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說千百回都不在話下，若要讓穆少臣說，絕不可能。

所以，蘇芷若毅然決然的反駁：“你多大的臉兒，讓他跟你說謝謝，你怎么不讓他跟你說對不起呢？”

沈懿軒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說：“那你讓他說對不起也成。”

聞言，她心想，丫你這臉兒還真大。

“他哪兒對不起你了，人家憑什么跟你說對不起，你是不是得了妄想癥了？”油鹽不進，她也懶得說好話上趕著他，有些人你還真不能拿順毛驢那套兒慣他，越慣越來勁，比如眼前這貨。

沈懿軒腿蜷得發麻，他挪開找了個半躺式的姿勢側身在沙發上，說：“他哪兒對不起我，自己心里最有數。”

蘇芷若下意識想到那個她不曾謀面，卻讓這兩個男人打得天翻地覆的女人，壓低了聲音的說：“你能不能別老提那些破事兒，你過不去那道坎，別把別人也想得那么小心眼兒。”

沈懿軒像是突然來勁兒了，雙眼放光的問她：“他跟你說他過了那道坎兒？”

她心里沒底，這件事只是她單方面知道，但貌似從未在穆少臣面兒前提及過，誰沒有個過去，誰還沒有幾個難以忘懷的人。

人終究是要往前看的，她不在乎穆少臣的過去，甚至可以不刻意過問，重在未來。

十點多到的酒店，她暫時還得跟她媽住個幾天，濱海公寓那邊剛弄好，還不能進去住人。

林少玫翻來覆去沒睡著，循著她說話：“今兒個軒子跟你說那事你就沒認真考慮過？”

“嗬！林老師，你這跟人到底多熟的份兒，叫得我都一身雞皮疙瘩。”

她媽也挺直腸子，有啥說啥：“這孩子挺招人喜歡，我樂意。”

她是沒看出沈懿軒那猴性子外加沒臉沒皮哪兒招人喜歡，可能每個人口味不同，好比人的審美觀，就像小時候她旁桌那胖妹子，往死里喜歡彭于晏，成天在她耳邊洗腦，可她怎么看怎么覺得那男人不是她喜歡的類型。

蘇芷若一直握著手機跟穆少臣聊閑，左一句右一句說想她，她懷疑他是不是喝高了跑來聊騷自己的，她一邊回穆少臣，開口跟她媽講：“林老師，你再這樣，我得懷疑她是不是賄賂你，還是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

“別一口一個林老師，叫得我心慌。”

她打小就是叫林老師叫到大的，不管是學校還是家里，蘇芷若調侃道：“小時候我可沒聽著你說心慌，心歡著呢吧！”

林少玫輕笑著說：“那會兒年輕，樂意人叫老師，覺得這職業高尚，現在這把年級，我們班那幾個猴崽子，成天兒氣我，我上次跟他們說，以后碰著也別叫什么林老師了。你知道他們說叫什么嘛？”

蘇芷若正收到穆少臣的信息，他說“親愛的，我想你，什么時候給我開頓葷？”，她這會兒正躺床上，人的身體很多時候會因為某些話產生相對反應，她莫名下半身就緊繃，好怕她媽給瞄著，趕緊回話：“叫你什么？”

說著說著，林少玫自個兒都給說笑出聲來：“說我平時在學校對他們狠，叫我林扒皮，我回頭給你姥爺和你爸說，兩人險些沒跑學校跟領導反應去。”

蘇芷若問：“你那個班不是重點班嘛！怎么還有這么鬧的？”

林少玫道：“那人五指還有長短呢！”

穆少臣那邊半天沒收到信息，問她在干嘛，她回在跟她媽聊讀書的事兒，他諷刺她一句“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了？

蘇芷若高中成績確實不太理想，沒想母女連心，林少玫這時跟她講：“你高中那會兒成績死差，怎么提都提不起來。”

想起高中那會兒，那滿滿都是回憶，記得那時候她們班上有個外地女孩學習那叫一個上進，每次都能拿全年級第一，她媽每次都這么激將她：以后我沒你這個女兒，我認那全年級第一做女兒。

蘇芷若下意識的問：“現在班上哪個是你女兒？”

林少玫想也沒想，直接開口答她：“我們隔壁市一個女孩子，學習成績目前年級第一，主要人還長得倍兒好。對了，她今年高中畢業，報考滬大，以后來這邊你多照顧著點。”

蘇芷若都哭笑不得，這到底誰才是她媽的女兒？

聊著聊著，林少玫話又偏了頭，戳到沈懿軒那兒去：“你到底還是跟小臣說說，這是一個考驗他的大好機會，再說了人軒子幫你，你又是他女朋友，說聲謝謝理所應當。”

她說：“這事兒我不干。”她保不準穆少臣那脾氣會答應，更是篤定他肯定不會那么做。

林少玫嘿了一聲，勸道：“你這孩子怎么腦子這么倔，你不說怎么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好壞總得試試。”

蘇芷若翻身，想裝睡無奈她媽在折疊床上嘰嘰喳喳說個沒完沒了：“他要是連這么聲謝謝都不肯開口，那說明在他心里你不是第一。”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她到底不是多大度的人，耳邊又有林少玫洗腦，沈懿軒逼兌，算是進無門，退無路，只好抱著試試的心。

都說好名不出門，臭名揚千里，第二天，蘇芷若進穆氏大門才猛然發現，這真是個大道理。

昨晚上那一架打得，算不上傷筋動骨，起碼她也給人抓傷了臉，好在傷處在側臉腮幫子以下跟脖子連接的地方，她早起時還特意把頭發披散下來，就是以防有心人挖料亂說。

進電梯的時候有人認出她來，滿電梯的員工，有男有女，那人陰陽怪氣的看似套近乎，實則是故意揚她的臭名：“蘇助理，聽說你跟盛世沈懿軒關系匪淺啊！看來我們穆氏有望跟盛世搭橋牽線了，真是得多虧了你。”

在這個社會混的人，幾個不是猴兒精，她不相信別人聽不出這話的意思，明話里說她跟沈懿軒私交好，暗話說她給盛世潛規則。

但要論干凈，怕是這里邊沒幾個干凈的，蘇芷若也不怕，她身正不怕影子斜，笑著回應：“大家眼睛都是雪亮的，這誰是穆氏功臣不是你說了算。”

她這是明顯把事兒攤開說，可對方似乎打死纏上了她，趕著她話道：“那是，我昨天還看著人家救你于危難之中，看上去像是多年老交情了……”

突然，人挨人的滿員電梯一陣擠動，一個身影竄到前頭來，蘇芷若一瞧原來是先前回老家的陳書紅。

她手里拎著一大袋子東西，打斷女人的話對她說：“蘇助理，那還真是巧，上次我在路邊差點被車撞到，碰上沈總，他還幫我給對方臭罵一頓，他那人真是挺紳士仗義的，我還幾個朋友都這么說。哦，對了，我朋友他們都不是圈內的人，還都是男的。”

這一番話說下來，誰他么還懷疑什么，那要么是那人腦子臟，要么只能懷疑沈懿軒這人男女通吃。

自然大家都是聰明人，人家也知道想事兒，之前說話那女人臉色不太好，趕緊把話又轉回來：“那可能是我看錯了。”

蘇芷若心說：先前不是說眼睛雪亮嘛！這會兒眼珠子不好使了？

電梯到三分之二的時候，差不多人都出光了，陳書紅面色看上去比之前好些，但畢竟人家守喪回來，樣子多少還很是疲倦。

到了頂樓助理部，兩人聊著往外走，陳書紅把一袋子東西擱她手里頭：“蘇助理，這些東西是我們老家特產，你收著。”

無功不受祿，她理不該接，可無奈對方態度強硬，說什么也得讓她收著。

后來，穆少臣還一個勁兒的揶揄，原話是這么說的：“這人怎么這么不走眼，到底誰是幫她的大功臣，我把奸臣鏟除，邀功的是你，你這也算是沾了我的光，無功也受拜。”

當時，蘇芷若聽他那酸溜溜的語氣，懟回去一句道：“我的就是你的，咱兩不分你我。”

差點沒把穆少臣說得心甜出蜜糖來，沖動勁兒上來壓著她在辦公桌上吻了大三分多鐘沒過癮，全通還給她身上身下摸了個遍，撩得她渾身上下火氣上涌，愛恨難全。

下班，穆少臣送她去醫院，然后兩人出去吃了個飯，差不多九點多往酒店趕。

到酒店門口，他倔著不想走，蘇芷若哄娃娃似的都沒給繞過彎去。

最后，她是黔驢技窮，無計可施，順毛不行那只能來硬的。

臉色一擺，她道：“穆少臣，知道什么叫做好的不吃吃歹的嗎？”

穆少臣坐駕駛座上，雙臂環在胸前，眼睛閉著悶哼道：“別拿你那窮山惡水地兒的話來嚇唬我，我7歲被人綁架都沒嚇著，就你這點小伎倆，勸你趁早收起來，不然沒嚇著人事兒小，丟人現眼事兒大。”

蘇芷若第一反應不是他嫌她丟人現眼，而是被人綁架，本能下意識的想：我去，這到底是哪個不走眼的，居然敢綁架他，是不是嫌命長活膩歪勁了？

她順著心里的疑問說：“綁架你的那人指定腦子有問題。”

穆少臣眉頭輕蹙，不過很快收得毫無表情，就跟變魔術似的，一眨眼功夫恢復如常。

可蘇芷若特別想知道這事兒，所以一直緊巴巴盯著他臉看，以至于他那半秒的不自然盡收眼底。

他不出聲，她追問：“穆大公子，講講你那不堪回首的過往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