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鹿聽到那個聲音,微微動了動身子,沒有去倒水。天快亮了,房間里灰蒙蒙的,靜悄悄的,只有草藥味在空氣里流動。
過了一會兒,那個沙啞微弱的聲音有傳了過來:“水……水……”
玉鹿趕緊起來,摸到桌子邊,倒了一杯水,端過去,看看平躺在床上的大塊頭,這可怎么喝水?
她跑到門邊,推了推門,外面上了鎖。玉鹿拍著門板大聲喊:“開門,開門,你們二當家的醒了。”
可是喊了幾聲,沒人應答。
那邊嘶啞的斷斷續續的聲音又傳了過來:“水……水……水……”
玉鹿急忙回到桌邊拿起海碗,猛灌了一大口,來到床邊,唇對唇的緩緩喂入孟澤的嘴中。
這是一條人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失血口渴,就這樣棄之不顧。她的心永遠都是軟的,暖的,善良的。
一股清涼的慰藉,令傷痛中的人漸漸恢復了意識,就像干涸的沙漠終于找到一股溪流,他不停地想要,想要……玉鹿一連喂了他好幾口,這才停下來,用袖子擦了擦他的嘴角。
“對不住了,二當家的,我本是有夫之婦,不能陪你了。”玉鹿小聲嘀咕一句,“愿老天開眼,你能活下去。”
看看四下無人,玉鹿走到窗前,打開窗戶,搬個小凳登著爬上窗臺,跳了出去。黎明的山寨靜悄悄的,只有公雞在這里,那里,零星的發出啼鳴之聲。
也許是山寨平時太平久了,站崗放哨的都松懈了。玉鹿走到寨子大門,也沒有被攔下來。兩個放哨的蹲在墻根睡著了,口水都流了出來。
玉鹿躡手躡腳從大門縫里鉆了出去。多虧身材嬌小,那大門的縫隙又比較寬。她一出大門就撒腿快跑。
跌跌撞撞一口氣跑出二里多地,看看前面,依舊是山連山嶺連嶺,層層疊疊,沒有盡頭。玉鹿擦了一把頭上的汗,忽然聽見馬蹄聲,急忙躲到大樹后。
那是一隊回山的土匪嘍啰,扛著麻袋,抬著箱子。玉鹿大氣也不敢出,等他們走遠了,這才探出頭來。
“何人在此?”一個兇狠的聲音突然傳來,嚇得玉鹿一縮脖子,靜謐的清晨頓時籠罩了一層令人膽寒的蕭瑟之氣。
一聽言語,便知來者不善。
玉鹿緩緩轉身,凝眸望去,卻見三名身材高壯、身穿粗布衣衫的人走上前來。
“你們要做什么?”如此的猥瑣的目光,讓玉鹿想到鶯花院里那些嫖客們的目光,手心不覺冒出冷汗。
三人相視一笑,而后一名濃眉大眼的漢子走上前來:“呵呵,小娘們,你說我們還能做什么?”眼眉一個輕挑,讓人不覺渾身起雞皮疙瘩。
雙眸冷靜的四處尋看了一番,如此荒山野嶺,卻吝嗇的沒有給玉鹿一個人影,她的生命,永遠都是獨自飄零呵!
不希冀他人,自己給自己撐腰,此刻,她反倒冷靜下來。
第一次碰到如此鎮定的女子,其中一名小眼男子精明的目光隨著她,警覺四下觀望一番。
“嘿嘿,小娘們,不用看了,如今怕是無人救得了你。”一雙魔爪,緩緩的向玉鹿伸來。
玉鹿靜靜的看著那人的手臂伸來,離自己越近,那顆慌亂的心越是緊緊揪起。
本以為自己已經看淡男人與女人那點事情,身子不過是一個皮囊,給了誰或者誰想拿去,她曾經那般不屑,然而此時此刻,她突然明白了許多許多。
對蕭軍烈的強取豪奪,她是抗無所抗,遂而自然接受;而現如今幾名男子猥瑣的調戲,她亦是躲無可躲,卻是倍感惡心,不愿接受。
都是用強,卻有著如此的天差之別,該是心的狀態。
她驚訝自己竟然在這緊要關頭,還想這些人性人心人倫的事情,表面上的波瀾不驚讓人感覺她不反抗就是配合。
“嘿嘿,小娘們倒是格外懂事呢。”另一名男子見玉鹿并無反抗,也開始解自己的上衣扣子,還很有自知之明的拍了拍腿上的塵土。
就在小眼男子的手快碰上自己之時,玉鹿心思突然一動,怒聲的說道:“你們要動粗且想仔細了,免得等下死了,覺著后悔。”
玉鹿指著身后的山峰說:“你們看到了嗎?我是那山上的女人。”
小眼睛男子猛地頓下手來,指尖隱約觸到她臉上的毛發,微微癢癢,亂人心扉,卻也僅是如此,不敢繼續上前。
“你說什么?你是那山上的女人?”第一次,他竟然覺著眼前的女子,有著讓人驚駭的霸氣。
三名男子,三雙眼睛,緊緊的盯著玉鹿,靜待著她下面的話,而后考慮要不要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