開了!”
“無妨無妨,去吧。”
酒翁毫不在意的揮揮袖子,繼續給自己添了一杯茶水。
“這姓云的丫頭怎么有種似曾相似呢?”
......
“就在那邊!”
顧昔寒御著劍,虞未生抱住他的腰,當感應到什么時,激動的指著下方。
兩人剛剛下了地面,眼前一陣紫光晃過,原本還活躍的邪氣,剎那間消失不見了。
“碎片還來!”
她看見一道修長的背影將碎片收了,一個旋風踢腿橫掃過去。
對方敏捷的接住她的攻擊,兩人快速對招十多下后,對方突然怔在原地,她剛好一拳頭打過去,正中對方的顴骨,還被他用手握住。
“你是誰?為何有我大師姐的身法!?”
對方發出質問,熟悉的音嗓讓她也怔住了。
忽然一只瘦長的手伸過來,將她小手從桎梏中解放出來。
“小...小師弟?”
肖瞳這才發現還有別人,而這個人正是顧昔寒。
“好久不見九師兄。”
顧昔寒微頜首,將虞未生拉到自己身邊。
“這位是?”
肖瞳在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姓云,顧氏新收的子弟。”
顧昔寒掃一眼還在發愣的她。
肖瞳又重新打量兩眼虞未生,才漸漸有些頓悟的點點頭,認為是顧昔寒教給她的身法。
畢竟當初這個小師弟與大師姐關系近,許多術法和功底都是大師姐親自教的。
“我們都有七載未見了。”
肖瞳這才將目光移開,露出微笑對顧昔寒說。
“九師兄可有回過金禪門?”
顧昔寒看著肖瞳下巴的胡渣子,一身粗布麻衣鞋子也是破的。
虞未生聽見這句問,不由得奇怪起來。
只見肖瞳搖搖頭,語氣略顯孤寂,道“不能替大師姐洗清冤屈,我肖瞳無臉面回金禪門!”
“之前收到過二師兄的傳音,說要是有一天碰見了九師兄,記得帶一句話給你,說當年之事錯不在你,希望你能放下心中負擔。”
肖瞳的情緒突然有些激動,眼睛剎那間的紅了起來,聲音有些大的道“不,這些都是我的錯!當年若不是我蠢就不會害大師姐被擒,大師姐要沒被擒就不會有后面的事,大師姐最后也不會走上不歸路!”
他掩起了臉痛哭起來,每每回起想當初之事,他就恨自己輕信他人,恨自己害了虞未生。
顧昔寒看著這個痛哭流涕的九師兄,心中也感同身受這種悲涼與無能。
他上前幾步,手搭肖瞳肩上,沉重道“若說罪過,我罪為大。”
是他親手終結的她,他何嘗不是犯蠢?
“小...師弟...”
當年大家都崇拜顧小公子大義滅親,可肖瞳卻清楚他一定不會這么做的。
可是——
七年前的那一夜后,顧昔寒他就閉關了,一閉關就足足好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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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上班了~
也沒怎么特意休息多一個禮拜~
再不上班,工作都沒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