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顧長夜冷聲說道：“拿下。”
他的聲音落下，一旁的侍衛(wèi)們立刻向花枝靠近，其中一人走到花枝身后，抬腳狠狠踢向她的小腿。
花枝倏地跪倒在地，視線卻從始至終都落在顧長夜身上。
冰冷鋒利的刀刃緊貼在她的頸側(cè)，可她卻猶如感覺不到一般，雙眸猩紅，絕望的看著他。
“是不是因為我是溫云歌的女兒，所以無論我說什么你都不會相信？”
這樣的花枝，顧長夜只見過一次。
那次他因花枝去皇宮一事氣惱，逼迫她陪那些大臣玩樂時，她也是這幅神情。
只是這一次，她的絕望中多了許多恨意。
為什么恨他？！她憑什么恨他？！
越想顧長夜越是惱火，甚至惱火到他無視掉了此刻心中的痛意是什么。
他冷漠的回道：“是。”
花枝勾起唇角凄然一笑。
原來不是她不好，而是無論她多好，他都不愿相信她。
下一瞬，花枝眼前陷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看見花枝的身體瞬間到在雪地中，顧長夜一驚，腳下下意識的向前一步。
沈憐卻急忙抱緊顧長夜的手臂，委屈的看向他。
“我的頭好暈......”說著，沈憐往顧長夜的懷中倒去。
顧長夜連忙扶住她，見她暈了過去輕蹙起眉頭，“去，叫大夫！”
侍衛(wèi)聽了連忙小跑去叫人，顧長夜這才又看向躺在雪地中的花枝，“她怎么樣？”
“王爺，她昏過去了。”
顧長夜略微沉默后，緩緩開口，“將她押入地牢，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準(zhǔn)靠近她。”
“是。”
顧長夜將沈憐抱起，抬腳向前走去，經(jīng)過花枝身旁時，不曾挪動半分目光看向花枝......
大夫很快便來了王府，因為沈憐的傷口在肩膀上，大夫不方便處理，只好帶了醫(yī)娘，幫她取下簪子，包扎了傷口。
醫(yī)娘將簪子交給顧長夜，鋒利的尖端還沾著沈憐的鮮血。
顧長夜看著簪子頂端的銀質(zhì)小兔，唇角自嘲似的勾了一下。
這是他送給花枝的簪子，上面還綁著那根曾經(jīng)把他們牽在一起的紅繩。
如今她卻拿來傷人。
身后的房門突然被推開，子俏急匆匆的沖進來，直接撲倒在沈憐的床榻邊，埋頭哭了起來。
她腦后的傷口也已經(jīng)處理過，并沒有大礙。
看見她，顧長夜冰冷開口問道：“子俏，剛剛發(fā)生什么事了？”
子俏趴在床邊，眼珠微微轉(zhuǎn)了一圈。
她剛醒過來，便抓著府里的下人詢問了情況。
猜到沈憐打的什么主意，她反應(yīng)也極快，只是停頓一下，便立刻回答顧長夜。
“王爺，阿奴突然出現(xiàn)在院子里，十分憤怒的樣子，看見小姐，便瘋了似的沖上來，我本想保護小姐，卻沒想......”
說著，她一副很是自責(zé)的模樣，有埋頭哭起來。
顧長夜皺起眉梢，看著子俏抽泣的背脊。
沈憐和子俏說的話，幾乎無異，可他還是隱約覺得哪里奇怪。
花枝是如何進到沈憐的院子中的？沈憐的院子是王府內(nèi)最不好闖進來的位置，當(dāng)初顧長夜就是念著這點，為了保護沈憐才將她安置在此處。
而且，他剛剛問過在王府周圍巡視的暗衛(wèi)，并沒有看見什么可疑的人進入王府。
花枝更不可能憑空出現(xiàn)在院子中，那她到底是如何進來的？
“王爺，沈小姐沒什么大礙，只是可能因為失血過多，才一時沒有醒過來，這些時日應(yīng)當(dāng)靜養(yǎng)。”大夫在一旁說道。
顧長夜點頭，吩咐身后的下人，“帶大夫去結(jié)錢。”
交代完后，他看了一眼床榻上的沈憐，然后轉(zhuǎn)身走出房間。
其余下人也跟著離開后，屋內(nèi)只剩下子俏與沈憐二人。
沈憐很快便睜開了雙眼，看見她醒過來，子俏一喜，“小姐，您醒了？”
“我沒事。”沈憐冷笑一下，用沒受傷的手臂撐著身體坐起，“我沒有昏迷，剛才是裝的，不這樣怎么能讓王爺把視線落在我身上。”
子俏沒想到沈憐連昏迷都是裝的，有些吃驚。
沈憐阿看向自己傷口的位置，眸光漸漸泛冷，“那個賤人！竟還想著害我，還敢跑去找顧長夜告狀！不行，她活著我就難安，萬一顧長夜哪日真受了她的蠱惑，再去調(diào)查我做的那些事，就全完了。”
子俏也跟著緊張起來，“那小姐我們該怎么辦？”
沈憐陰冷的笑一聲，“朝廷不也逼著顧長夜交出花枝，如果他做不了決斷，我就幫他一把......”
......
“所有人都死了，你為什么還活著？”
“你母親是殘忍的兇手，她的債就應(yīng)該你來償還！！”
“你和你母親一樣，都讓我感到惡心！所以我不會相信你說的任何一個字！”
夢中的顧長夜還是那個墨衣銀冠，冷漠無情的樣子，說出的每一字都似鋒利的匕首刺入花枝的心窩。
她的所有柔軟都曾賦予顧長夜，可如今卻全部成為了傷口。
夢中，她一直哭著，好像有著流不完的淚水。
有一點溫暖落在花枝的臉側(cè)。
就那么一點，便讓花枝急切的想要留住。
此刻哪怕是微不足道的溫暖，她也極需抓緊，因為她感覺她要死了，她已經(jīng)不知道今后她該如何活下去。
花枝猛地睜開眼，臉上的溫暖的還是消失不見了。
眼前是顧長夜冷然的臉，無聲的看著她。
這一次，花枝并沒有將他錯認(rèn)成自己的幻覺。
她現(xiàn)在身處在王府的地牢中，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進來，這種冰冷陰森的感覺，不會是幻覺。
“說，兵器圖為何在夏禾的手中？”顧長夜沒有要問其他的意思，而是只打算追問兵器圖的事情。
花枝看著他，眼底已是一片死氣。
看見花枝現(xiàn)在這副模樣，顧長夜莫名的更加惱火，猛地抬手扼住花枝的脖子，“快說！”
“你想聽什么？聽我說我和夏禾勾結(jié)？還是想要聽我是如何殺死慕小姐？”花枝并沒有因為他的動作有半點反應(yīng)，而是垂著頭低聲反問。
顧長夜皺眉，“所以你承認(rèn)了？”
“呵。”
花枝輕笑，“我承認(rèn)了你便會信嗎？你既然只相信沈憐說的，又為何來問我？”
“花枝！！”顧長夜怒火中燒的大吼，聲音響徹整個地牢。
可是花枝還是那副神情，沒有半點波瀾，像一潭死水。
半晌她抬起眼，直視著顧長夜的雙眼，“對，我是花枝，不是阿奴，我是溫云歌的女兒，是你的仇人......”
“......而你，也是我的仇人。”