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軍烈說完這句話，瀟灑的走回自己的車里，開著車揚長而去。

玉鹿和大寒同乘一匹馬回到“鹿車共挽一杯茶”的住處。鹿車共挽本是一套占地5000多平米的三層院落的建筑。最前面是茶樓，后面兩層院落是住人的地方。

大寒牽著玉鹿的手往后宅的樓上走，邊走邊說：“你說蕭軍烈是不是察覺出什么了？為什么突然對我放心起來？”

“還不是你跟我最膩乎，人前人后拉拉扯扯，摟摟抱抱。”玉鹿掩嘴笑著說，“行了，送到這里就去吧，大暑還得怨聲載道，玉大娘子天天霸占著大寒，偏心眼啊，獨寵你一人啊，哈哈哈哈……”

“好，我去找大暑去，你回屋好好洗個澡，別著涼了。”大寒叮囑一句這才離開。

玉鹿走到二樓子衿的房門前停下，想了想轉身去了瑯瑯的睡房，房門虛掩著，她輕輕一推就推開了。

房間里只開著壁燈，光線幽暗。瑯瑯睡在子衿懷里，一大一小兩個人蓋著同一個被子，瑯瑯圓圓的小臉紅撲撲的，睡得很香。腦瓜依偎在子衿臂彎里，安然而舒適。

子衿也睡熟了，俊美的面龐，一點也不像30歲的人了。眉頭輕蹙，有淡淡的川字紋。玉鹿看著他，如不是他的幫助，自己早就變成黃泉路上的冤死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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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玉鹿帶著剛出生的孩子逃出大帥府。憑著直覺，她認定那個買山貨的老板就是子衿。因此，抱著孩子雇了兩黃包車就到了城北靠城墻根下的那個山貨行。

她進去的時候，胖乎乎的老板娘正在往碗里剝瓜子仁，已經剝了半小碗了，桌子上都是瓜子皮，她抬頭看到玉鹿一眼，大聲喊：“夫君，來買貨的了。”

里面的簾子一動，一個身材勻稱的男子走了出來，依舊是月白緞子的長衫，帶著帽子和口罩。一眼看到玉鹿，吃了一驚，眼神里滿是驚訝。

“子衿師兄，我知道是你，救救我和孩子。”她說著落下淚來，就像受了委屈的孩子突然見到了大人一般。

那男子急忙過去，把外面營業的牌子摘下來，放進屋里，然后關門閉戶，告訴胖妞說：“葵花，你在這里坐著，好好看店，不許亂動，有人來也不許開門。”

“嗯。”葵花聽話地點點頭，繼續低頭剝瓜子。

那男子示意玉鹿跟他到里面去。玉鹿一顆懸著的心這才放下，此人摘了口罩帽子，露出真面目，果然是子衿師兄。

“小鹿，你怎么……”子衿接過小孩子，讓玉鹿坐下。

“師兄，我逃出來了，”頭壓得很低，堅強的心，經過如此一番折騰，情與愛與她而言不過是過眼云煙，“師兄和嫂嫂說一下，麻煩她收留我幾天。”

聰明的子衿看她的情形，什么都明白了。拍了拍懷里的襁褓重新放回玉鹿臂彎里，安慰道：“沒事，你安心住著吧。你臉色不好，要不要請個醫生看看？”

“不用了，就是想睡覺，特別特別累。”面對師兄，她也沒有掩飾的必要。

子衿拿了一床被子，讓玉鹿躺好，給她蓋上，說：“你好好休息，我去外面和你葵花嫂子說一聲。”

看著遠去的背影，玉鹿輕輕的嘆了一聲，深吸一口氣，望向寂靜的小窗外，笑，再一次回到自己臉上，只是卻沒了燦爛，多了幾分憂慮和不真實的痛。

漸漸地睡了，不知道過了多久，就聽旁邊有人說話。“你好可愛啊，我也要生一個你這樣的小孩。”

玉鹿睜眼，旁白坐著胖乎乎的葵花，扎著一對編辮子，大紅的頭繩，雖然胖，可是很干凈。

“葵花嫂嫂。”玉鹿坐起身趕緊打招呼。可是菊花對她并不理睬，只是抱著的很香甜的嬰兒晃來晃去。

玉鹿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子衿端著做好的雞湯進來了，“葵花，你怎么進來了？不要嚇到小孩子，手腳輕點，快放下。”

葵花好像很聽子衿的話，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放回玉鹿身邊。子衿趕緊解釋說：“你別介意，葵花只有五六歲小孩子的智商。”

“沒事，我……有口吃的就行，不用給我做什么補品。”玉鹿早就看出葵花有些呆傻，也不和她計較什么，反而多了幾分同情和憐惜。

“師兄和嫂嫂怎么認識的？”玉鹿還是禁不住好奇之心，子衿那樣漂浪風華的男子，怎么會找了個呆傻的人呢？

“她是我義父的獨生女，義母早年生病死了，只留下這么個女兒，義父就將女兒許給我了，”子衿笑著說，“葵花雖然憨了點，可是最聽我話。”

葵花在旁邊也聽出子衿在夸她聽話，就說：“我聽話，你不給我雞腿，卻給她。我也要吃雞腿。”

子衿笑著拉住她的手：“走啦，我給你留著呢，比他的這個雞腿大呢。”

葵花興奮的直跳：“我也有雞腿嘍！”

“不許亂跳啊，你不是有寶寶了嗎？你要記住有寶寶的人走路要穩不能亂跳。”子衿趕緊阻攔她，以免興奮過度。

玉鹿看在眼里，聽在耳里，很是替他們夫妻高興，“嫂嫂也有小寶寶啦？”

“是呢，昨天大夫給檢查說有喜了。”子衿很高興，一臉的幸福，“等葵花生了，男孩就讓他們倆義結金蘭，若是女孩，我們結親家。”

“好好好。”玉鹿一口應承下來，看著兩個人拉著手走了出去。

房間又恢復了寂靜，玉鹿一人盯著房頂頂糊的花紋紙發愣，外間屋里傳來子衿夫婦的對話聲。

葵花：“我不喜歡那個女人，你對他好，我生氣。”

子衿：“小點聲，葵花，我問你喜歡她的那個小孩不？”

葵花：“我只喜歡那個小孩，不喜歡那女人，她長得比我好看，你會不會不喜歡我了？”

子衿：“你要是喜歡那個小孩，就得喜歡小孩的媽媽。還有啊，只有你喜歡她了，我才會更喜歡你。”

葵花：“好，我會努力喜歡她……”

房間里，玉鹿仰著脖子看房頂看的時間長了，那屋頂的花紋，她也就能夠背了下來，不僅僅能數清那花紋上的經脈，甚至是從那屋頂的花紋聯想到一朵一朵的花，一會兒是花團錦簇的牡丹，一會兒是細細綿綿的紅梅……

脖子酸了，眼眶也酸了，人，這輩子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