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鹿徹底驚愕了,盡管自己突然多了個身份富有的爹爹,也抹殺不了自己在妓院長大的事實。
一場商業聯姻,竟然多出這么多條條框框。又一想,也許青荇在騙自己,故意挑撥離間也是可能的。
于是淡淡一笑,“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既然夫人找我,那就去見夫人,青荇你話扯遠了。”
青荇撇撇嘴,前面帶路。
這是玉鹿第一次去楊夫人的住處。真是家大業大房子多。楊夫人住在二層樓里,樓房周圍都是花草,樓前的空地上,觀賞樹修剪成不少小動物形狀,有大象,有駱駝,還有幾只松鼠形狀的矮樹。
楊夫人就坐在這些可愛的小樹從中,一把圈椅,漢白玉的圓桌,有茶,有水果,桌子邊上放著玉鹿交上來的鞋墊。
桌子另一邊坐著彩云,彩云披著毛絨絨的披肩,柚色滾金邊的旗袍下,露出一截穿著高筒絲襪的小腿,她的臉上沒有一絲快樂的樣子。
楊夫人也是一張臉跟掉進冰窖了似的。
玉鹿走過去,給楊夫人施了禮,有對彩云點點頭頭,禮貌的微笑一下。
“笑,你還有心笑?”楊夫人突然叱了一嗓子,“看看你繡的東西,是什么意思?”
玉鹿一下就收斂了嘴角的上翹弧度,低頭不語。眼角掃過那雙鞋墊,的確繡的針腳不齊,歪歪扭扭,很難看。
“你給我念一遍上面的字。”楊夫人指著鞋墊上的字,十分生氣。
玉鹿小聲說:“出入平安。”
楊夫人突然拿起那雙鞋墊甩到玉鹿身上,冷聲說:“沒讀過書不是你的錯,可是不求上進就是你的問題了。照貓畫虎你都能畫錯了?你看看,你這個安字對嗎?”
玉鹿撿起掉到地上的鞋墊,細看,果然“安”字上面忘了繡上一點,所以……不念字。趕緊解釋:“是我疏忽了。”
“我看你不是疏忽了,你是誠心詛咒吧?安字無頭,你居心何在?”楊夫人厲聲罵道,“你這個毒婦!都是因為你的詛咒,我兒遇到麻煩了,遇到天大的麻煩了!”楊夫人身邊的彩云,微皺眉頭的看了一眼玉鹿,而后說道:“娘,少爺臨去臨城前跟兒媳說了,讓多照看著妹妹一些。”語氣溫和,卻是用蕭陌楊的身份提醒著,玉鹿有人庇護。
“傻兒媳,你少要為她說話,就算陌楊站在這里也不行。”楊夫人猛地一個拍桌,桌上茶水頓下震得直發顫:“你知不知道,陌楊的一批貨在臨城境內被劫了?都是因為你。”
玉鹿驚詫:“少爺的貨被劫持了,與我何干?土匪又不是我家的親戚,我遠在安陽,什么都不知道啊。”
“還敢嘴硬?你若不繡了個沒頭的安字能出事?”楊夫人臉色大變:“你越來越放肆,竟然敢這樣跟我說話?堂堂蕭公館,豈容你一賤人在此囂張?存心詛咒你男人,如此惡毒的女人”面目冷冽,帶著幾股威嚴:“來人,給我掌嘴!”
一聲令下,旁邊的兩名服侍的婦人立刻左右拉住玉鹿的手臂,正待出手。
“娘,請三思啊!”彩云緊緊的拉住楊夫人的手臂,而后動情的說道:“娘,,妹妹并不會說話,如今會觸犯您,也不是本意,還請娘手下留情。”
“哼,我瞧著她就是目中無人,不就是有個有錢的老子嗎?我們蕭家也是家大業大,她敢頂撞我,目無尊長,竟然連我都不放在眼里。
“娘這話倒是嚴重了,您瞧瞧,整個蕭家,哪個不在私底下說娘是賢妻良母?哪個不佩服娘的魄力?玉鹿妹妹也是尊敬娘的,就是嘴笨不會說話罷了。”看了看一旁木然的玉鹿,彩云滿臉笑意的說道:“妹妹從小生活的條件有限,難免會如不懂得如何和長輩說話,就算陌楊有時候還拿她沒辦法呢,所以說,并不是針對娘的。”
“你這丫頭,倒是嘴巴伶俐。”淡笑著搖了搖頭,回頭看玉鹿的時候,卻是滿臉嫌棄:“今日看在彩云份上,且饒你一回,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啊?”彩云驚得高呼出聲:“娘……”
看了彩云一眼,楊夫人只是輕聲說:“玉鹿,去大門外跪一個時辰。”
至始至終,玉鹿都不曾再理論過一句話,似乎任何人懲罰她的時候,都是很爭當的理由,但這些理由,卻又都那么荒唐可笑。
步出月亮門外,她抬頭看了看湛藍的天空,日頭高照,若是在太陽底下跪著,也算是一種鍛煉呢!難得的可以曬曬太陽,去去寒氣。
剛跪下沒多久,彩云就拿著一個抱枕過來,一旁監督的老婦人見到,慌忙上前攔住:“大少奶奶,請不要為難老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