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停在耳邊,花枝卻無力抬眼去看是何人。
毒性發(fā)作,使她四肢麻痹,根本動彈不得。
身旁的人緩緩蹲下身,靜默的看了她良久,然后將手緩緩伸向花枝的帷帽。
眼看就要觸碰到帽子的時候,花枝使出全身的力氣,聲音嘶啞的說道:“別碰我......”
那只手的動作倏然停住。
花枝這才深吸了幾口氣,將眼睛微微張開。
透過帽紗,她看到顧長夜蹲在她的身旁,原本冰冷的眸子里隱隱透著莫名的悲傷。
他為什么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花枝十分不解,顧長夜應(yīng)該不是會輕易同情別人的人,更何況如今她是一個身份不明的人。
或許這只是她的錯覺吧。
“王爺為什么在這?”她有氣無力的問道。
顧長夜輕啟薄唇,“你中毒了。”
花枝知道眼下是瞞不住他的。
她輕聲嘆息,暗暗感嘆難道命運都是早就安排好的嗎?她總是要和顧長夜糾纏的嗎?
聽到她的嘆息,顧長夜的倏然皺起眉心,滿是擔(dān)憂的看著她,“很難受嗎?我?guī)闳フ亦嵦t(yī)。”
說著他伸手想要將她拉起。
花枝急忙說道:“不必,這毒要不了我的命,只是暫時動彈不得,不要動我,讓我休息一下。”
聽她這么說,顧長夜的指尖微微一頓后,縮了回去。
他不在做聲,就靜靜的守在她的身旁。
花枝也不敢閉眼休息,強迫自己打起精神,生怕自己稍一松懈睡過去,顧長夜便會趁機會掀開她的帽紗。
二人相對了有半個時辰之久。
冷宮外,暮色低垂,星辰爬上夜空。
夜里的冷宮有幾分陰森,寂靜的可怕,這里不知道死過多少被困在墻內(nèi)的可憐人。
許久,花枝感覺呼吸比剛剛順暢了些許,這才提起力氣對顧長夜說道:“王爺留在這里做什么?宮中下鑰之后,除皇上允許外,皆不可逗留,若是被太后抓到王爺逗留在宮內(nèi),指個謀反的罪名......”
“那你呢?”顧長夜說著四下抽瞅了瞅,“你既然直接就跑到這里,難道不是因為知道這里無人會來嗎?”
花枝一陣語塞,半晌她又問道:“王爺難道是想趁我昏迷不醒的時候,看清我的樣貌?”
“是。”他淡然的回答,沒有半點想要隱瞞的樣子。
想到他這是趁人之危,花枝忍不住小聲道了句,“卑鄙。”
她的聲音極小,可還是被顧長夜聽了去。
顧長夜的唇角卻似是微微彎了一下,“我從沒標(biāo)榜過自己是正人君子。”
“而且......”他垂眸看著花枝,手下意識的抬起,用指尖輕觸她的面紗,“......我很想知道,你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人。”
花枝心下一驚。
難道他認出了自己?!
原本混沌的腦袋頓時清醒了不少,花枝想要撐著身體坐起,可四肢還是用不上力氣。
她正想再說些什么,將顧長夜這個危險人物趕走,外面突然傳進來一陣腳步聲。
“有人來了。”顧長夜看著她說道。
花枝有些惱火的看了他一眼。
她自然是聽出來了,這么晚什么人會來冷宮?難道是禁衛(wèi)?
眼下若是被人發(fā)現(xiàn),違令逗留在宮內(nèi)不說,若是還被看見她和顧長夜躲在這冷宮內(nèi),這要如何向他人解釋?
怕是任她有八張嘴,怎么解釋也解釋不清。
花枝正暗暗思忖著要如何是好的時候,身旁的顧長夜忽地起身,伸手將她打橫抱起。
她一驚,下意識的掙扎起來,“你做什么?!”
“你大可再大點聲喊出來,將外面的人叫進來,若是看到我們兩個在一起,怕是明日便會傳得人盡皆知。”顧長夜淡漠的說道,倒像是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
花枝立刻將聲音壓低,語氣不悅的說道:“你放我下來!”
顧長夜抬腳向冷宮的里處走去,邊走邊說道:“你就那樣躺在門口,生怕別人看不見你?”
這時外面的腳步聲,已經(jīng)走到了冷宮門口。
花枝用力咬住下唇,自己四肢無力,為了不讓人發(fā)現(xiàn),就只能任由著顧長夜將自己帶入冷宮深處。
腳步聲踏入冷宮內(nèi)時,顧長夜帶著她躲到冷宮內(nèi)一個衣柜中。
這柜子是陳年舊物,一股潮濕發(fā)霉的味道。
顧長夜帶著她躲進去后,背靠著柜壁上,將她圈在懷中,使她的背脊倚靠在他的懷中,沒有半點要放手的意思。
花枝試圖掙脫開他的雙手,奈何那毒性還沒有散盡,自己半點力氣用不上。
她斜眼十分惱火的看向顧長夜,可顧長夜卻一副嚴肅正經(jīng)的表情看著別處,似是半點沒有察覺到他們現(xiàn)在姿勢的不妥
衣柜的門有一條縫隙,透過縫隙可一看到外面的動靜。
有兩個人影走進來,一男一女,一進到冷宮內(nèi),便緊緊抱在一起。
花枝下意識的屏住呼吸,生怕被那二人察覺到柜子里有動靜。
她定睛看去,才發(fā)現(xiàn),那二人一名是宮女,一名是禁衛(wèi)。
都說宮中的宮女都是皇上的女人,可更多數(shù)的宮女是碰不到皇上的,更何況當(dāng)今皇上是個潔身自好的人。
所以更多的人選擇的是,和禁衛(wèi)發(fā)展一段私情。
可宮內(nèi)是萬萬不允許有這種私情的,所以她們才會選擇背著人幽會。
想來這二人便是跑到這無人的冷宮內(nèi)幽會的。
那二人忘我地親熱著,還不停低聲訴說著情話,花枝卻再看不下眼,臉上的緋紅一直蔓延到耳根。
她撇過臉不去看外面的情形,可還是有讓人面紅耳赤的聲音傳進來。
她只好在心里暗暗祈禱著這二人快些結(jié)束,這尷尬的局面,可要比身上的猛毒更要她的命。
“陳醫(yī)司。”
身后的人突然低下頭,貼近她的耳邊壓著聲音問道:“那宮女我認得,是太后身邊的人。”
花枝皺起眉頭,將頭向一旁又用力的躲了躲,然后同樣壓低聲音說道:“還請王爺不要靠我這么近,男女有別,更何況王爺是已有家室的人,若是讓王妃知道今日的事,怕是要誤會了。”
顧長夜的眸子陡然幽暗下來,圈在她腰間的手也松了松。
花枝心底像是堵塞一塊石頭般。
雖說顧長夜于她不怎么樣,可對沈憐卻是極好的,提到沈憐他便立刻找回了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