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軍烈猛地一回頭,驚訝萬分:“子衿!”
子衿也是一愣,定定的看著蕭軍烈。
其他三個男子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上來一個穿紅色長衫的男子一把奪過孩子,緊張的上下檢查孩子的小手小臉,問:“瑯瑯,告訴爹爹傷到哪里了沒有?”
另一個穿黑色西裝的擋在玉鹿前面,把她護在身后,嘴里說:“娘子別怕,有我呢。”
還有一個堵住蕭軍烈,皮笑肉不笑地說:“說吧,你是想坐著被抬出去還是躺著被抬出去,敢明目張膽的搶我兒子,你是活膩味了吧?”
蕭軍烈的目光流連在他臉上半刻,忽然又轉向瑯瑯。紅衣男子下意識緊緊摟住孩子,目光中掠過一絲驚惶,很快就鎮定下來,提高了警惕和戒備。
蕭軍烈卻像一尊化石,站在那里一動未動,他的聲音幾乎要透出恐懼:“你們都是這孩子的爹爹?”
“嗯。”幾個男子異口同聲地點點頭。
穿黑色西裝的男子拉著玉鹿的手說:“你猜對了,我們不但是孩子的爹爹,還是她丈夫。還有老三和老六出去辦事不在場,我們六個供侍一妻,識趣的就趕緊走。”
蕭軍烈差點一口老血噴灑當場。六個男人共侍一妻?這是山陰公主轉世還是武則天重生?
再看看在場的男子,子衿貌美自不必說,就說剩下的三名男子也是相貌堂堂,儀表不凡,尤其是穿黑色西裝的男子,更是挺拔出眾,眉眼間英氣勃發。他們……他們竟然友好地共侍一妻!?
蕭軍烈抬手給自己一個嘴巴,特別響特別疼,到了此刻他還不相信這是真的。他帶來的近身侍衛也發現臺上的女子是玉鹿,本來想上去幫忙,可一看是家務事,也就原地不動,等待命令。
蕭軍烈環顧一周,終于定格在玉鹿臉上,跨前一步,“你說,這是怎么回事?”
玉鹿平靜地一笑:“我有錢了,發達了,養幾個小爺互相慰藉而已。”
“你,你……”蕭軍烈抬手指著玉鹿的鼻子,手不停地哆嗦:“你怎么這么無恥?!”
“你當你的大帥,我養我的小爺,井水不犯河水,各生炊煙,各吃自家的飯。”玉鹿說完轉身就走,幾個漂亮男人緊隨其后。
蕭軍烈一個箭步跨到她面前,“玉鹿,咱倆還有婚姻在,你就這樣?這是給我帶綠帽子啊。”
“自從你娶了佟寶珠,你母親到大帥府抓我逼我無路可活那天起,我就和你沒什么關系了,恩斷義絕。”她冷冷的話語像破碎的冰渣子一把一把揚到他臉上,灑進他心里,冷的他直打寒顫。
“玉鹿你聽我解釋,”蕭軍烈急了,“我娶佟寶珠是被逼無奈,母親在酒里下了藥,我沒法控制我自己就和佟寶珠發生了關系,為了他的名節,我補得不娶她。”
“你娶她我不惱你,你下死命令不讓出不讓進,我生瑯瑯生死攸關你卻怎么就不能回來?你洞房很重要嗎?你回不來就不能叫了產婆或者醫生嗎?”玉鹿說著眼眶發紅,用手絹蒙住了臉,不再看他。
蕭軍烈的心一抽一抽的疼,哽咽著說:“我對不起你,我又被下藥了,對你的事情一無所知。”
玉鹿突然仰天大笑,笑得花枝亂顫,捂著肚子彎著腰,雙肩一聳一聳的笑出了眼淚。
沉默許久都沒出聲的子衿,上前扶起玉鹿,讓她靠在自己的肩上,乜了一眼蕭軍烈,淡然說道:“大帥這樣精明的人,編瞎話也該編個不一樣的,再傻的人也不會兩次都下藥中招,除非你愿意如此……”
他傻就傻在兩次都中招了,因為相信自己的母親,愚孝到了極點,所以,別人聽了都以為那是個笑話,這個騙人的借口一點都不高明。
“我們走吧。”玉鹿輕聲說,“今日茶樓有事,客官們海涵,今天的茶水不要錢了,為了大家的安全,還是各自散去吧。”
喝茶的客人們也都大約明明白了,這個上臺搶孩子的就是大名鼎鼎威震四方的大帥蕭軍烈,再看他身穿一件天藍色織錦綢衫,貂皮小馬褂,一頭烏黑光亮的發絲,有著一雙深不可測星眸,身形偉岸,不怒而威,當真是儀表堂堂品貌非凡。
就是這么個威震四方的大人物,跟玉鹿說話的時候竟是那般柔和甚至帶著懇求。眾人想不明白,更不敢發表看法,紛紛散去。
蕭軍烈死不甘心,追上幾步,腆著厚臉皮說:“這孩子終歸是我的,能不能讓他教我一聲爹?”
“你的孩子?你撫養他一天了還是喂過他一口奶?”玉鹿從鼻子里冷嗤一聲,“你除了甩一把鼻涕外,做過什么?懷胎十月是我,辛苦生他是我,擦屎把尿,養他喂他,朝夕相伴的時候你在干嘛?你娶了五房姨太消遣快活,你還有臉來認兒子?”
玉鹿平靜而無畏的對視著他,一口氣,直抒胸臆。帶著四個貌美如花的男人挑簾櫳回了后臺。
到了后面,玉鹿從紅衫男子手中抱過孩子,說:“大暑,你去通知霜降,讓他帶領人馬加緊守城布防,蕭軍烈不會善罷甘休。”
大暑答應著帶著黑衣男子急匆匆穿過月亮洞門從茶樓后門出去了。
玉鹿本來走路就很快,雖然抱著孩子,可是腦中一片空白,走得又急又快。從另一側房門走了出去,踏上一條通往后院的青石小路。
瑯瑯緊緊摟著她的脖子,忽然說:“媽咪,那個人怎么也說是我爹爹?”
玉鹿說:“哦,原來是,現在不是了。”
瑯瑯做了個鬼臉,說:“原來的爹爹兇巴巴的,就算我發現和他長得特別像,可是瑯瑯不喜歡原來的爹爹。”
玉鹿忽然出了一身的汗,一步步只是往前走著,那青石子鋪的小徑,她本來穿著高跟鞋,腳下磕磕絆絆的,嘴里說:“瑯瑯,以后見著原來的爹爹,不要靠近他,遠遠的避開。”
瑯瑯說:“我知道啦,媽媽不喜歡他,我就不想和他。”忽然揚手叫:“子衿爹爹,子衿爹爹!”
玉鹿抬頭一看,果然是子衿遠遠迎上來,她心里不由自主,就是一松,仿佛只要能看到熟悉的面龐,就會覺得鎮定安穩。
子衿遠遠伸出手來,接過瑯瑯去,說:“你這頑皮的臭小子,也不知道自己走,累著媽媽了不是?”說著,下巴在孩子肉呼呼的包子臉上蹭了一下。
瑯瑯被他不易察覺的胡茬蹭得癢癢,咯咯亂笑:“瑯瑯記住了,以后自己走路。”“好孩子。”子衿說著,不由望了玉鹿一眼,“你沒事吧?”
玉鹿輕聲說:“我沒事。”
子衿一手抱著瑯瑯,伸出另一只手來,握住她的手,說:“別怕,有我們呢。”他的手溫和有力,給了她一種奇妙鎮定的慰藉,她滿心的驚慌都沉淀下來,漸漸回復了往日的從容嫻靜。
這時瑯瑯大聲嚷道:“爹爹頂高高,頂高高。”
子衿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好,爹爹頂高高。”將瑯瑯頂在肩上,小徑兩側,種了無數的臘梅花,料峭春寒中,半開著一朵朵火紅的花蕾,屋脊上皚皚的白雪映襯著這一樹樹紅星點點,煞是好看。
瑯瑯伸出手去摘,總也夠不著那枝子,子衿雙手抱住了他,用力往上一送,瑯瑯伸手揪住了一朵盛開的梅花,咯咯笑著回過頭來:“媽媽,給你戴。”毛手毛腳的,非要給玉鹿簪到發間。
玉鹿只好由著兒子將花插入發鬢,瑯瑯拍著手,稚聲稚氣的說:“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塵。忽然一夜清香發,散作乾坤萬里春。”
“哎呦,瑯瑯跟誰學的呀?”玉鹿聽了兒子會被這么不俗的詩笑瞇瞇地問。
瑯瑯稚氣地說:“子衿爹爹昨天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