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看著皇后愣怔半晌。
她一直以為自己在心中建起的城墻,堅不可摧,可卻因?yàn)榛屎蟮囊痪湓挘懵冻銎凭`。
花枝一陣苦笑,“娘娘真是厲害,一句話便擊到我的痛處。”
皇后捂住嘴巴,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啊!本宮說的是無心之話,并不是有意要戳陳醫(yī)司痛處的。”
花枝輕笑搖頭,“娘娘不必在意,您說的沒錯,是我沒能打開心結(jié),娘娘不戳破,那個結(jié)也在,只是娘娘說了我才敢去正視那個心結(jié)。”
“陳醫(yī)司是要解開心結(jié)嗎?”皇后好奇的問道。
花枝一陣默聲,良久才失神的說道:“我的心結(jié)怕是此生都無法打開,我同娘娘不一樣,愛了一個不該愛的人,那是個錯必須糾正。”
皇后有些詫異的看著她。
花枝笑起來,“不過我已經(jīng)振作起來了,雖有心結(jié),可余生我還是想好好過的。”
皇后看著她,片刻后柔聲說道:“陳醫(yī)司,你和本宮見過的其他女子很不一樣,若是以后你方便,便常來和本宮說說話,這皇宮中除了皇上,本宮就沒有可以說話的人,實(shí)在悶得很。”
花枝點(diǎn)頭,想起正事連忙說道:“娘娘,我今日來,是想同娘娘要一份江太醫(yī)給您的湯藥。”
“湯藥?”皇后奇怪的看著她,“可湯藥每次都有人試毒,里面應(yīng)該是沒毒的。”
花枝想了想,覺得對皇后不該隱瞞此事,便決定說出自己的猜測。
“上次我扶住娘娘的時候,為娘娘把了脈,娘娘看上去氣色紅潤,可內(nèi)里卻攢了不少寒氣,我懷疑那湯藥里應(yīng)該放了什么對娘娘不利的東西。”
“不利?怎么不利?”
皇后看著她的視線很是單純。
花枝垂眸嘆氣,“女子本就屬陰,最是怕寒氣,若長時間寒氣入體,不僅會落下寒疾,恐怕還會導(dǎo)致......不孕。”
亭內(nèi)倏然寂靜下來。
這件事對后宮女子來說有多么的重要,花枝自然是知道的,她怕這對皇后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有些擔(dān)憂的看著皇后。
可片刻后歐皇后卻笑了起來,“果然如此。”
花枝詫異,“娘娘是早就猜到了?”
“有所察覺罷了,太后的心思本宮怎會不知曉,一定是不想本宮有子嗣的,之前本宮還在想太后會不會直接給本宮送上一碗避子湯呢。”
她說的時候臉上帶著笑意,聲音里卻隱隱透著哀傷。
花枝皺眉,“娘娘,那湯藥不能再喝了。”
皇后搖頭,“若反抗,太后一定還有其他辦法來收拾本宮,而且還會因?yàn)槲胰殡y皇上,所以那湯藥必須喝。”
花枝一陣心疼,“娘娘......”
“放心吧陳醫(yī)司,本宮自有分寸,陳醫(yī)司能如此費(fèi)心,本宮真心感激。”皇后笑道。
良久,花枝無奈的嘆息,“既然如此,臣回去為娘娘做些可以祛除寒氣的藥,趁旁人不注意的時候服下,也能保證娘娘身體康健。”
皇后:“有勞陳太醫(yī)了。”
花枝從皇后的那里回到太醫(yī)院,心里忍不住唏噓。
到頭來便是知曉江塵子的藥方有問題,還是阻止不了皇后服用那個藥。
就連皇后對宋婉思都有所忌憚,那她現(xiàn)在一個小小的醫(yī)司又能將宋婉思怎么樣呢?
只有找到能徹底將宋婉思和夏禾二人摧毀的證據(jù),才能正面和他們較量,否則只能是自取滅亡。
花枝在桌前坐下,拿起茶壺剛想倒些茶水潤潤喉,倏地發(fā)現(xiàn)她茶壺里的水竟是滾燙的。
她離開的時候茶水就已經(jīng)涼了,怎么如今又變得滾燙?
難道是鄭太醫(yī)重新幫她煮了茶?
花枝蹙眉想著,半晌倒出一些茶水,拿起茶盞輕抿一口。
是微甘的龍井,她細(xì)品后并沒有感覺到這茶水被人動過手腳。
或許是她多心了。
花枝便不再有疑的將茶水一飲而下。
下午的時候花枝要去清點(diǎn)宮中新入的藥材,這些藥材有專人清點(diǎn)過,可最后還是要由大醫(yī)司再過目一次。
上一任醫(yī)司清點(diǎn)藥材的記錄很是凌亂,手下的人也做的糊里糊涂,這倒是給花枝多添了不少工作。
一直到宮中快要下鑰的時候,清點(diǎn)的工作才做完。
花枝走出御藥房,向太醫(yī)院走去,半路卻突然腹痛起來。
這腹痛來的甚是詭異。
花枝的身體虛晃起來,連忙為自己把脈。
中毒。
花枝詫異,明明剛才在御膳房的時候還好好的,她也摸過自己的脈,并沒有中毒,怎么會突然......
正想著,花枝的雙腿一軟,身體向前倒去。
這毒來的迅猛,直接在七經(jīng)六脈中來回亂竄。
花枝的眼前有些模糊,也無法穩(wěn)住身體,只能任由著自己摔向地面。
可等來的卻不是想象中的疼痛,而是一個炙熱的懷抱中,一股熟悉的冷檀香鉆入鼻中。
“陳醫(yī)司。”
頭頂響起顧長夜低沉磁性的聲音。
她現(xiàn)在最不想見到的便是顧長夜,可偏偏就被他遇見了。
花枝費(fèi)力的推開他,身體晃了好幾下才虛虛的站穩(wěn),“王爺,卑職有急事要處理......就,就先離開了......”
她勉強(qiáng)虛弱的將話說完,踉蹌的繞過顧長夜。
一定要躲到他看不見的地方。
她不想被顧長夜看到這么狼狽的樣子,也害怕這時會被顧長夜發(fā)現(xiàn)身份。
可沒走出兩步,顧長夜便走到她身旁,一把拉住她,冷聲問道:“你怎么了?”
“沒怎么,卑職剛清點(diǎn)完御藥房的藥材,現(xiàn)在急著回太醫(yī)院,還請王爺放手。”花枝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無事。
顧長夜幽深的眸子卻微微瞇起。
她的樣子很不對勁,聲音聽起來也不像平日里那般有力。
花枝暗暗壓著身體的疼痛。
這個毒要不了她的命,她如今是藥人,世間大多的毒都無法要她的命,只是這期間的痛苦還是要她承受的。
這毒藥的藥勁猛烈,看來下毒之人是想直取她性命。
花枝覺得自己快撐不住了,也顧不上旁的,一把甩開顧長夜的手,“放我走!”
她急匆匆的向前走去,想找個無人的地方躲起來,熬過這波毒勁。
好在這一次顧長夜并沒有追上來。
花枝也來不及走出宮門,她記得皇宮里有一處冷宮,里面是無人的。
于是她便踉蹌向那里走去,一進(jìn)入冷宮她便摔倒在地面。
雖已入春,這冷宮的地面卻還是冷的。
花枝無奈的想著,看來今夜要在這里過夜了。
忽地,一個身影出現(xiàn)在她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