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把心思放在這條路上,等找到了白滿倉,沒準就可以確定除了孫猛之外,另外一個殺人兇手到底是誰,葉楓找到的那段監(jiān)控錄像,暫時可以作為孫猛有嫌疑的證據(jù),但并不能作為他殺人的證據(jù)。
所以,這一趟很有可能從白滿倉哪里了解到更多線索。
鄰村比較大,戶數(shù)明顯比村長那邊多,但這里的人沒有那么團結,大部分都是各過個的,因為這個村子確實大。
村長帶著特九組的人找到了白滿倉,一個還不到四十出頭的男人,看上去就跟六十多歲的老頭一樣,滿臉滄桑,眼神呆滯的看著某個地方,一動不動,時不時給自己點根煙。
特九組剛想往前走,就被村長給攔住了:“那個,幾位領導,我聽人說啊,這白滿倉吧,女兒死了,老婆跑了,從那之后,腦子就不太靈光,好像是收了什么刺激,但還是自己一個人把兒子拉扯大,現(xiàn)在兒子也出門掙錢了,自己一個人,就更容易犯病了,所以,你們最好別刺激他...”
“不刺激他?可我們就是要說這個案子啊,說這個案子,肯定會刺激到他啊!”蘇晴說。
葉楓擺了擺手,跟蘇晴說:“讓我來吧,盡量不刺激他!”
其實他心里也沒底,一個男人,女兒被自己的老婆殺了,而且還是因為錢,這得是多么大的刺激。
他慢慢的走過去,坐在白滿倉身邊,若無其事的說:“陳榮發(fā)死了,吳春梅也死了,你女兒的仇,有人給你報了。”
白滿倉并沒有看葉楓,用沙啞的嗓音說:“早就該死了,不過,最該死的,并不是他們。”
“那是誰?”
“張?zhí)m,這個女人,太歹毒,自己女兒的一條命,居然還不值兩萬塊錢。”
“我想聽聽你的故事...”
“你是警察吧,那你應該已經(jīng)很了解了啊!”
“我不想聽案子,只想聽聽,你的故事。”
這是葉楓的一種手段,先不問他任何問題,而是跟他聊天,讓他多說說話,然后再溝通中爭取到白滿倉的信任,這樣的話,也許就能從他口中知道一些重要線索。
白滿倉給自己點了根煙,也遞給葉楓一根,說:“你真的,想聽?”
“不光是我,我們幾個同事,都想聽。”
他抬頭看了一眼特九組的人,嘆了口氣,站起身來,跟他們說:“那,你們進來吧,其實我也沒什么故事。”
他家的陳設很簡單,除了生活必需品之外,基本沒有什么其他的,院子里有很多木料,看來,白滿倉是個木匠。
看見這些木料之后,陳天河跟葉楓對視了一眼,這些木料可以證明很多東西,還有一些木匠用的工具。
進屋之后,白滿倉給每個人都倒了一杯水,說:“你們,是不是想抓住殺害他們夫妻倆的兇手?”
“嗯,沒錯,還有張?zhí)m,如果你能提供張?zhí)m的身份證號,我們會很快抓住她的。”
“那行,等我講完這個故事,你們就帶我走吧,認識我殺的,還有,務必幫我抓住張?zhí)m,她是真正的殺人兇手!”
“人是你殺的?”
“嗯,前幾天我剛回村,人就是我殺的,你們不用查了。”
陳天河剛想說話,就被葉楓給攔住了,葉楓跟白滿倉說:“先跟我們說說你的故事吧,我說了,今天來,不是為了案子。”
白滿倉點了點頭,說:“十幾年前的一個冬天,我出門干活,很晚才回來,可當我到家的時候...”
白滿倉裹著厚衣服,走在回家的路上,這條路他走了二十多年,閉著眼也能到家,今天干活東家多給了點錢,心里很高興,想到家里有兒有女,還有個漂亮的媳婦,他情不自禁的哼起了小曲。
幾聲犬吠,白滿倉拎著剛買的熟食,想著回家喝點小酒,然后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覺,這日子雖然不怎么富裕,但也算是安穩(wěn)美滿了。
可到家之后,卻發(fā)現(xiàn)一切都變了...
兒子在另一個房間熟睡,可自己的女兒和老婆,卻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他走進兒子的房間,打開燈,發(fā)現(xiàn)兒子并沒有睡著,于是就問:“大冰,你媽和你妹妹干嘛去了?”
“她們,出門了,我媽抱著我妹妹出門了,我也不知道干嘛去了...”
“你沒問問?”
“晚上要是睡得晚,我媽就老是說我,所以,我就沒敢讓她知道我還沒睡著...”
白滿倉嘆了口氣,不知道這女人又在出什么幺蛾子,最近這一段時間,她總是跟自己鬧,說現(xiàn)在城里人都有錢,農(nóng)村去城里打拼的人也不少,為什么咱家就不能去,你又不是沒有手藝。
沒到這種時候,白滿倉就會跟張?zhí)m說,你是不知道,城里一人三個心眼,哪有在村里過得舒服。
雖然張?zhí)m不會再說什么,但白滿倉知道,她已經(jīng)慢慢地看不起自己了。
也許今天晚上,她抱著女兒走了,去城里了,可一個女人,怎么在城里生存。
聽到這里,陳天河問:“你兒子,難道真什么也沒看到?”
白滿倉說:“沒有...那時候孩子還小,我就沒多問。”
“你為什么不給你媳婦打個電話問問,她干嘛去了?”蘇晴問。
“你們這些年輕人不懂,零幾年的村里,哪有手機?鎮(zhèn)子里都沒多少人有手機,那時候家里能裝個固定電話就了不得了,我怎么聯(lián)系她?當時啊,我是做夢也沒想到,她竟然會跑!”
“即使是這樣,你還是不打算去城里找她?”蘇晴問。
“怎么找?我又不知道她去哪了!”
此時葉楓說:“行了,你繼續(xù)說你的故事吧。”
白滿倉點了點頭,繼續(xù)講述當年發(fā)生的事情...
他讓兒子繼續(xù)睡覺,別多想,自己打開熟食,擺在盤子里,拿出柜子里放的半瓶酒,一個人喝了起來。
那一夜,舊燈如豆,他一個人借著昏暗的燈光喝了很久,迷迷糊糊的坐在沙發(fā)上睡著了。
兒子比較懂事,第二天上學的時候也沒有叫他,醒來之后看著空蕩蕩的房子,他眼角劃過一滴淚水,也就是這一滴淚水,讓他認清了現(xiàn)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