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鐘林訊就覺得柳冰燕進來的神情和說話語氣有些不對勁,現(xiàn)在聽她再次提到王大明的事情,他立即感覺到這次談話恐怕不是他想像的那么簡單。
鐘林訊是靠自己的本事坐到今天的位置,所以比一般的官員更多幾分敏銳的觀察力,并且反應(yīng)速度也更快一籌。當(dāng)感覺到事情可能跟他想像的完全不一樣時,便立即調(diào)整了自己的心態(tài),鄭重其事地看向了柳冰燕。
柳冰燕也在這一瞬間感覺到他整個人的變化,暗暗心驚。她接觸過許多官員,其中一些比鐘林訊要大得多,可是像這種能迅速調(diào)整角色和心態(tài)的人,還真是不多。看來此人日后必定有一番造化,至于最福是禍,那就得看他自己了。
鐘林訊一本正經(jīng)地道:“柳總,真是不好意思,我之前已經(jīng)表明了我的態(tài)度,你不會是沒有聽明白吧?”
柳冰燕以平等地步的姿態(tài)回道:“鐘部長,你的意思我知道,但現(xiàn)在事情發(fā)生了一些變化,所以我覺得,你可能會有興趣幫這個忙。”
鐘林訊微露訝色:“哦,你是說我會改變自己的態(tài)度,是這個意思嗎?”
柳冰燕自信地點了點頭:“嗯,是這樣。”
鐘林訊心里暗暗吃驚,他也重新開始打量起眼前的這個美人,如果說之前他只是看重了柳冰燕的外貌,但現(xiàn)在這個女人內(nèi)在也讓他生起了濃厚的興趣。
“既然是這樣,那就請柳總說一說,事情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變化?”
柳冰燕嫣然一笑,大大方方地說道:“鐘部長,大家都是朋友,我就直言不諱了。我們打聽到李部長的一些事情,而這些事情不是一個干部應(yīng)該做的,所以想幫鐘部長一下,至少也不能讓一個不合格的干部待在不合適的位置上面,我想這對宣傳部也是有益無害的。而做為朋友,我們也希望得到你的幫助。”
說到這里,柳冰燕便停了下來,兩只美目緊緊盯著鐘林訊,等待他的回答。
鐘林訊微微低頭,因為這件事情的確觸及到他的根本利益,他必須要慎重考慮。
過了一會兒,他抬起頭來,臉色平靜:“柳總,你說的這件事情,可不是一個企業(yè)家應(yīng)該知道的啊。”
“果然有心計!”柳冰燕在心里暗暗道。
鐘林訊剛才用的是避實擊虛的招數(shù),因為如果他順著柳冰燕的話接下去,那么就淪為了被動,到時就會按柳冰燕的步驟走下去,最后完全答應(yīng)她的要求。雖然柳冰燕說的東西是他希望得到的,但是得到一件東西是要花代價的,他必須保證用最小的代價,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所以,他才反手一擊,先指出柳冰燕的不是,讓柳冰燕的主動轉(zhuǎn)變成被動,到時他就能操縱全盤,按自己的意愿出牌。
柳冰燕又豈是易與之輩,她淡淡一笑:“鐘部長此言差矣,我們這些做生意的人,最關(guān)心的就是本地官員的素質(zhì)。試想一下,如果本地的官員作風(fēng)不正,那么這個地方的投資經(jīng)營環(huán)境也必定極差,索拿要卡等事必定層出不窮,這種情況下,我們怎么可能安下心來做生意?”
停頓一下,也不等鐘林訊開口,她繼續(xù)道:“所以說,我們對本地官員必須要有一個觀察,而李部長的這些事情,做得太明目張膽,所以一個簡單的觀察,就全看到了。”
“鐘部長,你總不可能說這也錯了吧。”
鐘林訊愣了一下,他沒想到柳冰燕也是一個高手,一下就將他的企圖完全打亂,結(jié)果還是得按她的步驟來走。
不過,柳冰燕提到的東西,的確是他現(xiàn)在最需要的,因為現(xiàn)在S市一把手馬書記對他的印象極好,如果說李部長因某些問題被拿下了,那么替補的人員必定是從副手中優(yōu)先考慮,到時他就能憑著在領(lǐng)導(dǎo)心目中的良好印象脫穎而出。
鐘林訊沉默了許久,這才緩緩道:“柳總,我被你說服了,但我要先看看東西,如果夠份量,我愿意冒風(fēng)險幫助王大明。”
柳冰燕笑了笑:“保證不會讓你失望,但做為一次交易,我不會一次性把東西全拿出來,你可以先看看這些東西,然后再做決定。”
說完,柳冰燕從包里取出一些紙張的相片,放在了桌上。
鐘林訊只草草看了一遍,便瞪大了雙目。他真的沒有想到,自己的頂頭上司竟然是如此骯臟的一個家伙,既而又有幾分害怕,因為他做為李部長的副手,對這些事情都不了解,可是柳冰燕一個體制外的商人,卻掌握了全盤,這意味著什么?
這一刻,他不敢再像之前那樣對柳冰燕想入非非,他知道要征服柳冰燕這個女人,僅靠自己手中的這點權(quán)力,恐怕還差得很遠。但正因為這樣,又激起了他心中的欲望,因為對于男人來說,越是得不到的東西,越是想要得到,越是認為珍貴無比!
“好,我答應(yīng)你。明天我就去找馬書記,把王大明的事情向他反映一下,至于馬書記怎么處理,這不是我說了算。”
“這是當(dāng)然,我們是朋友,只要你幫到這個忙,我絕對說話算話。但也請鐘部長能盡心盡力,馬書記可是很看重你的,這個你我心里都有數(shù)。”
鐘林訊聽到最后這一句話,心里又是一緊,因為馬書記跟他的關(guān)系,外面知道的人很少。雖然他經(jīng)常被馬書記叫過去,并且進行了一些比較親密的談話,但是他自已從來不在外面亂說,只說是談工作的事情。
可是,柳冰燕剛才的話,無疑表明她知道自己跟馬書記的關(guān)系,所以如果這件事情自己說不下來,那她絕對不會把剩下的東西交出來。
厲害啊,果然是個厲害的女人!
鐘林訊點頭道:“柳總放心,我這個人,幫朋友是非常誠心的,一定不會虎頭蛇尾。”
柳冰燕滿意地端起酒杯,笑意盈盈地道:“那我就在這里預(yù)祝鐘部長馬到成功!”
事情談定,柳冰燕立即借口明天要去外地,所以匆匆離去了。她真的不喜歡跟鐘林訊在一起,因為這個男人給她的感覺太陰暗。他將自己所有的想法和欲望,全都不露痕跡地隱藏起來,只露出兩只眼睛向外張望,讓人有點不寒而栗的感覺。
而鐘林訊也沒有時間去回味剛才與柳冰燕共進晚餐的事情,他現(xiàn)在心里非常激動,因為他即將坐到宣傳部長的位置。要知道,一副一正,那可是有天壤之別。官場有句俗話叫官大一級壓死人,他以前就是被李部長死死壓住,無論做出多少成績,但都首先得分對方一份。而一旦出了差錯,就得自己兜著。
他仔細將柳冰燕拿出來的資料看了幾遍,這些都是列舉的事情,而柳冰燕手里握著的是證明這個事情存在的證據(jù)。
“好啊,好,太好了,這下終于可以再上一級!”鐘林訊一口氣將剩下的紅酒喝光,然后將資料小心翼翼地收入包中,起身走了出來。
誰知,他剛一出門,便看到了一個熟人,不由得愣住了:“章總,你怎么在這里?”
沒錯,來人正是章林柏。
這家伙自從在活動時看到鐘林訊跟柳冰燕去了小辦公室,心里就一直不踏實,雖然當(dāng)時鐘林訊沒有答應(yīng)柳冰燕什么事情,但他總覺得鐘林訊玩不過柳冰燕,所以就一直派人盯著鐘林訊和柳說芳。
沒想到,這次倒真讓他給猜著了,眼線來報,說鐘林訊和柳冰燕都去玉和會所。這家伙一聽,馬上就知道這兩個人一定是約好見面,于是趕緊抽身出來,趕到會所,沒想到剛才碰到柳冰燕出去,于是他便上樓來找,正好將鐘林訊給阻住了。
“鐘部長,你還真在這里啊!”章林柏一臉驚慌的樣子,就像是出了什么大事一樣。
這倒是把鐘林訊給搞蒙了,他站在那里,看著章林柏道:“章總,到底什么事情啊?”
章林柏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小聲而急促地道:“鐘部長,我剛才也是聽朋友說起,說你跟香居的柳總在這里私會,我不相信你會這樣做,所以急忙趕過來看一下,沒想到你真在這里。”
說到這里,章林柏嘆了口氣:“唉,鐘部長啊,我不是提醒過你嘛,那個女人緋聞纏身,跟她在一起的男人都沒有好名聲,你怎么不聽我的勸告呢。你可不知道,這種小道消息,比長了腿的兔子跑得還快,說不定明天就傳開了,這對你可不好啊!”
如果在之前,鐘林訊肯定會在意,可是現(xiàn)在情況不一樣了,柳冰燕能提供李部長的違紀事實,能讓他再上一層樓,那么名聲又算得了什么?
面對章林柏嘖嘖不休的嘮叨,鐘林訊臉色一正道:“章總,謝謝你的關(guān)心。不過呢,你有點關(guān)心過頭了,我跟柳總在一起,只是談?wù)劰ぷ鳎灰攵嗔恕!?
章林柏聞言一怔,有點不敢相信地看著鐘林訊,因為這家伙的變化也太快了,讓他都有點反應(yīng)不過來。
鐘林訊還是一臉正氣地道:“我是為了工作,至于別人怎么說,那是別人的事情,章總你可千萬不要跟著起哄啊。”
“那是當(dāng)然,我怎么可能那樣做呢。”章林柏立即道:“我剛才就跟朋友說了,鐘部長是絕對不可能做那種事情的,你的為人為官,我們是再清楚不過。”
“好,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你請你請!”
章林柏一直把鐘林訊送上了車,這才狠狠地踢了一腳,罵道:“他馬的,這個臭娘們兒又是搞什么鬼,把姓鐘的迷得神魂顛倒?”
章林柏此時的心情郁悶至極,他不知道柳冰燕又使了什么手段,但也估計到不是那種美人計,因為這家會所他比較了解,在內(nèi)部不會做那些事情,如果要做的話,是當(dāng)事人自己去外面開房。
可正因為如此,他才更加忐忑不安,總懷疑柳冰燕所用的手段會對他不利。
現(xiàn)在是整倒王大明的關(guān)鍵時期,而這個時候柳冰燕突發(fā)奇招,將宣傳部副部長鐘林訊拿下,這到底跟王大明的事情有沒有關(guān)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